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的文言文没有标点符号?
在“首先”之前先说明一个问题:严格来说“标点符号”是一个并列断语,狭义的“标点”是断句用的,而“符号”则同时代表特殊的意义。传统的“标点”仅包括句读,它仅表明断句的位置。如果除了断句之外还有其它的意义则是的“符号”。例如:“这个人好?”和“这个人好。”显然是表达了不同的意思,问号起到的作用并不仅仅是断句而已。“我读了三年大学。”和“我读了三年《大学》。”所表达的意思也完全不同,后者中增加了“大学是一本书”的意思。如果除具体的含义之外不含有断句功能的,则不属于标点,例如:“他天々迟到。”中的“々”除了表示重文之外,还有断意思的作用,属于广义标点的一种。“我很你 。”其中的“”是独立的意思,并没有 断句功能,所以只是特殊符号,不是广义标点。有很多时候我们在不严格的时候,会把“标点符号”简称为“标点”,尽管这和狭义的“标点”的含义并不相同,但通常不至于混淆。因为区分“标点”和“符号”和这个问题的答案关系不大,所以我在下面也会使用“标点”来代替“标点符号”。首先,古文是有标点符号的,比如:春秋时期的《侯马盟书》中使用一条或者两条短线表示重文,标点的一种。其中的标点以蓝色圈标出,此时的标点系统已经比较复杂,除了之前的单、双短横外,还有拐角符号,三角符号,圆点符号,方块符号等,用法也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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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要使用标点符号
一直以来古文都是有标点的,中国最早能考据到的成熟文字是殷商的甲骨文,在甲骨文中段落号是以横线直线作标识的。甲骨文的所谓“段”,是指每一节记述某日占卜及其占卜后效的文字;春秋的《侯马盟书》,就有使用一或两条的短线来表示重文;从马王堆出土的汉代帛书《老子》中,就有比较复杂的标点系统;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丶部》中,就收录了引人注目的一条:“有所绝止,丶而识之也。凡丶之属皆从丶。”里面的“丶”正是古人用来表示停顿之法;宋刻本陆德明的《经典释文》就出现顿号来做分隔。另外,古人还会使用三角、圆点、方块等符号,它们的用法皆不同。在《尚书表注》中,就出现了圆圈、方块、扁长条等较为复杂的图案来作为标点。只是,这些多样的标点图案到了宋代就逐渐简化为一个作为分隔的圆圈。
句读有误 句意解错
大家若是阅读古书会发现,整本书是一路写到底,密密麻麻的字中是没有标点符号的。不信,你可以试着上网查找古籍看看,例如《钦定四库全书》的影本。古人读书,似乎就得训练自己加上标点符号的能力。
若是你的标点符号加错了,那么整个句子的意思也就会解读错了。 例如有一本坊间的《资治通监》就出现了这类趣事,它里面的〈梁纪〉出现了一句:“诸垒相次土崩,悉弃其器甲,争投水死者十余万,斩首亦如之。”
这一整段是在说败战,士兵们无力抵抗,故只能相继抛弃武器逃亡。
看见“争投水死者十余万”这一句没有?断句者以为到了“悉弃其器甲”这一句就该要停顿了。错!正确的句读为:“诸垒相次土崩,悉弃其器甲争投水,死者十余万,斩首亦如之。”
还记得历史上最著名的无标点句子吗--“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这一个出自清代赵恬养的《增订解人颐新集》的句子,若是加上标点符号,将会出现七种拆解的方式。例如,“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古人使用标点 符号多样
话又说回来,其实古人是有在使用标点的,数量还不少。
中国最早能考据到的成熟文字,注意是成熟已经成足够体系的文字,应该是殷商的甲骨文,那么在甲骨文中是否已经有相关符号出现了呢?答案是肯定的。在殷墟甲骨文中段落号是以横线直线作标识的甲骨文的所谓“段”,是指每一节记述某日占卜及其占卜后效的文字。即便是同一天占卜而占卜内容、序次不同的文也以横直线(偶尔以曲线)分隔。例如(脊)5,以两直线分隔出三段文字;而《藏新)475则以十横线分隔开十一段文字(骨残,否则不止此数)。一般说来,肩脚骨上的卜辞以直线分段,肋骨上的卜辞以横线分段,龟甲上的卜辞分段则横线直线兼用。甲骨文的这种区分段落的方式仍处于幼稚阶段。虽然早在武丁时代的甲骨文就用“线”划分段落,但并非所有龟甲兽骨上均有这类标识,哪怕版面上的文字乱成一团也是如此。
春秋时期的《侯马盟书》中使用一条或者两条短线表示重文,是标点的一种。汉代马王堆出土的《老子》帛书,当中的标点系统已经比较复杂,除了之前的单、双短横外,还有拐角符号,三角符号,圆点符号,方块符号等,用法也各异。现在能够看到的宋代刻本,其实也有标点。宋刻本陆德明《经典释文》就已经有顿号作分隔。一些比较复杂的书,像是《尚书表注》就已经有以圆圈、方块、黑三角、扁长条,半圆等图案作为标点。这种复杂的标点方式,到了宋代渐渐简化成为一个圆圈,作为分隔。甚至在《说文解字》中收录了这样一条:「丶,有所绝止,丶而识之也。」也就是「丶」是古人表示停顿的方式。
只写不念 “之乎者也”真出名
虽然我们已经找着不少古书是有标点的,可总会好奇古时候的人怎么不加以利用标点呢?!其实这就和古人的文章结构与学习方式有莫大关系了。“之乎者也”应该算是文言文中相当出名,也是最奇异的文句了。因为“之乎者也”后来从口语中消失了,但是却持续以书面语的方式出现。它就这样被人们以“只写不说”的方式使用了两三千年。“之乎者也”约莫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开始于书面语中出现的,而且还在二三百年之间快速地达到完备的程度。
“之乎者也”往往代表句子的停顿与分隔。古人常以它代表句子的停顿,尤其是韵文。《离骚》则会使用“兮”来表示一个句子的结束。在《文心雕龙卷七章句》中,就谈论到采用虚词来断句:
又诗人以“兮”字入于句限,《楚辞》用之,字出于句外。寻兮字承句,乃语助余声。舜咏《南风》,用之久矣,而魏武弗好,岂不以无益文义耶!至于“夫惟盖故”者,发端之首唱;“之而于以”者,乃札句之旧体;“乎哉矣也”者,亦送末之常科。据事似闲,在用实切。巧者回运,弥缝文体,将令数句之外,得一字之助矣。外字难谬,况章句欤。
另外,还因为古人的学习方式与今人不同,故影响了标点的使用方式。《礼记学记》有载:
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
所以,我们可以知道,古人是很重视“明辨句读”的,那是读懂古籍的起源。
古人其实很重视句读的训练,因为句读是读懂古书的起点。而且,学童求学后,还得考试验证有没有“离经辨志”的能力的。倘若“离经(句读经典)”有问题,那正说明他还没有完全读懂这一本古籍。所以,想要具备读古籍的能耐,你就得先拥有句读之能。
现来抱怨一句:这谁问这么一个蛋疼又累死人的问题啊。问起来容易,考证起来要人命。===========================戾气阻挡线=============================下面是正式回答问题:首先,古文是有标点的,比如:春秋时期的《侯马盟书》中使用一条或者两条短线表示标点。上面红圈圈出来的短横就是标点。汉马王堆帛书《老子》:其中的标点以蓝色圈标出,此时的标点系统已经比较复杂,除了之前的单、双短横外,还有拐角符号,三角符号,圆点符号,方块符号等,用法也各异。唐人陆德明《经典释文》(图为宋刻本):这里的顿号、句号已经基本具有了现在的形态。宋代《尚书表注》书中以圆圈、方块、黑三角、扁长条,半圆等图案作为标点。明代《罪惟录》标点和《经典释文》类似,基本上也是顿号句号两种,另外圆圈也用作着重号。明代《永乐大典》:只用句号(圆圈)一种标点,图中小红圈即是。另外在文言文中还有不用符号的标点法,例如:空格标点:以空格作为标点的,如宋本《华阳国志》:注疏标点:以注疏作为标点,即到整句的地方再行注疏,如宋本《六臣注文选》汉字标点:以“句”“读”等汉字作为标点,即在每一句后加上“句”或者“读”字以断句,如清代《四书句读释义》当然,古代也有大量没有标点的书籍,对于这些书籍,往往采用特定的方法来表示标点,例如《诗》中用重复的形式、整齐的句子,《骚》中用“兮”表示一句结束,另外如韵脚、语气助词等,樊燕挺老师已经有比较详细的解释,在此不再赘述。注意这些不仅是划分句子的方法,也是当时写文章所必须要注意的问题。《文心雕龙·章句》就谈到了写文章时采用虚词协助读者断句的问题:“又诗人以“兮”字入于句限,《楚辞》用之,字出于句外。寻兮字承句,乃语助馀声。舜咏《南风》,用之久矣,而魏武弗好,岂不以无益文义耶!至于“夫惟盖故”者,发端之首唱;“之而于以”者,乃札句之旧体;“乎哉矣也”者,亦送末之常科。据事似闲,在用实切。巧者回运,弥缝文体,将令数句之外,得一字之助矣。外字难谬,况章句欤。”当然,这些方法仍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古文中才有不少悬案,例如《论语·子罕》篇首句:“子罕言利与命与仁”究竟是该断做:“子罕言利、与命、与仁。”还是“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历来总有人提出不同的解释。碰到这些问题,需要参照多家注疏,配合小学功底,仔细鉴别,方能领会其原意。其实说到这里大家应该能看得出来,中国古代不但不是没有标点,反而是有大量的有标点书籍存在的。问题在于标点的系统不统一,几乎每家各用一套系统,你用圆我用方,你用实心的我用空心的,你标注在文字左边我标注在文字下面……和其他各种学问一样,问题也是出在没有系统上。没有系统,所以不能流传,进而就会失传。
为什么中国的文言文没有标点符号?
本文2023-10-20 15:04:29发表“古籍资讯”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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