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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古籍资讯发布:2023-08-04浏览:1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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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译边疆破解帝国》(马世嘉(Matthew W Mosca))电子书网盘下载免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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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7b1a

书名:破译边疆破解帝国

作者:马世嘉(Matthew W Mosca)

译者:罗盛吉

豆瓣评分:95

出版社:台湾商务印书馆

出版年份:2019-2-1

页数:512

内容简介:

新清史20重量级钜献!

国际汉学名家马世嘉一举打破过往对清代边疆政策的论述,

将文化史、思想史、地理学、政治学的研究融为一炉,

以清晰的思路娓娓论证──

清王朝并不是一个无力控制其边缘地域的失败政体,

而是拥有复杂的资讯获取体系,以处理与边疆共同体间的关系。

18-19世纪的清王朝,是否真如历来所论,

是一个忽视对外关系、闭关自守的帝国?

答案若否,那麼清朝对边疆的治理是采取什麼样的模式?

此一模式又如何影响其对外的政策,乃至鸦片战争前後的表现?

马世嘉学识渊博,以汉文、满文、蒙古文及欧美文献,

呈现第一手史料的锐利,考证翔实,刺穿陈见,

他以当时的英属印度为核心,爬梳清朝的边疆知识系统与治边理路,

重探清帝国从边疆政策到对外政策的转向内幕,

并重新思考清王朝的世界观和鸦片战争的历史背景。

乾隆之後,汉人文士研究地理与边疆事务解禁,他们掌握更多资料,得以用更宏观的角度审视帝国边疆,也警醒到大英帝国的活动无所不在。身为清朝官员的魏源主张将地理名词标准化,认为有助於整合大清对外的政策,可惜提案未被采纳。而鸦片战争後清朝在对外关系所显露的破绽,也使其面临更大的挑战。

马世嘉在书中运用美国哈佛燕京图书馆、大英图书馆、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国家图书馆、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图书馆、国立故宫博物院、日本东洋文库等处的众多档案与图书,并爬梳中、英、满、日、法、德、藏、蒙、波斯等多种语言的史料,以印度为核心,条理清晰地重现清廷对外政策的世界观。本书修正了历来对清代与英属印度强权之间的理解,并分析边疆政策与对外政策在一个多民族帝国中的紧张关系,为关注亚洲的研究者与读者提供了宝贵的思想养分。

作者简介:

马世嘉(Matthew W Mosca)

美国哈佛大学历史与东亚语言博士,师承孔飞力(Philip A Kuhn)、欧立德(Mark C Elliott)与濮德培(Peter C Perdue)。曾於美国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与香港大学进行博士後研究,现任西雅图华盛顿大学历史系助理教授。研究领域包括中国与内陆亚洲史,尤其关注大清帝国的对外关系以及清代地理与史学思想史。

译者简介

罗盛吉

著迷於历史与语言,现为自由译者。

《春之怀古》张晓风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噗嗤的一声,将冷面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混沌无涯。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会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得让人心平气和的。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满塘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欺雪压犹自温柔地抱着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然后,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鲜明的王师,因为长期虔诚的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

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只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汁,一个孩子放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飞腾,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舒适,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江畔浣纱时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音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鸟又可以开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那双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鸟全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数。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囱与烟囱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春天。

还有她的《雨之调》:

《雨荷》

  有一次,雨中走过荷池,一塘的绿云绵延,独有一朵半开的红莲挺然其间。

  我一时为之惊愕驻足,那样似开不开,欲语不语,将红未红,待香未香的一株红莲!

  漫天的雨纷然而又漠然,广不可及的灰色中竟有这样一株红莲!像一堆即将燃起的火,像一罐立刻要倾泼的颜色!我立在池畔,虽不欲捞月,也几成失足。

  生命不也如一场雨吗?你曾无知地在其间雀跃,你曾痴迷地在其间沉吟——但更多的时候,你得忍受那些寒冷和潮湿,那些无奈与寂寥,并且以晴日的幻想度日。

  可是,看那株莲花,在雨中怎样地唯我而又忘我,当没有阳光的时候,它自己便是阳光。当没有欢乐的时候,它自己便是欢乐!一株莲花里有那么完美自足的世界!

  一池的绿,一池无声的歌,在乡间不惹眼的路边——岂只有哲学书中才有真理?岂只有研究院中才有答案?一笔简单的雨荷可绘出多少形象之外的美善,一片亭亭青叶支撑了多少世纪的傲骨!

  倘有荷在池,倘有荷在心,则长长的雨季何患?

  《清明上河图》

  雨中,独自到故宫博物院去看《清明上河图》。

  长长的卷轴在桌上平展开,一片完好的汴梁旧风物。管理员将我作笔记用的圆珠笔取去,而代以铅笔,为了怕油墨污染了画——他们独不怕泪吗?谁能故地神游而不怆然涕下呢?

  青青的土阜、初暖的柳风、微曛的阳光似乎都可感到,安静古老的河水以迟缓的节拍流过幽美的幸福土地,承平的岁月令人不忍目触。

  所谓画,不外是一些人,一些车,一些驴,一些耍猴戏的,一些商贾,一些跳叫的狗和孩子——但这一切是怎样单纯的和谐。

  宋朝的阳光,古老一如梦中,汴京,遥远有如太古。唯清明时节的麦青,却染绿无数画家的乡愁。使我惊讶的是这个因雨而感伤的下午,何竟有一个女子会站在海外的一隅,看前朝宫中的绢画,想五百年来多少人对画而泪垂,想宇内有多少博物馆中正在展示着那和平而丰腴的中原。

  走出博物馆,雨中的青山苍凉地兀立着。渭北的春树今何在?江东的暮云今何在?我呢喃着,一路步下渐行渐低的阶梯。

  《秋声赋》

  一夜,在灯下预备第二天要教的课,才念两行,便觉哽咽。

  那是欧阳修的《秋声赋》,许多年前,在中学时,我曾狂热地醉于那些旧书,我曾偷偷地背诵它!

  可笑的是少年无知,何曾了解秋声之悲,一心只想学几个漂亮的句子,拿到作文簿上去自炫!

  但今夜,雨声从四窗来叩,小楼上一片零落的秋意,灯光如雨,愁亦如雨,纷纷落在《秋声赋》上,文字间便幻起重重波涛,掩盖了那一片熟悉的字句。

  每年十一月,我总要去买一本Idea杂志,不为那些诗,只为异国那份辉煌而黯然的秋光。那荒漠的原野,那大片宜于煮酒的红叶,令人恍然有隔世之想。可叹的是故园的秋色犹能在同纬度的新大陆去辨认,但秋声呢?何处有此悲声寄售?

  闻秋声之悲与不闻秋声之悲,其悲各何如?

  明朝,穿过校园中发亮的雨径,去面对满堂稚气的大一新生的眼睛,《秋声赋》又当如何解释?

  秋灯渐暗,雨声不绝,终夜吟哦着不堪一听的浓愁。

  《育楼集》

  在傅斯年图书馆当窗而坐,远近的丝雨成阵。

  桌上放着一本被蠹鱼食余的《青楼集》,从焦黄破碎的扉页里,我低首去辨认元朝的、焦黄破碎的往事。

  一边抄着,一边忍不往的思古情怀便如江中兼天而涌的浪头,忽焉而至。那些柔弱的名字里有多少辛酸的命运:朱帘秀、汪怜怜、翠娥秀、李娇儿……一时之间,元人的弦索、元人的萧管,便盈耳而至。音乐中浮起的是那些苍白的,架在锦绣之上,聪明得悲哀的脸。

  当别的女孩在软褥上安静地坐着,用五彩的丝线织梦时,为什么独有一班女孩在众人的奚落里唱着人间的悲欢离合?而如果命运要她们成为被遗弃的,却为什么要让她们有那样的冰雪聪明去承受那种残忍?

  “大都”,辉煌的元帝国,光荣的朝代,何竟有那些黯然的脸在无言中沉浮?当然,天涯沦落的何止是她们,为人作色的何止是她们。但八百年后在南港,一个秋雨如泣的日子,独有她们的身世这样沉重地压在我的资料卡上,那古老而又现代的哀愁。

  雨在眼,雨在耳,雨在若有若无的千山。南港的黄昏,在满楼的古书中无限凄凉!萧条异代,谁解此恨!相去几近千年,她们的忧伤和屈辱却仍然如此强烈地震撼着我。

  雨仍落着,似乎已这样无奈地落了许多个世纪。山渐消沉,树渐消沉,书渐消沉,只有蠹鱼的蛀痕顽强地咬透八百年的酸辛。

  《油伞》

  从朋友的乡居辞出,雨的弦柱在远近奏起,小径忽然被雨中大片干净的油绿照得惹眼起来。原想就这样把自己化在雨里一路回去,但推却不了他的盛意,遂支着一把半旧的油伞走了。

  走着,走着,黄昏四合,一种说不出的苍茫伸展着,一时不知是真是幻。二十多年前,山城的凌晨,不也是这样的小径?不也是这般幽暗?流浪的中途站上,一个美得不能忘记的小学。天色微茫,顶着一把油伞,那小女孩往学校走去。为了去看教室后面大家合种的一畦菠菜,为了保持一礼拜连续最早的到校的纪录,以赢得一本纸质粗劣的练习本,她匆促地低头而行。

  而二十年后,仍是雨,仍是山,仍是一把半旧的油伞,她的脚步却无法匆促了。她不能不想起由于模糊而益显真切的故园的倦柳愁荷。

  那一季的菠菜她终于没吃到,便离去了;而那本练习本,她也始终得不着,因为总有一个可恨的男生偶然比她早到,来破坏她即将完成的纪录。她一无所获——而二十多年后,她在芬芳的古籍中偶然读到柳州笔下的山水,便懊恨那些早晨为什么浪费在无益的奔跑上?为什么她不解人生的缘分?为什么她不解那一瞥的价值?为什么她不让故园最后的春天在那网膜上烙下最痛最美的印记?却一心想着那本不值钱的练习本。

  油伞之后,再无童年。岛上的日子如一团发得太松的面,不堪一握。

  但岛仍是岛,而当我偶然从仔细的谛视中发现那油伞只不过是一把塑胶仿制品的时候,黄昏的幻象便悠然消逝了。有车,有繁灯,这城市的雨季又在流浪者眼前绵绵密密地上演了。

著作

1、《敦煌音义汇考》(合著),杭州大学出版社1996年

2、《敦煌文献丛考》,中华书局2005年

3、《敦煌经籍叙录》,中华书局2006年

4、《敦煌经部文献合集》(合著),中华书局2008年。

主要论文

1、《伯三六Ο二残卷作者考》,《文史》第40辑,北京:中华书局,1994年。

2、《唐写本〈礼记音〉著作时代考》,《中国典籍与文化论丛》第3辑,北京:中华书局,1995年。

3、《唐写本〈礼记音〉所见方音考》,《俗语言研究》第4期,1997年,京都:禅籍俗语言研究会编。

4、《北图藏殷42〈论语音义〉残卷跋》,《敦煌吐鲁番研究》第2卷,季羡林、饶宗颐、周一良主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

5、《中古碑志与大型辞书编纂》,《唐研究》第3卷,荣新江主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

6、《〈唐刺史考〉阙误补正》,《杭州师范学院学报》第1期,1999年。

7、《〈汉语大词典〉义项阙漏举例》,《古汉语研究》第3期,1999年。

8、《〈日藏宋本庄子音义〉校证》,《中古近代汉语研究》第1辑,浙江大学汉语史研究中心编。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

9、《〈淮南子〉补笺》,《中国典籍与文化论丛》第6辑,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

10、《敦煌本〈尚书〉叙录》,《敦煌文献论集:纪念敦煌藏经洞发现一百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郝春文主编。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1年。

11、《碑志释词》,《汉语史学报》第2辑,浙江大学汉语史研究中心编。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年。

12、《北敦14681号〈尚书〉残卷的抄写时代及其版本来源——与王煦华先生商榷》,《敦煌学辑刊》第2期,2002年。

13、《BD14681〈尚书〉残卷考辨》,《新世纪敦煌学论集》,项楚、郑阿财主编。成都:巴蜀书社,2003年。

14、《BD09523〈礼记音义〉残卷跋》,《敦煌研究》第2期,2003年。

15、《敦煌出土〈尚书〉写卷研究的过去与未来》,《敦煌吐鲁番研究》第7卷,季羡林、饶宗颐主编。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

16、《敦煌〈诗经〉卷子研读札记二则》,《敦煌学辑刊》第1期,2004年。

17、《法藏敦煌〈毛诗音〉“又音”考》,《中国俗文化研究》第2辑,四川大学中国俗文化研究所。成都:巴蜀书社,2004年。

18、《跋国家图书馆所藏敦煌〈诗经〉写卷》,载《敦煌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集》,北京: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部敦煌吐鲁番学资料研究中心编。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

19、《唐写本〈周易经典释文〉校议》,《出土文献研究》第7辑,中国文物研究所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20、《跋国家图书馆藏〈春秋谷梁传〉集解残卷》,《敦煌研究》第1期,2006年。

21、《关于傅斯年图书馆所藏〈周易正义〉写卷》,《甘肃省博物馆学术论文集》,甘肃省博物馆编。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年。

22、《试论法藏敦煌〈毛诗音〉写卷的文献价值》,《礼学与中国传统文化——庆祝沈文倬先生九十华诞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

23、《英藏敦煌〈毛诗音〉写卷所见〈毛诗〉本字考》,《敦煌学辑刊》第3期,2007年。

24、《从敦煌写本〈礼记音〉残卷看六朝时郑玄〈礼记注〉的文本》,《文史》第4辑,2009年。

25、《〈毛诗〉文字探源四则》,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编《出土文献研究》第9辑,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

我在张晓风的作品中没有找到《秋雨》这篇散文 我看到了张爱玲的一篇也叫《秋雨》的文章 如下:

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信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的云片,就像屋顶上剥落的白粉.在这古旧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异常沉闷.园子里绿翳翳的石溜、桑树、葡萄藤,都不过代表着过去盛夏的繁荣,现在已成了古罗马建筑的遗迹一样,在萧萧的雨中瑟缩不宁,回忆着光荣的过去。草色已经转入忧郁的苍黄,地下找不出一点新鲜的花朵;宿舍墙外一带种的娇嫩的洋水仙,垂了头,含着满眼的泪珠,在那里叹息着它们的薄命,才过了两天的晴美的好日子又遇到这样霉气薰蒸的雨天。只有墙角的桂花,枝头已经缀着几个黄金一样的宝贵的嫩蕊。小心地隐藏在绿油油椭圆形的叶瓣下,透露出一点新生命萌芽的希望。

  雨静悄悄的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桔红色的房屋,像披着鲜艳的袈裟的老僧,垂着合目,受着雨底洗礼。那潮湿的红砖,发出有刺激性的猪血的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桂叶成为强烈的对照。灰色的癞哈蟆。在湿烂发霉的泥地里跳跃着;在秋雨的沉闷的网底,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满愉快的生气的东西。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色调。它噗通噗通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溅出深的水花。

  雨,像银灰色黏濡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来雨的世界。

我看到张晓风一篇一关于雨的 《雨之调》

《雨荷》

  有一次,雨中走过荷池,一塘的绿云绵延,独有一朵半开的红莲挺然其间。

  我一时为之惊愕驻足,那样似开不开,欲语不语,将红未红,待香未香的一株红莲!

  漫天的雨纷然而又漠然,广不可及的灰色中竟有这样一株红莲!像一堆即将燃起的火,像一罐立刻要倾泼的颜色!我立在池畔,虽不欲捞月,也几成失足。

  生命不也如一场雨吗?你曾无知地在其间雀跃,你曾痴迷地在其间沉吟——但更多的时候,你得忍受那些寒冷和潮湿,那些无奈与寂寥,并且以晴日的幻想度日。

  可是,看那株莲花,在雨中怎样地唯我而又忘我,当没有阳光的时候,它自己便是阳光。当没有欢乐的时候,它自己便是欢乐!一株莲花里有那么完美自足的世界!

  一池的绿,一池无声的歌,在乡间不惹眼的路边——岂只有哲学书中才有真理?岂只有研究院中才有答案?一笔简单的雨荷可绘出多少形象之外的美善,一片亭亭青叶支撑了多少世纪的傲骨!

  倘有荷在池,倘有荷在心,则长长的雨季何患?

  《清明上河图》

  雨中,独自到故宫博物院去看《清明上河图》。

  长长的卷轴在桌上平展开,一片完好的汴梁旧风物。管理员将我作笔记用的圆珠笔取去,而代以铅笔,为了怕油墨污染了画——他们独不怕泪吗?谁能故地神游而不怆然涕下呢?

  青青的土阜、初暖的柳风、微曛的阳光似乎都可感到,安静古老的河水以迟缓的节拍流过幽美的幸福土地,承平的岁月令人不忍目触。

  所谓画,不外是一些人,一些车,一些驴,一些耍猴戏的,一些商贾,一些跳叫的狗和孩子——但这一切是怎样单纯的和谐。

  宋朝的阳光,古老一如梦中,汴京,遥远有如太古。唯清明时节的麦青,却染绿无数画家的乡愁。使我惊讶的是这个因雨而感伤的下午,何竟有一个女子会站在海外的一隅,看前朝宫中的绢画,想五百年来多少人对画而泪垂,想宇内有多少博物馆中正在展示着那和平而丰腴的中原。

  走出博物馆,雨中的青山苍凉地兀立着。渭北的春树今何在?江东的暮云今何在?我呢喃着,一路步下渐行渐低的阶梯。

  《秋声赋》

  一夜,在灯下预备第二天要教的课,才念两行,便觉哽咽。

  那是欧阳修的《秋声赋》,许多年前,在中学时,我曾狂热地醉于那些旧书,我曾偷偷地背诵它!

  可笑的是少年无知,何曾了解秋声之悲,一心只想学几个漂亮的句子,拿到作文簿上去自炫!

  但今夜,雨声从四窗来叩,小楼上一片零落的秋意,灯光如雨,愁亦如雨,纷纷落在《秋声赋》上,文字间便幻起重重波涛,掩盖了那一片熟悉的字句。

  每年十一月,我总要去买一本Idea杂志,不为那些诗,只为异国那份辉煌而黯然的秋光。那荒漠的原野,那大片宜于煮酒的红叶,令人恍然有隔世之想。可叹的是故园的秋色犹能在同纬度的新大陆去辨认,但秋声呢?何处有此悲声寄售?

  闻秋声之悲与不闻秋声之悲,其悲各何如?

  明朝,穿过校园中发亮的雨径,去面对满堂稚气的大一新生的眼睛,《秋声赋》又当如何解释?

  秋灯渐暗,雨声不绝,终夜吟哦着不堪一听的浓愁。

  《育楼集》

  在傅斯年图书馆当窗而坐,远近的丝雨成阵。

  桌上放着一本被蠹鱼食余的《青楼集》,从焦黄破碎的扉页里,我低首去辨认元朝的、焦黄破碎的往事。

  一边抄着,一边忍不往的思古情怀便如江中兼天而涌的浪头,忽焉而至。那些柔弱的名字里有多少辛酸的命运:朱帘秀、汪怜怜、翠娥秀、李娇儿……一时之间,元人的弦索、元人的萧管,便盈耳而至。音乐中浮起的是那些苍白的,架在锦绣之上,聪明得悲哀的脸。

  当别的女孩在软褥上安静地坐着,用五彩的丝线织梦时,为什么独有一班女孩在众人的奚落里唱着人间的悲欢离合?而如果命运要她们成为被遗弃的,却为什么要让她们有那样的冰雪聪明去承受那种残忍?

  “大都”,辉煌的元帝国,光荣的朝代,何竟有那些黯然的脸在无言中沉浮?当然,天涯沦落的何止是她们,为人作色的何止是她们。但八百年后在南港,一个秋雨如泣的日子,独有她们的身世这样沉重地压在我的资料卡上,那古老而又现代的哀愁。

  雨在眼,雨在耳,雨在若有若无的千山。南港的黄昏,在满楼的古书中无限凄凉!萧条异代,谁解此恨!相去几近千年,她们的忧伤和屈辱却仍然如此强烈地震撼着我。

  雨仍落着,似乎已这样无奈地落了许多个世纪。山渐消沉,树渐消沉,书渐消沉,只有蠹鱼的蛀痕顽强地咬透八百年的酸辛。

  《油伞》

  从朋友的乡居辞出,雨的弦柱在远近奏起,小径忽然被雨中大片干净的油绿照得惹眼起来。原想就这样把自己化在雨里一路回去,但推却不了他的盛意,遂支着一把半旧的油伞走了。

  走着,走着,黄昏四合,一种说不出的苍茫伸展着,一时不知是真是幻。二十多年前,山城的凌晨,不也是这样的小径?不也是这般幽暗?流浪的中途站上,一个美得不能忘记的小学。天色微茫,顶着一把油伞,那小女孩往学校走去。为了去看教室后面大家合种的一畦菠菜,为了保持一礼拜连续最早的到校的纪录,以赢得一本纸质粗劣的练习本,她匆促地低头而行。

  而二十年后,仍是雨,仍是山,仍是一把半旧的油伞,她的脚步却无法匆促了。她不能不想起由于模糊而益显真切的故园的倦柳愁荷。

  那一季的菠菜她终于没吃到,便离去了;而那本练习本,她也始终得不着,因为总有一个可恨的男生偶然比她早到,来破坏她即将完成的纪录。她一无所获——而二十多年后,她在芬芳的古籍中偶然读到柳州笔下的山水,便懊恨那些早晨为什么浪费在无益的奔跑上?为什么她不解人生的缘分?为什么她不解那一瞥的价值?为什么她不让故园最后的春天在那网膜上烙下最痛最美的印记?却一心想着那本不值钱的练习本。

  油伞之后,再无童年。岛上的日子如一团发得太松的面,不堪一握。

  但岛仍是岛,而当我偶然从仔细的谛视中发现那油伞只不过是一把塑胶仿制品的时候,黄昏的幻象便悠然消逝了。有车,有繁灯,这城市的雨季又在流浪者眼前绵绵密密地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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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石敢当

在旧俗中,为了辟邪保平安,在家门口或者交通要冲立一块石碑作为镇宅之宝,刻上“石敢当”或“泰山石敢当”等字,这一习俗就是“石敢当”。2006年,泰山石敢当习俗入选国家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作为一种民间信仰,它体现了千百年来百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也体现了底层百姓的精神追求与生生不息的创造力。

一、石敢当与灵石信仰

石敢当源自灵石信仰。灵石信仰是一种很原始且很悠久的信仰习俗,自然界中,属金石最硬,在那个人们无法判定石头属性的时代,石头的坚硬使他们觉得石头拥有巨大的神力。与其他自然崇拜物一样,灵石承载着古人对神灵的敬畏与崇拜。《后汉书》中说“辅翼汉室,心如金石”,金石还被视为坚贞的代表。

中国自古就流传着许多与灵石信仰相关的神话故事。女娲补天所用的就是五彩石,尽管有关五彩石的描述不一,但都不离石头这一本体。《淮南子》当中记载大禹的母亲吞食石头生下了大禹,说明在当时人的心目中,石头具有灵性,能够孕育万物。同样的,大禹的儿子启的出生也与石头有关,大禹在轩辕山治水时,与妻子涂山氏约定听到鼓声就来给他送饭,妻子听到飞落的石头砸到鼓上就来给大禹送饭,不巧碰到化身为熊的大禹,涂山氏害怕地跑到嵩山上化身为石,大禹追至大石旁,石破而其子“启”生。这个神话故事,除了表现石头生人,也说明人与石头是可以互换身份的。《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从石头缝里降生的人物设定,也可以追溯到这里。

石猴孙悟空

二、石敢当习俗的萌芽

最早见于文献记载的石敢当应该是在汉代,西汉史游编撰的《急就篇》属于当时的启蒙课本,在书中介绍姓氏的部分就提到“师猛虎,石敢当”。这里的“师”与“石”都是指姓氏,颜师古给《急就篇》做注解时,就列举了一些熟悉的石姓人名,对“敢当”二字注解,他认为这是“所当无敌”的意思。

石敢当影视剧形象

文献中记载的最早的石敢当实物,是宋代庆历年间在莆田县出土的唐代石敢当。这块石碑与我们今天树立的石敢当有所不同,它是埋在地下的。碑上36个文字传达的意思除了镇邪,还包含祈求安康。“石敢当”三字被放在碑的上方中间位置,说明它有了相对独立的意义。尤其这块石敢当所树立的位置,推测是在路边或者路口,这与避煞的意义完全吻合。

汉代关于石敢当的记载太过简略,我们很难断定那个年代是否真的有石敢当信仰的存在,而莆田出土的石敢当石碑则为我们探寻石敢当信仰的源起提供了可贵的证据。

三、石敢当习俗的人格化

五代之后,石敢当习俗渐渐出现了人格化趋势,主要表现就是出现了“石大夫”说和“石将军”说。

在北方,医者又称为“大夫”,所以石敢当变成人格化的能为人消除疾病的神医“石大夫”。明代泰山周边地区,多在村口道路立上刻有“泰山石敢当”的石碑,并且说到了晚上,“石大夫”还能到各家各户去看病。当时南方也有泰山石敢当的说法,但并没有治病救人的功效。

清代蒲松龄在撰写《聊斋志异》时提到一个情节:山东地区有一很孝顺的人叫韩方,父母的病医治不好,他就跑到石大夫庙哭祷。故事结局如何我们不必细究,从韩方求助于石大夫庙可见,在清代石大夫信仰在当地是很普遍的。时至今日,石大夫信仰在山东一些地区依然在延续,石大夫庙中香火依旧很旺。

石敢当的另一人格化形象是“石将军”,这是将五代时期的勇士石敢和镇邪的石敢当灵石融合发展的结果。因石敢救晋高祖有功,《新五代史》和《旧五代史》对他进行了描写。在明代杨信民笔下,石敢变成了石敢当,他是一个遇难成祥、御辱防危的人,这与后来的石敢当灵石的功效很接近。如今在泰山地区,仍然有供奉石将军的神像的现象。

石敢当

四、石敢当与泰山石敢当

石敢当的信仰虽然来自原始的灵石崇拜,但真正使它名声大噪还是源于它与泰山崇拜的结合。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泰山安则天下安”的说法,在对灵石信仰的同时,人们也更强调对泰山的崇拜,泰山崇拜传达了人们对国泰民安的一种美好希冀。中国古代素有祭山封禅大典,祭祀五岳被视作天子之礼。作为五岳之首的泰山,尤其经过秦始皇几次封禅刻石,后又有汉武帝、光武帝、唐太宗、武则天、唐玄宗、宋真宗先后来到泰山举行封禅之礼,泰山已经被神灵化与人格化,所受的信奉与崇拜更是与日俱增。它已经不单单是一座物理概念的山,其中包含的政治意义更是上升到国家层面,对泰山的崇拜象征着对政治权力的诉求。

泰山

明清之际,“泰山石敢当”的说法开始流传开来,这标志着石敢当信仰进入鼎盛时期。但是从现有实物来看,泰山石敢当的说法在金代就已经出现。叶涛先生通过在台湾傅斯年图书馆获得的两张石敢当拓片的照片推测,至少在元代元祐时期,就已经出现了泰山石敢当的说法。

镇宅石敢当

至于为什么要在石敢当前面冠上“泰山”的头衔,恐怕还得追溯到宋代。泰山信仰分为官方政府主导与民间自发两方面,历来王朝更替或者遇到灾异情况,都要到泰山进行封禅大典、为民祈福。宋真宗在位时期举行过封禅泰山大典,他封泰山女神为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从此以后,历代帝王在国家制度层面对泰山的封禅就戛然而止,泰山作为一座政治意义的山的地位不断削弱。与此同时,民间掀起了一股泰山崇拜热潮,民众对东岳大帝、碧霞元君的祭祀崇拜愈发普及,民间泰山香社非常活跃。

宋真宗剧照

正是由于民间对泰山信仰的普及,加之石敢当信仰与泰山多少存在一定的联系,这就促使石敢当向泰山石敢当的转化。镇邪保平安功能的石敢当习俗,借助主生死的泰山的名气,名气更加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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