畲族文化述论的图书序言

栏目:古籍资讯发布:2023-10-26浏览:3收藏

畲族文化述论的图书序言,第1张

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文化,是由众多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构成的。地域文化呈现着中华民族文化博大精深的共性,又以它们各自鲜明的个性,使中华民族文化更加异彩纷呈,璀璨夺目。就以汉族地区的文化来说,费孝通先生曾指出,汉族地区经济文化古今一贯的特点,就是“基本的同一性和不同地域特色相辅相成”。

闽文化正是这样一个体现着中华文化精神,又具有鲜明八闽山海特色的地域文化。

福建别称“闽”,位于祖国大陆东南沿海。东临台湾海峡,西枕武夷山脉;三面与浙、赣、粤依山为邻,一面与台湾隔海相望。山海兼备的特殊地缘和丰富而复杂的历史环境,塑造了灿烂多彩的闽文化。

上古时期,闽地的原住民,是南方土著百越族的一支闽越族。首见于先秦古籍的“闽”和“七闽”之称,当泛指这些闽地土著。这些“善舟船”的闽越人所创造的闽越文化,接受了汉文化的影响,也同诸越文化产生交融,在距今两千多年前的闽越国时期发展到辉煌的顶点。闽越文化是闽文化的源头之一,对闽文化的底层产生重要影响。

随着汉晋以降,特别是唐宋时期,北方汉人以多种形式,大量地向偏安东南一隅的闽地迁徙,汉人和汉化的闽越人成为主要居民。闽文化承袭中原文化,并在汉越文化交融的基础上迅速发展起来。

《聊斋志异》是中国清朝初年的一部文言短篇小说集。它以写花妖狐魅、畸

人异行著称于世,奇特诡谲的故事情节,异彩纷呈的人物形象,不同流俗的美学

理想,构成《聊斋志异》的独特风格。它既是中国文学的瑰宝,更是世界文学的

明珠。作者蒲松龄无愧为中国文学史上的巨人。

蒲松龄生于明崇祯十三年(1640),卒于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字留仙,

号剑臣,别号柳泉居上;山东淄川县(今淄博市淄川区)蒲家庄人,他的家族,

明万历以来也曾“科甲相继”;但至蒲松龄时代,“为寡食众,家以日落。”

(《述刘氏行实》)分居后,蒲松龄“数椽风雨之庐,十亩荆榛之产;卖文

为活,废学从儿;纳税倾囊,愁贫任妇。”(《呈石年张县公俚谣序》)十九岁,

“初应童子试,即以县、府、道三第一,补博士弟子员。”

(张元《柳泉蒲先生墓表》)此后则屡挫于乡试,以岁贡终老。他一生,除

了去扬州府宝应县充当幕宾一年,均设帐于缙绅之家;而在同邑西铺毕际有家时

间最长,设馆三十年,七十岁才归老家居。七十六岁辞世。蒲松龄出生前一年,

即崇帧十二年正月,第五次入关的清兵攻被济南,积尸盈城;血腥洗劫殃及齐鲁。

崇祯十七年,清兵再次入关击溃李自成,建立清王朝,镇压各地抗清力量;

压域黑云弥漫全国。然而在兵连祸结之中,明中叶以后萌发的民主启蒙思想依然

向前发展。清初,王夫之、黄宗轰、顾炎武、唐甄等人继续批判宋明理学,思想

上闪现出更多的民主性光芒。历史的灾难、时代的思潮以及个人的遭遇,这一切

对蒲松龄的思想和创作,必然有所影响,蒲氏狂痴招尤,孤愤著书,正是时代使

然。

其思想积极用世,憧憬仁政;他希望赋役征收应当。“念民膏”,刑名出入

应当“得民情”,工役兴作应当“惜民力”,(代孙蕙作《放生池碑记》)黑暗

的现实虽然“罔念夫民命”,然而蒲松龄则终生坚持“利民济物”的理想。他睥

睨邪恶,摆脱世俗的羁绊,追求心灵的自由,将自己的人生理想写入《聊斋志异

》。

清初人民饱经兵燹战乱,其心灵创伤尚未平复。《聊斋志异》有不少篇目,

隐约曲折地展示了那个时代的劫难。举凡明末北兵入寇的“齐地大乱”、“济南

大劫”,请初的……姜瓖之变“、”三藩之乱“、”谢迁之变“、”于七之难

“,《聊斋志异》都曾触及,虽然含蓄迷离,但都倾向鲜明:诅咒兵连祸结,悼

念受害人民。怀着对人民的深切同情,《聊斋志异》更把批判的锋芒指向整个社

会,斥之为”强梁世界“(《成仙》)。

在这个社会里,“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促织》);封建官府像阴司

一样暗昧(《席方平》);高级官僚恶德满盈(《续黄粱》),下级官吏鄙琐贪

婪(《梅女》),衙门公役则“无有不可杀者”。(《伍秋月》);至于地方豪

绅,更是依财仗势,横行乡里,《聊斋志异》刺贪刺虐,全无畏忌。

明清两代用八股取士,以强化其政治统治。蒲松龄五十一岁才放弃应举,虽

然他还不能自觉地否定这个制度,然而他却能从旧垒中反戈一击,揭露科举的弊

端与丑恶。《聊斋志异》有相当数量的篇目,以嬉笑怒骂之笔讥刺科场衡文不公

以及贿赂公行。司衡无目,盖因帘内诸官只熟悉八股滥调,不谙德业文章,无能

识别真才(《司文郎》、《贾奉雉》)。

学官贪冒,则不仅“学使之门如市”(《神女》),而且“考弊司”竟定例

割髀肉为蛰(《考弊司》)。读书人对此却帖耳忍受,心无愧耻;幸进者则

高官厚禄,作威作福(《续黄粱》),失意者则嗒然若死,如饵毒之蝇(《

王子安》)。蒲松龄晚年诗作《历下吟》写省城试士的丑态,不禁慨叹:“此中

求伊周,亦复可侧怆。”《聊斋志异》抨击科举的作品,也部流露出此种侧怆的

心情。

《聊斋志异》各类题材的作品部有自己的审美追求,其中描写婚姻爱情的作

品表现得尤为鲜明。在蒲松龄那个时代,封建的因袭观念大部开始动摇,“甚至

骨肉之间,亦用机械,家庭之内,亦蓄戈矛”(《为人要则》)。《聊斋志异》

描写家庭纠葛的作品,往往把青年一代视作冲决封建札教的主要力量。封建社会

鄙视妇女,《聊斋志异》却以大量篇目,塑造了许许多多天生丽质,从不同角度

展示她们的美好情操和过人才能。例如:颜氏之才,乔女之德!翩翩之仙,葛巾

之神;婴宁的天真,蕙芳的纯朴;素秋的淡泊,黄英的通达;娇娜的洒脱,青凤

的痴情;等等。她们人各一面,全非世俗男子所能比拟,封建社会严男女之大防,

《聊斋志异》则借助浪漫主义的奇想,赋予青年男女以极大的互爱自由。作品认

为:“礼缘情制;情之所在,异族何殊焉”(《素秋》):“天下惟真才人为能

多情,不以妍媸易念也”(《瑞云》)。作品呼唤真情,反对“以礼节情”,因

而对知己相爱或钟情不移者备加赞扬,而对虚伪矫情或欺骗爱情者则予以谴责。

作者意识到爱情是婚姻的基础,因而确认男女婚姻,“此自百年事,父母止

主其半”(《青蛙神》)。

作品所赞扬的大多是自媒自主的婚姻;这在当时不是已经存在的现实,而是

应该实现的理想。蒲松龄的审美情操,的确高人一等;纵然杂有些微糟粕,毕竟

瑕不掩瑜。

《聊斋志异》近五百篇,举凡天上人间、域内海外的诸般异闻,鸟兽虫鱼、

草木竹石的荒怪变幻,民俗风习、自然灾害的趣闻琐谈,都在包罗之列。

以上所述,仅其荦荦大者。

《聊斋志异》把中国文言短篇小说创作艺术推向顶峰,前人称它为“空前绝

后之作”。其主题境界既高出晋之志怪、唐之传奇,而笔墨命意更非后世续书所

能比拟。它的艺术成就,既是蒲松龄借幻异故事寄托自我情志的创新,又是中国

文学优秀传统的发扬。

作为“孤愤之书”,浓烈的感情色彩和超俗的审美追求,为《聊斋志异》创

作艺术的主要特征。作者在创作时,往往驰想天外,神与物游:“遄飞逸兴,狂

固难辞;永托旷怀,痴且不讳。”(《聊斋自志》)这种感兴飞动的激情,恰足

以表现幻异小说的奇诡。在各类作品中,既有金刚怒目的愤激,也有童心展现的

温情;既有口诛笔伐,也有幽默讽嘲。诸般幻异故事,都具有叩人心弦的艺术魅

力。《聊斋志异》的问世,使得一度沉寂的中国文言小说重现光辉,在艺术上取

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其实质是在发扬中国文学优秀传统基础上的艺术创新。蒲松

龄有丰厚的文学修养,他不仅“用传奇法,而以志怪”,而且自觉地发扬楚骚的

创作精神。其《聊斋自志》谓:“披萝带荔,三闾氏感而为骚;牛鬼蛇神,长爪

郎吟而成癖。自鸣天籁,不择好音,有由然矣。”《聊斋》为文,狂狷傲世,不

遵矩度,盖亦步武楚骚,直抒胸臆,不择好音。《聊斋志异》每于篇后仿《史记

》的“太史公曰”,添加“异史氏曰”论赞一段,把艺术具象的意蕴径直的表达

出来。全书有“异史氏曰”

近二百则,为数之多,用意之深,均不同于唐传奇偶尔加入的议论体例。这

一形式的采用,是对《史记》美学思想的自觉发扬。盖蒲松龄“长命不犹”、

“仅成孤愤之书”与司马迁“意有所郁结”、“发愤之所为作”,两者之间

有其相通会意之处。鲁迅先生称《史记》为“无韵之《离骚》”。《聊斋》

则把楚骚的艺术传统用之于小说,遂使中国文言小说艺术再生奇葩。蒲松龄的这

种创作精神,在今天仍有可资借鉴之处。

朱其铠

一九九二年二月

聊斋自志

披萝带荔,三闾氏感而为骚[1] ;牛鬼蛇神,长爪郎吟而成癖[2]自鸣天籁,

不择好音,有由然矣[3]松落落秋萤之火,魑魅争光[4] ;逐逐野马之尘,罔两

见笑[5]才非干宝,雅爱搜神[6] ;情类黄州,喜人谈鬼[7]闻则命笔,遂以成

编[8]久之,四方同人[9] ,又以邮筒相寄[10],因而物以好聚[11],所积益夥。

甚者:人非化外,事或奇于断发之乡[12];睫在眼前,怪有过于飞头之国[13]

遗飞逸兴,狂固难辞;永托旷怀,痴且不讳[14] 展如之人,得毋向我胡卢耶[15]?

然五父概头,或涉滥听[16];而三生石上,颇悟前因[17] 放纵之言,有未

可概以人废者[18] 松悬弧时[19],先大人梦一病瘠瞿昙[20],偏袒入室[21],

药膏如钱,圆粘乳际。寤而松生,果符墨志[22] 且也:少赢多病,长命不犹[23]

门庭之凄寂,则冷淡如僧;笔墨之耕耘,则萧条似钵[24] 每搔头自念:勿亦面

壁人果是吾前身耶[25]?

盖有漏根因,未结人天之果[26];而随风荡堕,竟成藩溷之花[27] 茫茫六

道[28],何可谓无其理哉!独是子夜荧荧,灯昏欲蕊;萧斋瑟瑟,案冷疑冰[29]

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30];寄托如此,亦足悲矣!

嗟乎!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阑自热。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

间乎[31]!

康熙己未春日[32]

据《聊斋志异》手稿本

唐序

谚有之云:“见橐驼谓乌肿背。”此言虽小,可以喻大矣。大人以目所见者

为有,所不见者为无。日,此其常也,倏有而倏无则怪之。至于草木之荣落,尾

虫之变化,倏有倏无,又不之怪,而独于神龙则怪之。彼万窍之刁刁,百川之活

活,无所持之而动,无所激之而鸣,岂非怪乎?又习而安焉。

独至于鬼狐则怪之,至于人则又不怪。夫人,则亦谁持之而动,谁激之而鸣

者乎?莫不曰:“我实为之。”夫我之所以为我者,目能视而不能视其所以视,

耳能闻而不能闻其所以闻,而况于闻见所不能及者乎?夫闻见所及以为有,所不

及以为无,其为闻见也几何矣。人之言曰:“有形形者,有物物者。”

而不知有以无形为形,无物为物者。夫无形无物,则耳目穷矣,而不可谓之

无也。有见蚊腹者,有不见泰山者;有闻蚁斗者,有不闻雷呜者。见闻之不同者,

盲瞽未可妄论也。自小儒为“人死如凤火散”之说,而原始要终之道,不明于天

下;于是所见者愈少,所怪者愈多,而“马肿背”之说昌行于天下。

无可如何,辄以“孔子不语”之词了之,而齐谐志怪,虞初记异之编,疑之

者参半矣。不知孔子之所不语者,乃中人以下不可得而闻者耳,而谓《春秋》尽

删怪神哉!

留仙蒲子,幼而颖异,长而特达。下笔风起云涌,能为载记之言。于制艺举

业之暇,凡所见闻,辄为笔记,大要多鬼狐怪异之事。向得其一卷,辄为同人取

去;令再得其一卷阅之。凡为余所习知者,十之三四,最足以破小儒拘墟之见,

而与夏虫语冰也。余谓事无论常怪,但以有害于人者为妖。故日食星陨,鹢飞鹆

巢,石言龙斗,不可谓异;惟土木甲兵之不时,与乱臣赋子,乃为妖异耳。今观

留仙所著,其论断大义,皆本于赏善罚*与安义命之旨,足以开物而成务;正如

扬云《法言》,桓谭谓其必传矣。

康熙壬戌仲秋既望,豹岩樵史唐梦赉拜题

据《聊斋志异》手稿本

高序

志而日异,明其不同于常也。然而圣人曰:“君子以同而异。”何耶?

其义广矣、大矣。夫圣人之言,虽多主于人事,而吾谓三才之理,六经之文,

诸圣之义,可一以贯之。则谓异之为义,即易之冒道,无不可也。夫人但知居仁

由义,克己复礼,为人君子矣;而陟降而在帝左右,祷祝而感召凤雷,乃近于巫

祝之说者,何耶?神禹创铸九鼎,而山海一经,复垂万世,岂上古圣人而喜语怪

乎?抑争子虚乌有之赋心,而预为分道扬镳者地乎?后世拘墟之士,双瞳如豆,

一叶迷山,目所不见,率以仲尼“不语”为辞,不知鹢飞石陨,是何人载笔尔也?

倘概以左氏之诬蔽之,无异掩耳者高语无雷矣。引而伸之,即“阊阖九天,

衣冠万国”之句,深山穷谷中人,亦以为欺我无疑也。余谓:欲读天下之奇书,

须明天下之大道。盖以人伦大道淑世者,吾人之所以为木铎也。然而天下有解人,

则虽孔子之所不语者,皆足辅功令教化之所不及。而《诺皋》、《夷坚》,亦可

与六经同功。苟非其人,则虽日述孔子之所常言,而皆足以佐慝。如读南子之见,

则以为*辟皆可周旋;泥佛肸之往,则以为叛逆不妨共事;不止《诗》、《书》

发冢,《周官》资篡已也。

彼拘墟之上多疑者,其言则未尝不近于正也。一则疑曰:政教自堪治世,因

果无乃渺茫乎?曰:是也。然而阴骘上帝,幽有鬼神,亦圣人之言否乎?

彼彭生觌面,申生语巫,武墨宫中,田蚡枕畔,九幽斧钺,严于王章多矣。

而世人往往多疑者,以报应之或爽,诚有可疑。即如圣门之土,贤隽无多,

德行四人,二者夭亡;一厄继母,几乎同于伯奇。天道愤债,一至此乎!是非远

洞三世,不足消释群憾。释迎马麦,袁盎人疮,亦安能知之?故非天道愦愦,人

自愦愦故也。或曰:报应示戒可矣,妖邪不宜黜乎?曰:是也。然而天地大矣,

无所不有;古今变矣,未可舟胶 人世不皆君子,阴曹反皆正人乎?岂夏姬谢世,

便侪共姜;荣公撤瑟,可参孤竹乎?有以知其必不然矣。且江河日下,人鬼颇同,

不则幽冥之中,反是圣贤道场,日日唐虞三代,有是理乎?或又疑而且规之曰:

异事,世固间有之矣,或亦不妨抵掌;而竟驰想天外,幻迹人区,无乃为《齐谐

》滥觞乎?曰:是也。然子长列传,不厌滑稽;厄言寓言,蒙庄嚆矢。且二十一

史果皆实录乎?仙人之议李郭也,固有遗憾久矣。

而况勃窣文心,笔补造化,不止生花,且同炼石。佳狐佳鬼之奇俊也,降福

既以孔皆,敦伦更复无斁,人中大贤,犹有愧焉。是在解人不为法缚,不死句下

可也。

夫中郎帐底,应饶子家之异味;邺侯架上,何须兔册之常诠?余愿为婆婆艺

林者,职调人之役焉。古人著书,其正也,则以天常民彝为则,使天下之人,听

一事,如闻雷霆,奉一言,如亲日月。外此而书或奇也,则新鬼故鬼,鲁庙依稀

;内蛇外蛇,郑门踯躅,非尽矫诬也,倘尽以“不语”二字奉为金科,则萍实、

商羊、羵羊楛失,但当摇首闭目而谢之足矣。然乎否耶?

吾愿读书之士,揽此奇文,须深慧业,眼光如电,墙壁皆通,能知作者之意,

并能知圣人或雅言、或罕言、或不语之故,则六经之义,三才之统,诸圣之衡,

一一贯之。异而同者,忘其异焉可矣。不然,痴人每苦情深,入耳便多儒首。一

字魂飞,心月之精灵冉冉;三生梦渺,牡丹之亭下依依。檀板动而忽来,桃茢遣

而不去,君将为魍魉曹丘生,仆何辞齐谐鲁仲连乎?

康熙己未春日谷旦,紫霞道人高珩题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三十余年前曾立下宏愿,希望能撰写一本一般人都能够阅读而且愿意读下去的中国史书。少年气盛,不自知孤陋,历时两年余,积稿盈寸矣。当年曾自订四项规律以自策勉。 第一是必须将古籍融会贯通,透过缜密思考,用现代的文体,叙述古代的事物。绝对革除堆砌长幅大段古籍,敷张而成书者流。此固或可表示著者之渊博,于读者而言,则有不知所云的感觉。不幸这类史籍充斥,有的到了能剪糊多少便印刷多少的程度,焉能不使一般追求国史知识者望书兴叹。 第二是对史事的排比组合,尽可能要按发生的时间次序叙述。因为读历史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在理解史事的因果关系,或许可以从中获取些许经验。如果叙史时海阔天空,上下古今,畅论一是,容或偶有所得,然于一般读者而言,史事尚未认知,焉能从而领悟其“真理”?此类以“一家之言”而鸣世之著作,亦曾风流一时,于一般读者而言亦只得随声附和,颇似寓言所说国王的龙袍,不能不说美极了。

第三是要以极郑重的态度选择所要叙述的事物,易言之,即我们所要叙述的不是“过去的事都是历史”的那种历史,而是“我们今日所需要知道的过去的事”的历史。所以很多史家都承认“凡是历史都是近代史”这句话,因为都是根据近代人的眼光在选择史事,在析绎史事。举例以明之:如唐代日本“遣唐使”之事,在唐代绝不受重视,宋以后的史家更不理会此事,但清末民初以后的史家便大肆渲染成中国文化如何如何影响日本了。又如明世宗时的“大礼之议”,为了谁应称为“皇考”之争,明史记载连篇累牍,煞有介事,今日则有不知何所云然的感觉。如何采择过去的史事人物等加以浓淡分明的叙述,需要史学家的智慧,也还需真正博古通今(中外)。

第四是篇幅不可过繁重。当年订为五十万字左右,主要是估计一位有正常工作的人,每日抽空阅读,能在一周内读完为适宜。大家都知道写历史不怕篇幅多,要抄多少都有供应;问题在如何简,更重要的在“简得其当”。简得其当的标准很难定,这便是最绞脑汁,熬心血的功夫。笔者尝因某人或事应配置在何处,如何叙述,萦绕于心,久思不能决,拂之亦不能去,甚至当玩麻将时亦入侵,其恶可知。 工作两年余之后检视成绩“惨”然。除第一项勉强做到外,其余三项均力不从心,尤其篇幅臃肿不堪,是真正眼高手低的产品。懊丧之余,从史功、史才、史识、史意(章学诚首创,即史之意境)等方面作一反省,自知不逮。此后工作方向转换,但数十年来每浏览国史书籍,若有所感触,辄笔之于卡。五年前检视累积之物,似略有所得,重拾旧业之念油然而生。原因很简单,我虽顽劣窳陋仍如昔日,但已年近古稀,即将退归田园,汰于学界之外。在未消失于茫茫史学界之前,桑榆之年总不能再坐耗时光,因此抱定入地狱的心情撰写此书。三十余年前的手稿,可用者已十不得一二,若干纸张已朽,只得糊贴在稿纸上始免破碎,纸且如斯,人何以堪。 “中国”亦可当作地名解释,“中华”则涵有历史文化传统之意;故今日之国人,无论其政治主张如何歧异,但都坚守着中华两字不放。因此本书杜撰“中华世界”一辞,因中国文籍中所说的“天下”,与今人世界同义。本书的主旨即在叙述中华世界从形成到破灭的历史。“纲”是纲要,自知无法周详耳。 全书共分六编,第六编叙述鸦片战争到辛亥革命为止的历史,采取拙著《中国近代史》者约五分之三,小错误已改订。补充若干新意见,编组亦重作安排。笔者何以叙史至辛亥革命为止的原因,在本书最后两页有交代。 本书是于一般渴望知道国史者而著,于专家言,实不值一哂,故引文均未注明出处。因为笔者功力浅薄,绝对大多数引文均据《二十五史》《资治通鉴》而已。读者欲进一步探索,可查正史之本传或有关本纪或书、志。本书所引者均极短少,有时仅数字,目的在增加语意及涵义,如果加注出处,篇幅要增多三分之一,省去之后,对读者无碍,专家自可查证。 有一鄙见以为颇为重大的问题,即自汉文帝开始到明太祖始废除的年号问题。从公元前163年汉文帝开始建年号,到他的孙儿汉武帝每数年改一次年号成为习惯,至明太祖为止,一千五百三十一年之间,共有六百七十一个年号。年号是计算时间的基准,如果记不清每个年号所代表的时间,当提到某年号时,自茫然不知何义;如用几个年号去列论某一史事演变的历程时,等于说天书,不知所云。一千五百年间有六百七十一个纪年单位,实在可怕。汉武帝在位五十三年,改了十一次年号,唐高宗在位三十四年,改元十四次,武则天建周之后共十五年改年号十三次,有一年而有两个年号者。随意更改年号是读中国历史的极大障碍。当年标点《二十五史》及《资治通鉴》的诸君子,未趁此将年号改为帝王纪年,附以公元,是大失策。若干史家喜用年号叙史论事,自以为典雅,实则迂腐浅陋(他们也常错误,例子很多)。本书援孔子作《春秋》用“鲁隐公元年”之义,彻底废除徒以代表皇帝个人愚昧无识而复困扰后学的年号,用汉武帝二十二年(前119)代替元狩四年。某几个有特别意义的年号,到有需要时特别说明,如贞观(唐太宗是汉武帝以后明太祖前惟一不改年号的君主)、建安、永嘉之类。 笔者自知才质朽陋,素不敢为天下先,惟独废弃年号一事,甚盼史学界诸子不因人废言,竭力推行,造福后学,庶几有裨于国史之了解与研究;何况所提倡的是夫子之道,所反对的是愚昧迷信的皇帝们的恶行。 关于《中华史纲》参考书方面,实在不胜列举,只有用浩如烟埃一辞可以形容。几十年来浏览所及前贤与时贤的杰作颇多,包括专门学术论著与专书,以及一般性之通史作品。凡拜读到的,均使著者直接或间接,或多或少受到裨益,谨铭谢意。至于本书的疏漏舛误,自知不免,亦祈匡正,是祷。

铜梁李定一谨识 1986年6月28日

畲族文化述论的图书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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