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散文·墨子·节用中》原文鉴赏

栏目:古籍资讯发布:2023-10-10浏览:5收藏

《先秦散文·墨子·节用中》原文鉴赏,第1张

《先秦散文·墨子·节用中》原文鉴赏

子墨子言曰:古者明王圣人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彼其爱民谨忠,利民谨厚,忠信相连,又示之以利,是以终身不餍,殁世而不卷①。古者明王圣人,其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此也。是故古者圣王制为节用之法,曰:凡天下群百工,轮车鞼匏②,陶冶梓匠,使各从事其所能;曰:凡足以奉给民用则止,诸加费,不加于民利者,圣王弗为。古者圣王制为饮食之法,曰:足以充虚继气,强股肱,耳目聪明则止,不极五味之调,芬香之和,不致远国珍怪异物。何以知其然古者尧治天下,南抚交趾③,北降幽都④,东西至日所出入,莫不宾服。逮至其厚爱,黍稷不二,羹胾不重⑤,饭于土簋⑥,啜于土形⑦,斗以酌⑧。俯仰周旋威仪之礼⑨,圣王弗为。古者圣王制为衣服之法,曰:冬服绀緅之衣⑩,轻且暖;夏服絺绤之衣(11@,轻且清,则止。诸加费,不加于民利者,圣王弗为。古者圣人为猛禽狡兽,暴人害民,于是教民以兵行,日带剑,为刺则入。击则断,旁击而不折,此剑之利也。甲为衣则轻且利,动则兵且从(12),此甲之利也。车为服重致远,乘之则安,引之则利。安以不伤人,利以速至。此车之利也。古者圣王,为大川广谷之不可济,于是利为舟楫(13),足以将之则止。虽上者三公诸侯至,舟楫不易,津入不饰。此舟之利也。古者圣王制为节葬之法,曰:衣三领,足以朽肉;棺三寸,足以朽骸。窟穴深不通于泉(14),气不发泄(15),则止。死者既葬,生者毋久丧用哀。古者人之始生,未有宫室之时,因陵丘掘穴而处焉,圣王虑之,以为窟穴,曰冬可以辟风寒;逮夏,下润湿,上熏蒸(16),恐伤民之气,于是作为宫室而利。然则为宫室之法,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其旁可以幸(17)风寒,上可以幸雪霜雨露,其中蠲洁(18),可以祭祀,宫墙足以为男女之别,则止。诸加费,不加民利者。圣王弗为。

注释 ①卷:同倦,疲倦。 ②轮车:指制轮造车的工匠。鞼匏:音kui pao (匮袍),指制作皮革用品的工匠。 ③交趾:南方的国家,即现在的越南。 ④降:当是“际”之误:际,接续。幽都:即幽州,在今山西省北部地区。 ⑤羹胾不重:指尧生活节俭,饮食简单。羹,肉汤; 胾(zi音自),肉。 ⑥土簋:土制成的陶器,作盛饭用。 ⑦啜:饮。形:是一种饮具。土形就是土烧制而成的瓦器。 ⑧斗以酌:酌,即勺,舀酒器。斗,作动词,舀取的意思。 ⑨俯仰:指低头行礼和抬头受礼。 ⑩绀:gan音赣,以帛染成深青透红的颜色。鲰:(zou音邹):以帛染成近似雀头的颜色。 (11)��绤之衣:(chi x i音痴细)。指葛布做成的衣服,织得精细的为��,织得粗的为绤。 (12)兵:当是“弁”字之误,弁通变。变且从,指屈伸自如。 (13)利为舟楫:应为“制为舟楫”。隶书“制”或写作“��”,与“利”形近而误(从王念孙说)。 (14)窟穴:埋棺材的坑穴。 (15)气不发泄:气,原作流,疑误。按《节葬下》:“气无发泄于上”。是“流”当为“气”之误,今据以改(据毕沅说)。 (16)熏蒸:指太阳烤晒,室内闷热如熏如蒸。 (17)圉:通“御”,抵挡。 (18)蠲洁:清洁。蠲,(juan音娟)洁。

今译 墨子说:古代的明王圣人,他们之所以能做天下的帝王,做诸侯的首领,是因为他们非常忠实地爱护人民,非常丰厚地为人民谋利,非但忠实信义,而且使人民看到有利可图,所以人民对于圣王,终身都不会感到厌恶,至死都不会感到厌倦。古代的明王圣人,他们之所以能做天下的帝王,做诸侯的首领,原因就在于此。因此古代的圣王制订出节约用度的法令说:天下各行各业的工匠,举如制造轮车的、制作皮件的、烧制陶器的、冶铸五金的、当木匠的,使他们各自从事所专长的技艺。还说:凡事只要已足够供给民用就适可而止,各种徒增费用,对民生不能带来什么好处的事,圣王就不做。古代的圣王,制订出饮食的法规说:饮食但求能够充实饥肠,增添气力,强壮四肢,使耳聪目明,不讲求各种美味的烹调和气味芳香的食品,不罗致远域的珍馐异馔。根据什么知道是这样的呢古时候尧治理天下,南边安抚交趾,北边接近幽都,他的势力东西边到达太阳升起和落下的地方,没有谁不归服的。至于他自身所享用的:粮食不同时吃两种,肉和汤不同时吃两样,用瓦器盛饭,用瓦盆饮水,用木勺子斟酒喝。俯仰周旋等繁琐的礼节,圣王是不做的。古时候圣王制定出穿衣服的法规,说:冬天穿深颜色的衣服,取其轻暖;夏天穿葛布做的衣裳,取其凉爽。仅此而已。各种徒增费用,对民生不能带来什么益处的事,圣王就不做。古时候圣人因为有凶猛的禽兽伤害人民,于是教导人民带着武器行走,平日带着剑,出剑刺击就能刺入野兽的躯体,挥剑斫击必能斩断,即使向旁边砍劈也不致折断,这就是剑的好处。以铠甲作戎装,又轻又便利,活动时屈伸自如,这就是甲的好处。车子用来载驮重物到达远方,乘在车子上很安稳,驾驭车子很便利。安稳就不伤人,便利就可以迅速到达,这是车子的好处。古代的圣王,因为大河宽谷不能通过,于是制造了船只,但求能够渡河而巳。虽然是三公诸侯等尊贵的人来了,船桨不用更换,摆渡的船工也不用打扮。这就是船的好处。古时候的圣王,制定了简化丧葬的法规说:葬死者只用三套衣服,但求死者的躯体易于腐烂;棺木厚三寸,但求死者的骸骨易于腐朽;墓穴的深度不达到有泉水的地方,但求臭气不致散发出来而已。死者既以下葬,生者不要长久地服丧哀恸。古时候,在人类刚刚产生,还没有房屋的时候,依傍着山丘挖洞穴居住。圣王为此而忧虑,以为挖洞穴居住,虽说冬天可以避风寒;但到了夏季,地下潮湿,上面暑热熏蒸,恐怕会损害人们的健康,于是建造了房屋,使居住得到改善。那么建造房屋的做法如何呢墨子说:房屋的四周可以抵御风寒,屋顶可以承受雪霜雨露,室内清洁,可以祭礼,房屋的垣壁足以分隔男女,使之有别,这样就可以了。各种徒增费用,对民生没有增添益处的事,圣王是不做的。

总案 “节用”是墨子的基本生活观念之一,是在与儒家的论辩中提出来的。《节用》共三篇,下篇有目无文。本篇是中篇。墨子针对儒家的繁文缛节铺张浪费,提倡节用。墨子认为,古代的明王圣人,只为人民谋利,他们的生活都是十分节俭的。因此他主张,在饮食、穿戴、武装、车船、葬礼、宫室等方面都要讲求实用,反对奢侈。墨家的这种主张,反映了下层劳动人民的愿望。在写法上,全篇贯之以“圣王”的经验和风范。一开始就强调古代的“明王圣人”只图奉献,不讲享受。在这个基础上,假借“圣王”名义托出“节用之法”:原则是凡事足够供人民用就适可而止,对民生无利的事就不做。有了这个原则,再一一针对与民生关系最密切的几项要事加以申说。作为重点,首先讲了饮食,定出饮食的限度,并举出人人敬爱的尧帝的生活作例证:尧治天下辛苦备至,饮食却极为简单,“饭于土簋,啜于土形”。尧的作风当然有权威性、典范性。接下去,再逐项讲服装、剑甲、舟车、葬礼、宫室应以什么限度为标准,就有了相当的说服力。

中国古代先秦时期典籍的目录是《周礼》、《周髀算经》、《竹书纪年》、《楚辞》、《庄子》、《春秋》及其三传 、《尔雅》、《韩非子》、《鹖冠子》、《孝经》、《荀子》、《黄帝内经》、《易经》、《逸周书》、《仪礼》、《管子》、《公孙龙子》、《孔子家语》、《国语》、《老子》、《礼记》、《列子》、《论语》、《吕氏春秋》、《孟子》、《墨子》、《穆天子传》、《山海经》、《商君书》、《尚书》、《申鉴》、《申子》、《慎子》、《诗经》、《孙子兵法》考古发掘的孙膑兵法《大戴礼记》、《晏子春秋》。 

先秦是中国对古代历史所做划分的时间区间,全称为先秦时期(又称先秦时代),中国秦朝以前(即公元前221年以前)的时代的统称,是指从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到战国时期这个阶段。

狭义的先秦史研究的范围,包含了我国从进入文明时代直到秦王朝建立这段时间,主要指夏、商、西周、春秋、战国这几个时期的历史。由于秦朝是中国君主集权、部落共主与封建的分水岭,君主集权自秦朝才开始,故先秦时期也是中国政治处于部落共主或封建制度的时期。著名学者黄摩崖先生将先秦比作中华文明的头颅。

《先秦散文·老子·小国寡民章(原第八十章)》原文鉴赏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①,使民重死而不远徙②。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③,无所陈之④。使民复结绳而用之⑤。甘其食⑥,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 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注释 ①什伯之器:指各种各样的器具。什伯:极言其多。 ②重死:畏死。即不轻易冒生命危险而妄动。 ③甲兵:铠甲和兵器。④陈:陈放,摆列。 ⑤结绳而用:上古之时,没有文字,人们记事大都以结绳为标志。 ⑥甘:以……为甜。这里有满足之意。下文的“美”、“安”、“乐”与此用法相同。

今译 小小的国家,极少的人口。纵使有各种各样的器具也不用它,使人民看重生死而不冒险远行。这样,虽然有车船,也没有必要去乘坐;虽然有铠甲、兵器,却没地方去陈列。使人民回复到远古结绳记事的状态中去。人们满足于他们食物的甜美,喜欢自己的衣服,安于自己的居处,欢乐自己的习俗。邻国之间可以相互看到,鸡狗之声可以互相听得见,人们到老死也不相互来往。

集评 明·徐学谟《老子解》:“按此章,老子以小国寡民发论,亦自有深意。盖真见世道江河浇漓已极,知必不可挽矣,而穷陬僻壤或有存上古之风者,故叙道德而终及之此。岂其将入流沙之本意与”清·成克巩《御定道德经注》:“老子因人心不古而思还醇反朴之俗,欲复见之,故有味乎言之也。”

清·姚鼐《老子章义》:“上古建国多而小,后世建国少而大,国大人众,虽欲返上古之治而不可得。”

总案 老子一贯主张清静无为,但在当时,偌大世界,人口众多,纷纷攘攘,想去清静,何处去寻找呢想要无为而治,又怎么行得通呢舟车之用为人们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交通便利,文字的运用使知识开始较为广泛的传播,又怎么能使人们无知无欲,不耍小聪明呢对于这些老子看得比别人都清楚。而这些又极大妨碍了老子清静无为政策的实施。为补救己道之穷,不得不幻想出“小民寡国”的乌托邦。

这种乌托邦式的社会体制,确实是恬静而美好的。国小,故不用舟车,人少,故财货有余而不争。大家都能和平相处,文明而又淳朴。但它恰恰反映出老子主柔的方法对改造社会的无力,也透出老子对于改造社会的悲观和失望,也许还蕴涵着淡淡的哀愁。

此章一反老子以自然论道,以自然论证人的行为准则的格式,通篇以质朴的语言描述了一个淳朴的社会,在这一幅美妙的图画里,有的只是舒适、安全、亲切、闲雅、超尘脱俗,只不过,这都是幻境。

郑人买履

  作者:淮南子

  郑人有欲买履者,先自度(duó)其足,而置之其坐。至之市而忘操之。已得履,乃曰:“吾忘持度(dù)。”反归取之。及反,市罢,遂(suì)不得履。

  人曰:“何不试之以足 ”

  曰:“宁(nìng)信度,无自信也。”

  注释

  1郑:春秋时代一个小国的名称,在现今河南省的新郑县。

  2欲:将要,想要。

  3者:的人。(定语后置)

  4先:首先。

  5度(duó):测量。

  6而:连词,表示承接。

  7置:放置,搁在。

  8之:代词,代它,此处指量好的尺码。

  9其:他的。

  10坐:通假字,同“座”,座位。

  11至:等到,直到。

  12之:到……去,往

  13操:携带。

  14已:已经。

  15得:得到;拿到。

  16履:鞋。

  17乃:于是,这才。

  18持:拿。

  19度(dù):量好的尺码。

  20反:通假字,同“返”,返回。

  21市罢:集市散了。

  23遂:于是。

  24曰:说。

  25宁(nìng):宁可。

  26无:不。

  27自信:相信自己。

  28以:用。

  注意字词 读音履:lǚ 边音,第三声

  读音度:duó 多音字,第二声

  读音宁:nìng 鼻音, 第四声

  读音遂:suì 非常用生字,第四声

  译文

  有一个想要买鞋的郑国人,他先量好自己脚的尺码,然后把量好的尺码放在他的座位上。等到了集市,他忘了带量好的尺码。他已经挑好了鞋子,才说:“我忘记带量好的尺码了。”于是返回家去取尺码。等到他返回集市的时候,集市已经散了,他最终没有买到鞋。 有人问:“为什么不用你的脚去试试鞋的大小呢” 他说:“我宁可相信量好的尺码,也不相信自己的脚。”

典籍大致有这些:

六艺类:诗经,尚书,周易,易传,仪礼,礼记,大戴礼记,周礼,春秋,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尔雅

史书类:逸周书,国语,战国策,穆天子传,竹书纪年,世本

子书类:论语,曾子,子思子,孝经,孟子,荀子,老子,庄子,文子,列子,鹖冠子,慎子,申子,商君书,韩非子,邓析子,尹文子,公孙龙子,墨子,鬼谷子,尸子,吕氏春秋,鬻子,管子,晏子春秋

兵书类:司马法,六韬,孙子,齐孙子,吴子,尉缭子

其他:山海经,黄帝内经,楚辞,考工记

先秦(公元前21世纪--公元前221年)是指秦朝建立之前的历史时代,是指从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到战国时期,经历了夏、商、西周,以及春秋、战国等历史阶段,其中思想文化最辉煌的当属春秋战国期间,楼主要的诸子百家也是也是这一时期兴起的。(说句篇外话,我在这时期会被这些人玩死)

《先秦散文·管子·牧民》原文鉴赏

国颂

凡有地牧民者 ①,务在四时 ②,宁在仓廪 ③。国多财则远者来 ④,地辟举 留处 ⑤;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 ⑥,四维张则君令行 ⑦。故省刑之要,在禁文巧 ⑧;守国之度,在饰四维 ⑨;顺民之经 ⑩,在明鬼神、祗山川、敬宗庙、恭祖旧 (11)。不务天时则财不生,不务地利则仓廪不盈。野荒旷 乃荒 (12),上无量 乃妄 (13),文巧不禁 乃*。不墇两原则刑乃繁 (14)。不明鬼神则陋民不悟 (15),不祗山川则威令不闻,不敬宗庙 乃上校 (16),不恭祖旧则孝悌不备。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注释 ①牧:牧养。这里指统治、治理。 ②务:注重,致力。四时:指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等农业生产季节。 ③廪(lin音凛):米仓。 ④远者:远方的人,指其他诸侯国的人。 ⑤辟:开辟,开垦。举:尽,全。留处:留下,安居。 ⑥上:君王。服:合于,遵守。六亲:血缘关系较近的亲属,一般指父、母、兄、弟、妻、子。固:团结。 ⑦维:准则。 ⑧文巧:浮华纤巧,指奢侈品的生产和使用。⑨饰:通“饬”。整饬:整顿。 ⑩顺:通“训”。教训:教诲。经:编织物的纵线,这里指常规、常法。 (11)明:尊崇。祗(zhi音知),恭敬。祖旧:亲宗故旧。 (12)荒旷:荒芜空旷,即指废弃。荒:荒唐怠惰,不务正业。原文为“菅”,据《诸子集成·管子校正》和《管子集校》改。(13)妄:胡乱,引申为行为不正,不法。 (14)璋(zhang音障):诸塞,隔断。两原,两个根源,即上文所说“上无量”为民妄之源,“文巧不禁”为民*之原。 (15)陋民:小民。 (16)校(jiao音较):对抗,较量。

四维

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天不可复错也 ①。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 ②,廉不蔽恶,耻不从枉 ③。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 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

注释 ①错,通“措”,放置、安放。 ②自进:指妄求钻营。 ③枉:弯曲,行为不合正道,这里指坏人。

四顺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 ①,我佚乐之 ②;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 ③,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 ④。能佚乐之, 为之忧劳;能富贵之, 为之贫贱;能存安之, 为之危坠;能生育之, 为之灭绝。故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戮不足以服其心 ⑤。故刑罚繁而意不恐,则令不行矣;杀戮众而心不服,则上位危矣。故从其四欲,则远者自来;行其四恶,则近者叛之。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

注释 ①恶(wu音务):厌恶。 ②我:指统治者。佚(yi音义):通“逸”,快乐,安逸。 ③坠:失,引申为灾祸。 ④生育:生息繁衍。 ⑤戮(lu音路):杀。

十一经

错国于不倾之地,积于不涸之仓 ①,藏于不竭之府,下令于流水之原使民于不争之官 ②,明必死之路,开必得之门。不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不处不可久 ③,不行不可复。错国于不倾之地者,授有德也;积于不涸之仓者,务五各也;藏于不竭之府者,养桑麻育六畜也;下令于流水之原者,令顺民心也;使民于不争之官者,使各为其所长也;明必死之路者,严刑罚也;开必得之门也,信庆赏也 ④。不为不可成者,量民力也;不求不可得者,不强民以其所恶也;不处不可久者,不偷取一时也 ⑤;不行不可复者,不欺其民也。故授有德,则国安;务五谷,则食足;养桑麻育六畜, 富;令顺民心,则成令行;使民各为其所长,则用备;严刑罚, 远邪;信庆赏, 轻难 ⑥;量民力,则无事不成;信不强民以其所恶,则诈伪不生;不偷取一时, 无怨心;不欺其民,则下亲其上。

注释 ①涸(he音何):水干,引申为枯竭。 ②官:指职业,行业。 ③处:停留,立足,置身。 ④庆赏:奖赏。 ⑤偷取一时:贪图眼前的利益。时:原文为“世”,据《管子集校》改,下文“不偷取一时”的“时”同。 ⑥轻难:轻视死难,不怕死难。 ⑦十一:原文合为“士”,据《诸子集成·管子校正》和《管子集校》改。

六亲五法

以家为乡 ①,乡不可为也;以乡为国,国不可为也;以国为天下,天下不可为也。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毋日不同生 ②,远者不听;毋曰不同乡,远者不行;毋曰不同国,远者不从。如天如地,何私何亲;如月如日,唯君之节。御民之辔 ③,在上之所贵;道民之门,在上之所先;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恶。故君求之则臣得亡,君嗜之则臣食之 ④,君好之则臣服之 ⑤,君恶之则臣匿之。毋蔽汝恶,毋异汝度,贤者将不汝度 ⑥。言室满室,言堂满堂,是谓圣王。城郭沟渠不足以固守 ⑦,兵甲强力不足以应敌,博地多财不足以有众,惟有道者能备患于未形也 ⑧,故祸不萌。天下不患无臣,患无君以使之;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故知时者,可立以为长;无私者,可置以为政 ⑨,审于时而察于用 ⑩,而能备官者 (11),可奉以为君也。缓者后于事 (12),吝于财者失所亲,信小人者失士。

注释 ①为:治理。 ②生:通“姓”。 ③辔(pei音配):本指驾御牲口用的缰绳,这里是关键、要领的意思。 ④嗜(shi音士):嗜好,爱好。 ⑤服:从事,做。 ⑥汝助:是“助汝”的倒装,即帮助你。 ⑦城郭:泛指城。古代城分内外,内城称城,外城称郭。沟渠:指护城河。 ⑧有道者:指掌握治国道理的君主。道:道理,规律。⑨政:官长。 ⑩审:通晓,了解。察:明了。用:使用财物。(11)备官:晏排配置官吏。(12)缓者:退钝的人。

今译

国颂

凡是拥有土地统治民众的人,必须注重四时农事,保持粮食储备。国家财力富足,远方的人们就会前来归附;土地全面开发,人们就能安心定居下来。粮仓充实,人们才会懂得礼节仪式;吃穿富足,人们才会知道光荣耻辱。君主遵守法度,亲属们就会紧密团结;治国的四项准则得到推行,君主的号令就能贯彻执行。所以少用刑罚的关键,在于禁止奢侈靡费;巩固国家政权的策略,在于整饬四项治国准则;控制百姓的方法,在于尊崇鬼神、祭祀山川、敬奉祖先宗庙、尊重宗室故旧。不注重天时,财富就不能产生;不注重地利,就不能使粮仓丰盈。土地荒废,百姓就会不务正业;君主没有节度,百姓就会胡作妄为;不禁止奢侈靡费,百姓就会放纵无度。不切断这两个根源,刑罚就会越来越多。不尊崇鬼神,小民就不能感悟;不祭祀山川,威严的号令就不能远走四方;不敬奉祖先宗庙,百姓就会犯上作乱;不尊重宗亲故旧,孝梯的美德就不完备。治国的四项准则得不到推行,国家就会灭亡。

四维

国家有“四维”:其中一维废毁,国家就会倾斜;两维废毁,国家就会有危险;三维废毁,国家就要覆没;四维废毁,国家就会彻底灭亡。倾斜可以扶正,危险可以挽救,覆没可以再起,彻底灭亡就再也不能复兴了。什么是“四维”一是礼,二是义,三是廉,四是耻。遵守礼,就不会越出规范;懂得义,就不会妄求钻营;做到廉,就不会掩饰过错;知道耻,就不会趋从坏人。所以,不越出规范,君主的地位就安稳;不妄求钻营,百姓就没有巧谋奸诈行为;不掩饰过错,品行自然会完美端正;不趋从坏人,邪恶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四顺

国政所以兴盛,在于顺应民众的意愿;国政所以废驰,在于违背了民众的意愿。百姓厌恶忧苦劳累,君主就应使他们安逸愉快;百姓厌恶贫穷卑贱,君主就应使他们富裕尊贵;百姓厌恶危险灾祸,君主就应使他们顺利平安;百姓厌恶死亡绝后,君主就应使他们生息繁衍。能使百姓安逸愉快,百姓就会为君主承担忧苦劳累;能使百姓富裕尊贵,百姓就会为君主忍受贫穷卑贱;能使百姓顺利平安,百姓就会为君主甘冒危险灾祸;使能百姓繁衍生息,百姓就会为君主不惜死亡绝后。单靠刑罚不足以使百姓畏惧,仅凭杀戮不足以使百姓心服。所以,刑罚繁多而百姓并不畏惧,这样政令便无法推行;杀戮众多而百姓并不心服,这样君主的地位就不安稳了。因此,顺应百姓的这四种意愿,远方的人们自己就会前来归附;做百姓厌恶的这四类事情,那么近处的人们也会叛离。由此可知,给予就是索取这一道理,是治国的法宝。

十一经

把国家建立在稳固的基础上,把粮食积存在取之不尽的粮仓里,把财物贮藏在用之不竭的府库中,把政令下达在流水的源头上,把百姓安置在互不争夺的行业内,向人们指明犯罪必死的道理,敞开有功必赏的大门。不去做做不成的事情,不强求得不到的东西,不立足于不能久呆的地方,不从事不能重复的活动。把国家建立在稳固的基础上,就是授予有德行的人;把粮食积存在取之不尽的粮仓里,就是致力于粮食生产;把财物贮藏在用之不竭的府库中,就是种植桑麻,饲养牲畜;把政令下达到流水的源头,就是使政令符合百姓的意愿;把百姓安置在互不争夺的行业内,就是让他们从事各自所擅长的职业;向人们指明犯罪必死的道理,就是使刑罚严厉,为人们敞开有功必赏的大门,就是信守奖赏。不去做做不成的事情,就是衡量民力行事;不强求得不到的东西,就是不强迫百姓做他们所厌恶的事情;不立足于能久呆的地方,就是不贪图眼前的利益;不从事不能重复的活动,就是不欺骗百姓。因此,把国家授予有德行的人,国家就能安定;致力于粮食生产,粮食就能充足;种植桑麻、饲养牲畜,百姓就会富裕;政令符合百姓的意愿,威严的政令就能推行;让百姓从事各自所擅长的职业,用品就能齐备;使刑罚严厉,百姓就会远离邪恶;信守奖赏,百姓就会不怕死难。衡量民力行事,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不强迫百姓做他们所厌恶的事情,欺诈作假的行为就不会发生;不贪图眼前的利益,百姓就没有怨恨之心,不欺骗百姓,百姓就会拥戴他们的君主。

六亲五法

用治理家室的办法治理乡邑,乡邑不可能治理好;用治理乡邑的办法治理国家,国家不可能治理好;用治理国家的办法治理天下,天下不可能治理好。应该用治理家室的办法去治理家室,用治理乡邑的办法去治理乡邑,用治理国家的办法去治理国家,用治理天下的办法去治理天下。不要说不是同姓宗族,因为关系疏远就不听取他们的意见;不要说是不同乡同土,因为关系疏远,就不采纳他们的办法;不要说不属于同一个国家,因为关系疏远,就不遵从他们的主张。象天地那样覆载万物,有什么偏私偏爱象日月那样普照天下,才是君主的准则。驾驭人民的关键,在于君主注重什么;引导人民的门路,在于君主提倡什么;召引人民的途径,在于君主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所以,君主追求的东西,臣民也想得到;君主爱吃的食物,臣民也想吃到;君主喜欢的事情,臣民也想去作;君主厌恶的事情,臣民也想躲避。不要掩饰你的过错,不要改变你的法度,否则,有才德的人就不会帮助你了。在室内讲话,要使全屋的人都能听到;在堂上讲话,要使在场的人都能听清,这就是所谓圣明的君主。城墙、濠沟之类的防御工事,不一定能够牢固地防守:武器装备和强大的兵力,不一定能够应付敌人;土地广博财富充足,不一定能够拥有民众。只有具备道义的人,才能在祸患发生之前就做好防备,因而祸患就不会萌生。天下不怕没有能臣,怕的是没有君主去使用他们;天下不怕没有财富,怕的是没有人去管理它们。所以,了解时事的人,可以任用为官长;没有私心的人,可以安排为官吏;通晓时势,明了财物使用,而又善于任用官吏的人,就可以尊奉为君主。处事迟钝的人,落后于事物;吝啬财物的人,会失去亲近的人;听信小人的人,会失去有才能的人。

集评 明·张宾王评《四顺》:“此等文已到绝顶处,所稍异于训诂,右唯体裁奇骏耳。”

明·杨升庵评《四顺》:“极奇丽驰骋而古质,渊然庄生、淮南之间,子家之神品也。”

明·朱大复评《四顺》:“造句为工《春秋》上,右文如此。七国后始在奇调,古人心朴,后人心宕,古人以质为文。(以上三条见明归有光《诸子汇函》卷四)

总案 这是一篇逻辑性很强的政论文,由几个具有相对独立性的“子篇”构成。每一小篇从不同方面阐述治理国家君王应考虑的方面。文章论证层层深入,首尾呼应,语句流畅。如《四维》,作者开门见山指明四维对国家生存的重要性,明白了四维的重要性,读者自然想知道什么是四维就是四项基本准则,接着作者进一步逐条解释每一项准则的含义及作用,这样,首尾呼应,加深了对四维的深刻认识,其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先秦散文·老子·民之饥章(原第七十五章)》原文鉴赏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①,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②,是以难治;民之轻死③,以其求生之厚④,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⑤。

注释 ①上:统治者。 ②有为:政令烦苛,随意妄为。 ③轻死:轻易地冒生命危险。 ④求生之厚:奉食奢厚。 ⑤贤:胜。贵生:珍视生命而厚养之。

今译 人民之所以有饥饿,就是由于统治者吞吃赋税太多,因此陷于饥饿;人民之所以难以治理,就是由于统治者随意妄为,因此难治理;人民之所以轻易地拿生命去冒险就是由于统治者过分追求养生的厚禄,逼迫人民去冒死而求生。只有恬静淡泊不过分看重生命,这才胜于珍惜生命。

集评 晋·王弼《老子注》:“言民之所以僻,治之所以乱,皆由上不出其下也。民从上也。”

总案 此章似一篇简短的演说辞,又似一纸有力的控告书。虽字数不多,却字字干钧,句句生火,全章放射出强烈的反抗光芒。

此章最能反映老子对当权者的批判精神。人民的饥饿,是统治者造成的;人民的不安与反抗,是统治者造成的;人民轻生冒险,也是由统治者造成的。归根结底,都是由于统治者为了取得丰厚的养生之资,以致于造成民不聊生,万众怨恨。老子言下之意,如果如此,人民将会起来推翻你们,让你们彻底失去一切,包括生命。所以老子在结束句中暗示:只有恬淡无为,不激起民怨,上下安平,国运长久,统治者也可长寿,这要比你们只重视物质上的享受好得多啊!

这是老子无为思想的运用,也是老子对于“贵生”观念的新解。

《先秦散文·韩非子·难言》原文鉴赏

臣非非难言也①,所以难言者:言顺比滑泽②,洋洋“ 纚 纚 ”然③,则见以为华而不实④;敦厚恭祗⑤,鲠固慎完⑥,则见以为拙而不伦⑦;多言繁称,连类比物,则见以为虚而无用;总微说约⑧,径省而不饰,则见以为刿而不辩⑨;激急亲近,探知人情,则见以为谮而不让;闳大广博,妙远不测⑩,则见以为夸而无用(11);家计小谈(12),以具数言,则见以陋;言而近世(13),辞不悖逆,则见以为贪生而谀上,言而远俗,诡躁人间(14),则见以为诞;捷敏辩给(15),繁于文采,则见以史(16);殊释文学(17),以质性言(18),则见以为鄙;时称《诗》、《书》,道法往古,则见以为诵(19)。——此臣非之所以难言而重患也(20)。

注释 ①难言;言事说理之难。 ②顺:犹“服”。比:亲近。滑,流畅。 ③ 纚 纚 (lili音丽丽):连续不断的样子。 ④见:被。 ⑤祗(zhi音支):敬。 ⑥鲠:直。完,周到。 ⑦伦:类。 ⑧总:简要概括。说,释。 ⑨刿(gui音贵):刺伤。 ⑩妙:通“眇”,渺远。 (11)夸:浮夸。 (12)家计小谈;即《说难》所谓“米盐博辩”。指家常小事。 (13)世:世俗。 (14)躁:燥,此指言多而不实。一说诈也,亦可通。 (15)给:急捷。 (16)史:文多质少。 (17)殊释:犹言弃绝。 (18)质性:质朴无文。 (19)诵:诵说旧事。死背古书。(20)重:重视。

今译 臣下我对于游说人主并不感到有什么困难,其所以为难的是这几种情况:话说得恭顺亲切,言语流利讲究,洋洋洒洒,听的人便以为这话徒好听而不实在;话说得诚恳切实,恭谨肃敬,鲠直不移,认真周到,听的人以为这话拙纳而不成系统;如果详说细论,旁征博引,运用比喻以解说,听的人则以为空虚而无多大用处;如果把要言精义概括,约略讲述,言词直捷简约而不修饰,听的人则以为艰涩而不清楚明白;倘若言论激急,涉及人主左右亲近,则认为说人坏话而不逊让;如果议论恢宏博大,深远不则,则听者又以为这是夸夸其谈而无实用;倘若仅就家常琐事发表意见,听者则以为鄙陋、浅薄;言辞切近世俗,逊顺而不拂逆人意,则听者以为贪生怕死,奉承君主;见解异于世俗,诡异繁辞,听者则以为虚妄不经;言辞敏捷而善于辩说,文采繁富,听者以为文彩多而不质朴;假若摒弃文献典籍,质朴而言,则听者以为鄙俗;每每称引《诗经》、《尚书》等古典文献,称道取法古代,听者则以为只是死背古书。以上几个方面就是臣下韩非其所以难于向君主进言而深感忧患的原因。

集评 明·门无子《韩非子集评》:“整整十二柱,内却有长短参差不同。”

又:“此以为初见秦之辞,愤懑孤抗,故其文连类旷肆,感愤特奇。”

明·陈深:‘秀颖出尘,挥堂之士罔不家传户诵之也,有以夫。”

明·杨道宾:“此段文字精练薄织之极,却字字有撼,大识见,大气象,汉唐以力量莫及。”(以上两条见明·陆可教《韩子云言评苑》)

明·孙矿《韩非子批点》:“章法工,辞十二‘则见以为’字。”

民国·张之纯《评注诸子菁华录》:“凡难言之故十有二,按此篇大旨略同《说难》,而格调不同。”

日人·藤泽南岳《评释韩非子全书》:“起于叠用‘难言’字。”

总案 起首二句肯否两端(主、客观)而言,语取顿挫,意致张驰,引起一段铺排大文。十二难条分缕析,细密缜至,基本每两条从正反二面见意,词气对立排挺,不仅见出作者识见精明,而且词取坚实,不乏文采。通盘短句,如众水激流,末以一长句,如横堤长坝统统拦截。郭沫若说:“韩非是绝顶聪明的人,他的头脑异常犀利,有时犀利得令人可怕。我们读他的《说难》、《难言》那些文章吧,那对于人情事故的心理分析是怎样的精密!就是那不十分为人所注意的《亡征》篇,把一个国家可以灭亡的征侯,一直列举了四十七项。他那样的不厌烦、不屈挠、不急燥的条分缕析,分而又分,‘可亡也,’‘可亡也’,象海里的波浪一样,一波接一波,一浪叠一浪,不息气地卷地而来,轰隆一声打上崖岸,成为粉粹,又回卷而逝。……他所分析的各项,正确与否是另外一回事,而他那样分析手腕,出现在二千多年前,总不能不说是一个惊异。”(《郭沫若全集》历史编,第二卷,352页)此段连续不叠的“则见以为”,诚如不息的海浪,显示韩子文精锐坚毅的气势。

故度量虽正①,未必听也;义理虽全②,未必用也,大王若以此不信,则小者以为毁訾诽谤③,大者患祸灾害死亡及其身。故子胥善谋而吴戮之④。仲尼善说而匡围之⑤,管夷吾实贤而鲁囚之⑥,故此三大夫,岂不贤哉!而三君不明也。

注释 ①度量:原则。 ②全:完备纯粹。 ③小者:轻的。毁訾(zi音紫),诋毁。 ④子胥:楚人,姓伍名员。做吴国大夫,曾打败楚、越。因太宰伯噽(pi音痞)谗诬,吴王夫差赐剑逼他自杀。 ⑤仲尼:孔子字,游说列国。经宋国匡地(今河南长垣县西南)曾被匡人围攻。 ⑥管夷吾:即管仲,齐桓公相。初事公子纠未曾参予公子纠和公子小白(桓公)争夺君位的斗争。鲁国杀公子纠,囚车押送管仲送齐国。

今译 所以原则虽然正确,未必听取;道理虽然完备,未必采用。大王假若以为这话不可信,那么就有轻的因此遭到毁诬诽谤,重的祸患灾害立即降临。伍子胥替吴谋划而吴王杀掉了他。孔子善于辞令而匡人围困他也没有办法,管仲确实是个贤人而鲁国将他囚禁。这三个大夫,难道不贤明吗而鲁、宋、吴三国君主则是不明智的。

集评 明·陆可教《韩非子玄言评苑》:“每段变换各有章法,不可羁制,似漫无矩度者,然齐而不齐,不齐之齐,古人短度原如此。”

明·史继偕:“即圣贤之事,见遇之为难。”(见明·焦竑《韩诸子品汇释评》)

民国·张之纯《评注诸子菁华录》:“匡非君,鲁囚夷吾乃兵败于齐而听命,非出本意,此等引书不可效法。”

总案 “未必听”、“未必用”,承上“难言”句,笔力遒劲,“一笔包扫,有秋风摧败叶之慨。”(张之纯语)以三贤为据,与上十二论相印证,而用笔有变。末句“君不明”为下文作势,牵带出暗君难喻又一段铺排酣畅文字。

上古有汤①,至圣也,伊尹②,至智也。夫至智说至圣,然且七十说而不受③,身执鼎俎为庖宰④,昵近习亲⑤,而汤乃仅知其贤而用之,故曰:“以至智说至圣,未必至而见受;伊尹说汤是也,以智说愚,必不听;文王说纣是也⑥。”

注释 ①有:词头,无义。汤,商汤。 ②伊尹:商汤的相。 ③说(shui音税):进说。七十,指多次。 ④鼎:炊器。俎,切肉板。庖宰:厨师。 ⑤习亲:熟习亲近。 ⑥文王:周文王姬昌。纣,商纣王。

今译 上古商汤是最圣明的,伊尹是最聪明的。以聪明的人向最圣明的国君进说,然而陈说多次都没有被接受,伊尹亲自操持锅瓢刀案做厨师,接近熟悉,关系亲切以后,商汤才知道他的贤能而重用,所以说:“最聪明的人游说最圣明的君主,不一定立刻就被见用采纳;伊尹游说商汤就是这样。以聪明的人游说昏愚的国君,一定不会听取;姬昌游说商纣就是这样。”

集评 明·赵定宇:“文法变化,无迹可求。”

又:“以智、愚并说,转及文王,绝无痕迹。”(见明·门无子《韩非子集评》)

民国·张之纯《评注诸子菁华》:“此皆割烹要汤之说,与上文以匡人为君者同一伪传。”

总案 上段言春秋事,此言三代,称引愈远,而论理更密。“至智说至圣”的正比,衬得“以智说愚”的反比更分明,“必不听”触人心怀。

故文王说纣而纣囚之①;翼侯炙②;鬼侯腊③;比干剖心④;梅伯醢⑤;夷吾束缚⑥;而曹羁奔陈⑦;伯里子道乞⑧;傅说转鬻 ⑨;孙子膑脚于魏⑩;吴起收泣于岸门(11),痛西河之为秦,卒枝解于楚(12);公孙座言国器,反为悖(13),公孙鞅奔秦(14);关龙逢斩(15);苌弘分胣(16);尹子陷于棘(17);司马子期死而浮于江(18);田明辜射(19);宓子贱、西门豹不斗而死人手(20);董安于死而陈于市(21);宰予不免于田常(22);范睢抑胁于魏(23)。——此十数人者,皆世之仁贤忠良有道术之士也,不幸而遇悖乱暗惑之主而死。然则虽圣贤不能逃死亡避戮辱者何也则愚者难说也;故君子难言也。且至言忤于耳而倒于心(24),非贤圣莫能听,愿大王熟察之也(25)。

注释 ①姬昌因不满商纣王倒行逆施:曾被囚于羑里。 ②翼侯:即鄂侯,王先慎《韩非子集解》:“《左传·隐公五年》刑人伐翼,翼侯奔随,六年纳诸鄂,谓之鄂侯。”鄂侯因劝谏纣王被炙烤而死。见《史记·殷车纪》。 ③鬼侯:一称九侯,“九”“鬼”声近通用,九侯谏纣也被杀死做成干肉。腊(xi音息),干肉。 ④比干:纣王叔父,因谏阻被纣王剖心。 ⑤梅伯:纣臣,因屡谏被处剁成肉酱的极刑。醢(hai音海),肉酱。 ⑥束:捆绑。 ⑦前670年戎入侵曹国,大夫曹羁劝曹君守城待变。三谏不从,遂逃陈国。 ⑧伯里子:即百里奚,虞国大夫,后助秦穆公为霸。百里奚亡秦去齐曾沿路讨饭。 ⑨傅说(yue音悦)做奴隶时曾几次被转买:后作商王武丁的相。鬻,卖。 ⑩孙子:即孙膑,曾作魏惠王臣,同学庞涓嫉贤进谗,削掉孙膑的膝盖骨。 (11)魏武侯听信谗言:召回任西河(魏国西防线,今山西河津县)守的吴起,临别眺望伤心。收:卢文绍疑作“扠”。擦拭。 (12)卒:最后,经于。枝,通“肢”。吴起离魏任楚悼王令尹变法,悼王死,暴乱中吴起被乱箭射死,又处以车裂肢解刑。 (13)公孙痤(cuo音措):魏惠王的相,病危时向惠王荐举公孙鞅(即商鞅),惠王认为鞅不可用,痤神志昏乱,鞅不可用。国器。比喻国家杰出的人才。 (14)公孙鞅:卫人。又名卫鞅。由魏奔秦,推行变法,封于商,故又称商鞅。 (15)关龙逢:夏桀造酒池,逢进谏被杀。(16)苌弘:周人信谗,残杀大臣苌弘。胣(chi音侈),破腹挖肠。 (17)尹子:不详。陷于棘,比喻狱。 (18)司马:军政官。子期,即楚公子诘,前479年,白公胜发动政变被杀。 (19)田明:事不详。辜射,碎尸极刑。射,通“磔(zhe音哲)。 (20)宓(mi音密)子贱:名不齐,鲁国人,孔丘弟子。曾在单父(山东单县南)任官。西门豹,魏国人,任邺(河北临漳县西)令,政绩卓著。二人死事不详。 (21)董安于:晋卿赵鞅家臣,闻内乱将起,告鞅先备,后被迫自杀,陈尸示众。 (22)宰予:孔丘弟子,做齐国大夫。齐大夫田常(即田成子)杀齐简公,宰予反对而被杀。(2 3@范睢:战国魏人,受人猜疑被打断肋骨,佯死得脱,入秦为相。 (24)至言:极恳切有理的话。 (25)倒:逆。熟,深思。

今译 所以姬昌向商纣进言而被商纣囚禁;翼侯被纣王活活烧死;鬼侯被纣王杀死制成干肉;比干被纣王剖腹挖心,梅伯被纣王剁为肉酱;管仲曾遭捆绑;曹羁逃奔陈国。百里奚沿途乞讨;傅说几次转买做奴隶,孙膑在魏国被削掉膝盖骨;吴起在岸门挥泪,悲痛西河将为秦所有,结果在楚国被肢解;公孙痤推荐杰出人才商鞅的忠告,反被当作昏逆之言;

公孙鞅投奔秦国;关龙逢被杀;苌宏被刳肠而死;尹子被关进监狱;司马子期死后尸体被抛入江中;田明被处以分尸的酷刑;宓子贱和西门豹没有与人争斗而死于人手;董安于自杀而尸体被横市示众;宰予反对田常弑终为其所害;范睢在魏国胁骨被打断。——以上这十几个人都是世间仁厚忠正贤良有能力的人,不幸遭遇荒谬昏乱糊涂的君主以致枉遭杀害。这样可见虽是圣贤也不能逃脱死亡避免 ,这是什么原因就是因为昏暗的君主难于劝谏,所以君子是难于说服他们。而且忠言逆耳刺心,不是贤圣就没有人能听进去,愿大王细加考察。

集评 明·孙矿《韩非子批点》:“排叙一一,一人长短句错出,奇节铿锵,运类而不厌。”

明·尹凤翔:“只伊尹一事任也,细玩与前后详略不同。”

明·傅夏器:“此段用古人古事,错综布列,如炼金琢玉,贯串族成,如云蒸霞逢。……柳子厚《杨凭书》仿此。”(以上两条见《韩非子品汇释评》)

民国-张之纯《评注诸子菁华录》:“此即割烹要汤之说,与上文以匡人为君者同一伪传。”

又:“徵引故实多有异闻,参错其间,存而不论可也。”

日人·藤泽南岳《评释韩非子全书》:“拈‘难言’字以结。”

《难言》总评

明·赵定宇:“文意邃密,字字奇警。”(见明·门无子《韩非子集评》)

明·归有光《诸子汇函》:“此亦初见秦之辞,愤闷孤抗,故其文连类旷肆,感愤奇特。”

明·唐荆川:“每段变化各有章法不可羁制,似漫无矩度者,然用古人实事贯穿簇成一堆齐齐不齐,不齐之齐也。”(同上)。

日人·蒲坂园《定本韩非子纂闻》:“刘辰翁曰:“郁然茂古,此先秦之辞,而西汉便自别。”

总案 “韩非是文章的妙手”(郭沫若语)。此文末段一口气布列一幅触目惊心的历史长卷,从夏商周说到春秋、战国,“束缚”、“道乞”、“转鬻”、“囚”,“陷”、“奔”,奋进的道路“难”而又“难”;“膑脚”、“肢解”、“辜射”、“折胁”、“不斗而死”,死而还要。浮江”,还要“陈市”,甚至“炙”、“腊”、“醢”、“斩”,各种形形 的酷死,象密网等待着锐身以进的法家之七,真是“患”而又“患”。所有的难言重患,在他的笔下“不啻隔垣而润五脏”(明·陈深语)。作者“悲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观往者得失之变”(《史记·本传》),又有谏韩王不能用的疾恨,岂能胸中不横一“难”字,而又岂能“不动心”,而发愤振慨而摇辞于笔端,这和诸子的越世高论,则另是“刻激寡恩”式的不同风格。

全文四段,一色铺排,波掀浪涌,气势劲锐,悍厉沉愤,没有不关痛痒的虚文浮词,如此风扫面,虽然凛栗,使人精神却为之一振。

《先秦散文·墨子·节用中》原文鉴赏

《先秦散文·墨子·节用中》原文鉴赏 子墨子言曰:古者明王圣人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彼其爱民谨忠,利民谨厚,忠信相连,又示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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