古代人读的笑话书——笑林广记(卷一)
一新官到任,祭仪门前毕,有未烬钱在地,官即取一锡锭藏好,门子禀曰:“老爷,这是纸钱,要他何用?”官曰:“我知道,且等我发个利市着"
一官断事不明,惟好酒怠政,贪财酷民,百姓怨恨,乃作诗以诮之云:”黑漆皮灯笼,半天萤火虫,粉墙画白虎,黄纸写乌龙,茄子敲泥磬,冬瓜撞木钟,唯知钱与酒,不管公和正。”
一青盲人涉讼,自诉眼瞎。官曰:“你明明一双清白眼,如何诈瞎?”答曰:“老爷看小人是清白的,小人看老爷却是糊涂得紧。”
官值暑月,欲觅避暑之地。同僚纷议,或曰,某山幽雅,或曰,某寺清凉。一老人进曰:”山虽好,总不如此座公厅,最是凉快。“官曰:”何以见得?”答曰:“别处多有日头,独此处有天无日。”
镇守太监观风,出“后生可畏焉”为题,众皆掩口而笑,当问其故,教官禀曰:“诸生以题目太难,求减得一字也好。”当笑曰:“既如此,除了”后“字,只做”生可畏焉“罢。”
衙官聚会,各问何职。一官曰:“随常茶饭掇将来,盖义取现成(县丞)也。”一官曰:“滚汤锅里下文书,乃煮(主)簿也。”一官曰:“乡下蛮子租粪窖。”问都不解,答曰:“典屎(史同音)。”
有卖鹅者,因出恭,置鹅在地。入厕后,一人以鸭换去,其人解毕出视,叹曰:“厅哉,才一时不见,如何便饿得恁般瘦了。”
有暑月戴毡帽而出者,歇大树下乘凉,即脱帽以当扇,扇讫谓人曰:“今日若不戴此帽出来,几乎热杀。”
一人见卖海蛳者,唤住要买,问几多钱一斛,卖者笑曰:“从来海蛳是量的。”其人喝曰:“难道不晓得,问你几多钱一尺?”
一人极好静,而所居介于钢铁两匠之间,朝夕聒耳,甚苦之,常曰:“此两家若有迁居之日,我宁可作东款谢。”一日,二匠并至曰:“我等欲迁矣,足下素许东道,特来叩领。”其人大喜,遂甚款之。席间问之曰:“汝两家迁往何处?”答曰:“他搬在我屋里,我即搬在他屋里。”
有人在混堂漱口,掬水入口而漱之。众各攒眉相向,恶其不洁,此人贮水于手曰:“诸公不要愁,待我漱完之后,吐出外面去。”
一人赋性呆蠢不通文墨,途遇一友,友问曰:“兄何往?”此人茫然不答。乃记“何往”二字,以问之,人知其呆,故为戏之曰:“此恶语骂兄耳。”其人含怒而别。次日复遇前友问:“兄何往?”此人遂愤然曰:“我是不何往,你倒要何往哩。”
有平素酷信阴阳,一日被墙压倒,家人欲亟救,其人伸出头来曰:“且慢,待我忍着,你去问问阴阳,今日可动得土否?”
一妇人在门首,被人注目而看,妇人大骂不已。邻妪劝曰:“你又不在室内,凭他看看何妨?”妇曰:“我若把好面孔看看也罢,被这样呆脸看了,岂不苦毒。”
有兄弟共买一靴,兄日着以拜客赴宴,弟不甘服,亦每夜穿之,环行室中,直至达日,俄而靴敝,兄再议合买,弟曰:“我要睡矣。”
两人对弈象棋,旁观者教不置口,其一大怒,挥拳击之,痛极却步。右手摸脸,左手摇指曰:“还不支士!”
一呆子见有以发换糖者,谬谓凡物可换也。晨起袖中藏发一料以往,遇酒肆即入饱餐。餐毕,以发与之,肆佣皆笑,其人怒曰:“他人俱当钱用,到我偏用不得耶。”争辩良久,肆佣因揪发乱打其人,徐理发曰:“整料的与他偏不要,反在我头上来乱抢。”
有避债者,偶以事出门,恐人见之,乃顶一笆斗而行,为一债家所识,弹其斗曰:“所约如何?”姑应曰:“明日。”已而雨大作,斗上点击无算。其人慌甚,乃曰:“一概明日。”
一人问造酒之法于酒家。酒家曰:“一斗米,一两曲,加二斗水,相参和,酿七日,便成酒。”其人善忘,归而用水二斗,曲一两相参和,七日而尝之,犹水也,乃往诮酒家,谓不传与真法。酒家曰:“尔等不循我洗耳。”其人曰:“我循尔法,用二斗水,一两曲。”酒家曰:“可有米么?”其人俯首思曰:“是我忘记下米。”
中秋出卖月饼,招牌上错写曰饼。一人指曰:“月字写成白字了。”其人曰:“我倒信你骗,白字还有一撇哩。”
墙脚下恐人撒尿,画一乌龟于壁上,且批其后曰:“撒尿即是此物。”一人不知那里,仍去屙溺。其人骂曰:“瞎了眼睛,也不看看。”撒尿者曰:“不知老爷在此。”
主人谓仆曰:“汝出外须说几句大话,装我体面。”仆领之。但有言三清殿大者,仆曰:“只与我家租房一般。”有言龙舡大者。曰:“只与我家帐舡一般。”有言 牯牛腹大者,曰:“只与我家主人肚皮一般。”
两人好为大言,一人说:“敝乡有一大人,头顶天脚踏地。”一人曰:“敝乡有一更大,上嘴唇触天,下嘴唇着地。”其人问曰:“身子藏在哪里?”答曰:“我只见他挣得一张大口。”
一人曰:“昨日某处,天上跌下一个人来,长十丈,大二丈。”或问之曰:“亦能说话否?”答曰:“也讲几句。”曰:“讲甚么话?”曰:“讲天话。”
一说谎者曰:“敝处某寺中有一鼓,大几十围,声闻百里。”旁又一人曰:“敝地有一牛,头在江南,尾在江北,足重有万余斤。岂不是奇事?”众人不信。其人曰:“若没有这只大牛,如何得这张大皮,幔得这面大鼓?”
山东人慕南大桥不辞远道来看,中途遇一苏人亦闻山东萝卜最大,前往视之。两人各诉上慕之意,苏人曰:“既如此,弟只消备述与兄听,何必远路跋涉。因言去年六月初三,有一人自桥上失足坠河,至今年六月初三还未曾到水,试想高也不高。”山东人曰:“多曾指教,足下某地一处萝卜也不需要去得,明年此时自然长过你们苏州来了。”
一人过桥,贴边而走。傍人谓曰:“看仔细,不要踏了空。”其人误听说他偷了葱,因而大怒,争辩不已,复转诉一人。其人曰:“你们又来好笑,我素不相识,怎么冤我盗了钟?”互相厮打,三个扭结到官,官问三人情事,拍案怒曰:“朝廷设立衙门,叫我南面坐,尔等反说我朝了东。”掣签就打。官民争闹,惊动后堂。适奶奶在屏后窃听。闻之枊眉倒坚,抢出堂来,拍案吵闹曰:“我不曾干下歹事,为何通同众百姓要我嫁老公?”
松江人无子,一友问:“尊嫂曾养否?”其人答曰:“房下养(痒)是常常养呢,只是孽深招勿得。”
有蒙训者,首教《大学》,至“于戏前王不忘”句,竟如字读之。主曰:“误矣,宜读作呜呼。”师从之。至冬至间读《论语》注:傩虽古礼而近于戏,乃读作呜呼。主人曰:“又误矣,此乃于戏也。”师大怒,诉其友曰:“这东家甚难理会,只‘于戏’两字,从年头直与我拗到年尾。”
乞儿制一新竹筒,众丐沽酒称贺,每饮毕,辄呼曰:“庆新管酒干。”一师正觅馆,偶经过闻之,误听以为应新馆也,急向前揖之曰:“列位既有了新馆,把旧馆让与学生罢。”
一师昼寝,而不容学生瞌睡,学生诘之,师谬言曰:“我乃梦周公。”明昼,其徒亦效之,师以戒方击醒曰:“汝何得如此?”徒曰:“亦往见周公耳。”师曰:“周公何语?”答曰:“周公说,昨日并不曾会见尊师。”
馆中二徒,一聪俊,一呆笨。师出夜课,适庭中栽有梅树即指曰:“老梅。”一徒见盆内种柏,应声曰:“小柏(读伯)。”师曰:“善。”又命一徒可对好些。徒曰:“阿爹。”师以其对得胡说,怒挞其首。徒哭曰:“他小柏(伯)不打,倒来打阿爹。”
一蒙师见徒手持一饼,戏之曰:“我咬个月湾与你看。”既咬一口,又曰:“我再咬个定胜与你看。”徒不舍,乃以手掩之,误咬其指,乃呵曰:“没事没事,今日不要与你念书。家中若问你,只说是狗夺饼咬伤的。”
教书先生解馆归,妻偶谈及“喷嚏鼻子痒,有人背地想。”夫曰:“我在学堂内也常常打嚏的。”妻曰:“就是我在家想你了。”及开年仍赴东馆,别妻登舟,船家被初出大阳搐鼻,连打数嚏,师顿足曰:“不好了,我才出得门,这婆娘就在那里想船家了。”
主人怪师不善教,师曰:“汝欲我与令郎俱死耶!”主人不解,师曰:“我教法已尽矣。只除非我要钻到令郎肚里去,我便闷杀,令郎便胀杀。”
一士善于联句,偶同友人闲步,见有病马二匹卧于城下。友即指而问曰:“闻兄捷才,素善作对,今日欲面领教。”士曰:“愿闻。”友出题曰:“城北两只病马。”士即对曰:“江南一个村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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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2023-10-06 12:21:19发表“古籍资讯”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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