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医生是怎样炼成的
据天津师范大学副校长钟英华介绍,该校图书馆拥有古籍1万余种近15万册,其中善本古籍1300种1万余册,还有9种珍稀古籍入选《国家珍贵古籍名录》。一所高校的古籍数量就如此庞大,放眼全国范围的古籍珍宝,统计数字更加惊人——国家图书馆副馆长、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副主任张志清透露:我国现存古籍书约5000万册件,古籍收藏单位2800多家。
一般而言,古籍是指1912年以前的书籍。让张志清倍感忧虑的是,汗牛充栋的古籍由于日久年深,许多都出现了虫蛀、鼠啃、霉蚀、老化等问题,威胁着古籍的“健康”。与此相对应的是,国内古籍修复高端人才非常紧缺,2007年“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开始实施时,国内古籍修复师尚不足100人。举个例子,四川大学图书馆共珍藏线装古籍30万册,其中包括珍贵的唐代敦煌《大般若波罗密多经》,以及相当数量的宋、元刻本,唐代以来的各种稿本和抄本,甚至珍藏着两万册西文善本,但负责古籍特藏文献修复的专家仅有3人而已。浙江图书馆古籍部副主任张素梅也有相同的困惑:“我们这里号称集中了省内的古籍修复人才,其实所有修复师加起来也只有5人。”
张志清介绍:“目前情况虽稍有改善,但从事古籍修复的专业人才也仅有数百人。尤其是高学历、高素质的古籍修复专业人才仍然奇缺!”广东中山图书馆副馆长倪俊明深有同感:“5000万册中华古籍中70%亟待修复。让几百名古籍修复师承担总数达3000万册古籍的修复工作,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造成古籍修复人才“奇缺”的原因可以列举多种,但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这一专业“太寂寞”。古籍修复技术的传承在古代基本上是师傅带徒弟,年轻的学徒如果没有坐冷板凳的恒心,就难以掌握这门技术。即便是出师以后,古籍修复师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需耐得住持久的寂寞。
樟木镇纸、书锤、毛笔、锥板、镊子,是陪伴魏涛十余年的“老伙计”。作为四川大学古籍特藏文献修复师,他的工作就是俯伏于两米长的工作台前,以每天一至三页的速度日复一日地修复一本本破旧不堪的珍贵古籍,使其重获新生。金陵科技学院人文学院古典文献系系主任葛怀东将古籍修复形容为一项“千年工程”,“有时修复一部古籍就要花费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难免让人觉得寂寞枯燥。”
眼下,各图书馆在编的古籍修复师陆续到了退休年龄,古籍修复人才“断档”的问题日趋严重。
为了尽快摆脱古籍修复人才匮乏的窘境,2007年,国务院办公厅颁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古籍保护工作的意见》。目前,国内已陆续建立了12家古籍修复基地,培养高素质的年青一代“古籍医生”已经有了喜人的开端。
文物是历史的载体
让湮没千百年的历史文化
从残破古籍中“重见天日”
是文物修复师们的追求
在山东省文物修复师、潍坊籍传拓技艺非遗传承人张志亮看来,文物修复是触摸过去、造福未来的工程。与文物修复结缘近30年,他是如何从一个“门外汉”成长为业界知名“大咖”的呢?
潜心学习研究“门外汉”转身业界“大咖”
毛笔、镇纸、板刷、喷壶、镊子、薄膜、命纸、摄像机……大大小小的工具在案桌上排开,在十几平方米的工作室内,张志亮正在对几幅古籍、碑帖作品进行修复。
“有的古书、碑帖因为保存不当等原因,出现了虫蛀、酸化、腐化等现象,让本就薄如蝉翼的文本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而我的工作,就是要对这些‘生了病’‘有创伤’的文本‘做手术’,让它们‘起死回生’。”张志亮如是说。
1971年,张志亮出生于潍坊安丘的庵上镇赵家营村。受父母的文化熏陶,他自幼对书画艺术情有独钟。说起对碑帖传拓的“初次体验”,张志亮回忆起了童年的时光。一次放学途中,他路过庵上石坊,石坊刻画着雄伟高大的武士、美丽动人的梅兰竹菊……精美的图案花纹让他情不自禁地取出纸笔开始描摹起来,虽没受过专业训练,但他描摹得栩栩如生。
1989年,张志亮来到河南洛阳,成为一名通讯兵。在部队里,他的文艺特长被发现,随后成为部队的文书。1993年,退伍复员的张志亮留在洛阳当起了装裱学徒,他的金石碑刻研究生涯由此开端。
“碑帖是较为早期的印刷术,它可以还原一些历史事件,这对于古代文化的研究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此外,中国书法的传承也离不开碑帖,无论是篆书、隶书,还是我们常说的颜柳欧褚,他们的书法也是靠碑帖传承下来的。”张志亮说,从那时起,他就有了收藏碑帖、石刻、古籍的爱好,并阅读大量史料,试图还原文字背后的历史。
在此期间,张志亮不忘继续“充电”,他去大学深造,拜故宫博物院碑帖专家马子云高徒周佩珠为师,学习青铜器全形拓技艺……出于对古文化的热爱,张志亮在研究金石碑帖的道路上越走越宽。他虽不是科班出身,但凭着自己多年的实践与研究,他逐步掌握了文物修复技能,对于拓本的识别,也达到了“一眼定真伪”的程度。2010年,洛阳市碑帖研究会成立,张志亮被推举为会长。
连续奋战10小时碳化破损的梵文绢本“重见天日”
据介绍,这个粉盒为青铜质地,其中一面已经破裂,里面的绢本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碳化、破损。拿到粉盒后,张志亮先在案台上铺好一张透明薄膜纸,用喷壶把清水喷到案子上,再把薄膜纸刷平、刷实。由于在地下存放了上千年,整个绢本已经碳化,只能随势打开,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放平,张志亮根据绢的裂纹和文字走向,像拼图一样,慢慢地对绢文进行拼接,并用洁净的毛笔蘸上清水,把经文贴于案面。
“因为绢本上的经文是不好识读的梵文,所以我只能根据绢本的残破痕迹去接。唐代绢都是经纬线为单股制造,看着很是结实,但是稍微一碰就破损了,在拼接时,只能靠水的浮力,推动绢本的移动和定型。由于是碎片拼接修复,为了更好地对接纹路,只好画面朝上,对好后再翻转过来。这个过程也要慎之又慎,不可大意。”张志亮说,他用另外一张薄膜附到正面的绢本上,翻转过来,再刷上手工调制的糨糊,用干复法上附上单宣纸……从晚上8点到次日凌晨5点,张志亮经过连续近10个小时的工作,最终把这一绢本修复成功。
心怀敬畏,每一次修复传拓都是“与历史对话”
“每一次修复、传拓都是棘手的挑战,在整个过程中,一定要全神贯注,不可有丝毫的怠懈。否则就会对文物本身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张志亮说,近年来,他也参与过刘墉、王铎、沈周、余集等名家残画的修复工作,还修复过隋代的梵文经卷,传拓过清代乾隆玉玺。
“这份工作需要从业者具备相当的历史、绘画、文字功底,还要掌握—定的化学、物理、美学、材料材质等方面的相关知识。除了专业技能外,还需要有超强的耐心、高度的责任心和坚强的毅力。”张志亮说,这个工作虽然做在当下,但触摸的是过去,指向的是未来,因此,要怀着敬畏的心,用如履薄冰的心态去对待每一件古代艺术品,让文物展现其应有的价值。
作为中国文物学会会员、传拓技艺非遗传承人、山东省文物修复师、潍坊市博物馆名誉馆员,在张志亮看来,金石碑帖的修复、传拓工作,是严肃、专注而“孤独”的修行,也是复活历史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他的人生价值也得到了体现。
“眼下,业界‘金石热’的潮流已经兴起,将来,我们希望能联合社会各界,搭建起金石碑帖文化的交流平台,让大众从收藏、研究、传拓、修复、鉴定、考据等各个角度,认识并传承这一优秀文化。”张志亮说。
人物简介
张志亮,1971年生于潍坊安丘,字旭庵,号南园居士,尊汉堂主。现为中国文物学会会员,洛阳市碑帖研究会会长,潍坊市博物馆名誉馆员,中国文物学会会员,传拓技艺非遗传承人,被评聘为“山东省文物修复师”。多年来,张志亮致力于金石文字的传拓、收藏和研究,主要从事碑帖的传拓、鉴定和修复工作。
张志亮曾先后传拓山东《董家庄汉墓》画像石、偃师唐《升仙太子碑》、晋《辟雍碑》、荥阳北魏《敬史君》碑、巩县石窟《六朝造像》及各类隋唐墓志。玉器有乾隆玉玺《太上皇帝》印,吉金有《吴王夫差剑》、陈介祺旧藏《新莽铜量饭帻》及商周青铜器全形拓等。
石家庄《墨尚缘书画装裱中心》在新华区水上公园南侧钟旺路上的新华茶城3楼41号。有高级装裱师和高级字画揭裱修复师、古籍修复师坐镇指导。传统的纯手工装裱方法,神奇的揭裱修复绝活,精湛的古旧书籍修复技艺。
在鲁迅博物馆里,陈列着一盒修书的工具,那是一些简单的划线仪器,几根钢针,一团丝线,几块砂纸以及两块磨书用的石头。鲁迅就是用这些极其平常的东西,使得他珍藏的一万多册图书历久常新,没有一册出现污损、破散的情况。
幼年时期的鲁迅,看书以前,总是要先把手洗干净了,然后才捧书阅读,以免把书弄脏,造成坏损。
成年以后,鲁迅一直把读书、买书、借书、抄书、修书,作为自己一种极大的乐趣和事业。对稀有的好书,他就亲自动手翻印,装订成册。
扩展资料:
朱振彬的老师是国图第一代古籍修复专家、被誉为近现代古籍修复“一代国手”的张士达。张士达16岁来到北京琉璃厂肄雅堂古书店学徒。“清末民初,京城古籍修复以肄雅堂、肄文堂最为著名,当时京城修复高手均出自这两家书店。”
此后又曾在琉璃厂开设了“群玉斋”书店,1956年来到国家图书馆前身——北京图书馆从事古籍修复工作。
朱振彬介绍,许多文化名人与学者都曾慕名找张士达修复古籍,鲁迅便是其中一位。“收藏古籍之外,鲁迅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亲自修补、装帧古籍并制作书套。由于这个爱好,鲁迅在往琉璃厂购书之际与老师相识,不但向他请教修书事宜,而且还请先生为其修书。据老师讲,找他修书的还有郭沫若、冯友兰、郑振铎、李一氓等先生。”
参考资料:
本文2023-08-04 17:16:46发表“古籍资讯”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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