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全集》卷三(2)
扎付永顺宣慰司官舍彭宗舜冠带听调
据湖广永顺等处军民宣慰使司领征言带舍把彭明伦、田大有等呈称:“统兵土舍彭宗舜系致仕宣慰彭明辅嫡生次男,伊兄彭宗汉身故,本舍应该袭替;嘉靖五年宗汉奉征田州,蒙军门扎付冠带杀贼;惟本舍见统目兵听用,又自备家丁三千报效,窃恐未授官职,军威无所瞻肃;呈乞比照故兄彭宗汉事体授职便益”等因,到爵。
为照军旅之政,非威严则不肃;等级之辨,非冠带无以章。今官舍彭宗舜于常调之外,自备家丁,随父报效,不避艰险,勤劳王事,固朝廷之所嘉与,况又勘系应次男,今以土舍领兵,于体统未肃,合就遵照敕谕便宜事理,给与冠带,以便行事。除事宁另行具奏外。为此扎仰官舍彭宗舜先行冠带,望阙谢恩,仍须秉节持身,正己律下,申严约束,而使兵行所在,无犯秋毫;作兴勇敢,而使兵威所加,有如破竹。务竭忠贞,以图报称,功成之日,具奏旌赏,国典具存。先具冠带日期,依准缴报。仍行本省镇巡衙门知会,毋得违错。
批广西布按二司请建讲堂呈
据参政汪必东、佥事吴天挺呈请建讲堂号舍,以便生员肄业事。看得感发奋励,见诸生之有志;作兴诱掖,实有司之盛心。不有藏修之地,难成讲习之功,况境接诸蛮之界,最宜用夏变夷,而时当梗化之余,尤当敷文来远,虽亦俎豆之事,实关军旅之机,准如所议,动支军饷银两,即为起盖,务为经久之计,毋饰目前之观。完日,开数缴报。
批立社学师耆老名呈
据思明府申称:“要令土人谭劼、苏彪加以社学师名号;乡老黄永坚加以耆老名号。”看得教民成俗,莫先于学。然须诚爱恻怛,实有视民如子之心,乃能涵育薰陶,委曲开导,使之感发兴起;不然则是未信而劳其民,反以为厉己矣。据本县所申,是亦良法,但须行以实心,节用爱民,施为有渐,不致徒饰一时之名,务垂百年之泽始可。该道守巡官仍加劳来匡直,开其不逮。备行该府查照施行。
议处江古诸处瑶贼
节据各道哨守官兵呈报,照得广西府江、古田、洛容诸处瑶贼,日来势益猖炽,皆由近年以来,大征之举既为虚文,而雕剿又复绝响,是以为彼所窥,肆无忌惮。今思、田事体渐就平息,湖兵西归有日,正可相机行事。为此牌行左布政严纮,密切会同参政龙诰,按察使钱宏,副使李如圭、翁素,将各稔恶贼巢,务访的确;密拘知因乡道,备询我兵所由道路险夷远近,及各贼巢所在,议谋既定,即可迎约湖兵决机行事;要在声东击西,后发先至,但诛其罪大恶极者一处两处,其余且可悉行宽抚,容令改恶从善,务在去暴除残,惩一戒百,不必广捕多杀,致令玉石无分,惊疑远迩,后难行事。若其事势连络广远,关系重大,亦且不宜轻动。本院尚驻南宁,彼中事机,势难遥度,谅各官平日素有深谋沉勇,秉义奋功,一切机宜,自能周悉。近报划平之获,已见用心之勤,尚须后效,一并奏请。凡有申禀,密切封来。
批岭西道立营防守呈
据佥事李香呈称:“顾募打手,立营防守缘由。”看得所议既得其要略,但屯兵固不可分,而合兵又不宜顿,必须该道及统兵官时将屯聚之兵,督率于贼盗出没要害往来巡视操演;因而或修复营堡,或开通道路,或戒饬反侧瑶寨,或抚安凋弊民村,巡行惯熟,远近不疑;择其长恶不悛者,间行雕剿,惩一戒百。如农夫之植禾,必逐渐而耕耨;如园丁之去草,必以次而芟除。庶屯聚之兵,无坐食之患,而有日新之功矣。仰备行各官查照施行。
犒送湖兵
照得先该军门奏调湖广永顺、保靖二宣慰司土官目兵前来征剿田州等处。今照各夷自缚归降,地方平靖。为照宣慰彭明辅、彭九霄虽未及冲冒矢石,摧坚破敌;然跋涉道途,间关山海,不但劳苦之备尝,且其勤事之忠,赴义之勇,不战而胜,全师以归,隐然之功,亦不可掩;所据宴劳之礼,相应照旧举行。其沿途该用廪给口粮等项,亦合计算总支;庶免阻滞,及省偏州下邑之扰。为此牌仰本官行会左参政龙诰,佥事吴天挺,参议汪必东督行南宁府,于赏功彩缎金银花枝银两内照依开数支出,赍送各宣慰,并给赏各舍目收领,以慰其劳。仍将永、保二司官舍头目人等合用廪给口粮等项,查取见在确数各有若干,亦行南宁府查自本府起,至梧州府止,计算几县,每驿扣算该银若干,就于军饷银内支给;又自梧州起,至桂林府止,查算县驿若干,亦就行该府支银应付;又自桂林府起,照前计算至全州止,银两亦行该府查给。其各州县止是应付人夫,再不许别项科派于民。仍通行南宁、浔州、梧州、平乐、桂林、全州各查照单内预行整办犒劳,下程听候各官舍目到彼,分送犒劳给赏施行。
批岭西道抚处盗贼呈
看得各处盗贼,全在抚处得宜,绥柔有道,使之畏威怀德,岁改月化,自然不敢为恶,乃为善策;虽雕剿之举,亦不得已而后一行。至于待其猖獗肆恶,然后悬金以购首级之获,掩袭以求斩捕之多,抑亦末矣。今后该道官务思抚处绥柔之长策,如驾舟之舵,御马之辔,操持有要,而运动由己;若舍舵与辔而广求驾御之术,虽极功巧习熟,终亦不免倾跌之虞。一应赏罚,量功大小以为多寡;军门原有旧规,军职累功升级,亦有见行事例;临阵退缩,仰遵敕谕事理,当时以军法从事。俱仰查照施行。缴。
禁革轻委职官
据广东布政司呈参:“广州左等四卫掌印指挥王冕、海信、杜隆、冯凝,千户陆宗等,百户刘恺等,不修职业,委弃城池,远出经旬,肆无忌惮,应合参问。”参看擅离职役,律有明条;今各处军卫有司官往往辄因私事,弃职远出;或因上司经由,过为趋谄,越境送迎,往回动经旬月,上下相安,恬不为异,仰布政司通行禁革究治。今后不系紧急军机重务,其余问候申请等项,虽亦公事,势有轻缓者;上役吏胥差使,不许轻委职官,非但廪给夫马,骚扰道途,劳费不少;抑且城池库狱,一有亏失,贻累匪轻。各该衙门首领官今后俱要置立文簿,凡遇掌印佐贰及带俸等官公事出入,俱要开记月日;因某事到某处送迎,或承何衙门到某处差委,某年月日回任,岁终缴报本院,以凭查究。
大抵天下之不治,皆由有司之失职;而有司之失职,独非小官下吏偷惰苟安侥悻度日,亦由上司之人,不遵国宪,不恤民事,不以地方为念,不以职业经心,既无身率之教,又无警戒之行,是以荡弛日甚,亦宜分受其责可矣。仰布政司备行各该守巡、各兵备、守备及府、州、县、卫、所等大小衙门,仰各查照施行。该卫掌印等官姑记未究。其陆宗、刘恺遵照本院钦奉敕谕事,先行提究,以警其将来。此缴。
分派思田土目办纳兵粮
照得思恩、田州二府,各设流官知府治以土俗;其二府原旧甲分城头,除割田州八甲分立土官知府,以存岑氏之后。其余悉照旧规,不必开图立里;但与酌量分析,各立土目之素为众所信服者以为土官巡检,属之流官知府,听其各以土俗自治,照旧办纳兵粮,效有勤劳,递加升授;其袭授调发,必皆经由于知府;其官职土地,皆得各传其子孙。除具题外。为照各甲城头,既已分析,若不先令各自暂行分管,诚恐事无统纪,别生弊端。为此牌仰田州府土目龙寄等遵照后开甲分,每岁应该纳办官粮,查照开数,依期完纳,出办一应供役征调等项事情,悉听知府调度约束。本目仍要守法奉公,正己律下,爱养小民,保安境土,毋得放纵恣肆,逾分于纪,自取罪累,后悔无及,候奏请命下,仰各钦遵施行。
历史上,广西有不少别称。
比如:桂、八桂、桂海、粤西、西粤、粤右、广右、岭右等等。
先说说比较少人知道的“粤西”
先秦至汉代,今广东、广西及海南岛广大地区统称“百粤”(百越)。
今广西因属“百粤”(百越)地而有“粤”之称,但“粤”没有专指广东广西,而多是今两广地的泛称,亦称“南粤”。
自唐设岭南东道、岭南西道,宋设广南东路、广南西路后,百粤(岭南)地分为东西两部渐成为定制,粤地西部的广西才因此别称“粤西”、“西粤”。
此别称得到正史认可。
如《明史·后妃——孝穆纪太后传》记:“弘治三年,礼部尚书耿裕奏曰:‘粤西当大征之后,……昔孝慈高皇后与高皇帝同起艰难,化家为国,……今纪太后幼离西粤,入侍先帝……’”(《明史》卷113,3523页)礼部尚书耿裕的奏书中使用广西别称“粤西”、“西粤”,并记入史书,奠定了此别称的权威性。
用“粤西”别称还见于《明史》的“张鹤鸣传”、“文苑孙艹贲传附李德传”中。
志书也不例外,明苏氵睿《广西田粮赋役志》开篇就用广西别称:“粤西自元以来,田额无征。
”同时,在明清古籍中,广西别称“粤”、“粤西”、“西粤”、“粤右”等屡见不鲜,此时的单名“粤”已专指广西了。
如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出任广西巡抚的杨芳编纂《殿粤要纂》,记安定广西的要事——边防、兵防、统治少数民族等。
清康熙二年(1663年)出任广西学道的闵叙著《粤述》,记广西山川、物产资源、民族风俗;清李调元辑《粤风》,杂采广西浔州府(今桂平、平南、武宣、贵县及附近)“土人歌谣”——“粤歌”,又附瑶、亻良(属今壮族)、壮歌数种,汇为一编。
上述书名中的“粤”均专指广西地区。
明代地理学家、旅游家徐宏祖著《徐霞客游记》,其中的“粤西游日记”专记游历广西之事。
诗文中以“粤西”称广西似乎约定俗成。
如明嘉靖间任广西右参政的陈暹诗《粤西松树》,还有明代钱希言诗《送向郡博移官粤西》、叶向高诗《送薜履章赴粤西藩幕》、吴道南诗《王将军出镇粤西歌》、董传策诗《粤西山水歌》、顾王诗《粤西曲》等,诗题中的“粤西”都指广西。
清代,先后任桂林、太平(府治今广西崇左县)两府通判的汪森,他的三部巨著《粤西诗载》(辑录汉至明代有关广西的诗词)、《粤西文载》(汇集秦汉至明代有关广西的文章)、《粤西丛载》(辑录广西的文物、天象气候、物产资源、逸闻杂事、风土民俗等资料),书名均冠以“粤西”。
张祥河的《粤西笔述》、陆祚著的《粤西偶记》等,均以“粤西”代称广西。
“粤西”也写作“越西”,如明代区大相诗《送谭司理之越西》、《送梁同年赴越西幕》,“越西”即“粤西”,指广西。
“粤西”或作“西粤”。
如明代,区大相为万历间广西府江兵备副使庄得全而作诗《赠庄得全太史使西粤》,朱谋晋诗《送僧游紫盖后入西粤》,侯一元诗《次音员留别西粤诸公》,汪道昆诗《胡金峰巡察西粤诗以赠之》,沈明臣诗《送朱参将先赴西粤》,汤显祖诗《送岳石梁之任西粤》,潘益之诗《送李比部叔良奉使西粤》,蔡汝楠诗《粤中歌送沈山禺谷还西粤幕府》等,又如董传策诗云:“昆仑山高控西粤,飞蟠千丈何奇绝。
”(《昆仑歌》)汪必东诗云:“西粤得平南,观风足美谈。
”(《过平南》),“西粤观诸郡,南宁亦首风。
”(《驻南宁》),盛于斯诗云:“三载留西粤,孤身历百蛮。
”(《女夫董文若从粤西龙州再过休庵》)诗中的“西粤”均指广西。
“粤西”的同义语为“粤右”,这与称“广西”为“广右”及“岭右”与“岭西”混称是同出一辙的。
因为我国历代王宫殿宇多坐北向南,民间亦有“左东右西”之说,故“粤右”即“粤西”,也是广西别称。
如明代广西提学佥事魏浚著《岭南琐记》,书中云:“粤右狼兵,鸷悍天下称最。
”“粤右狼兵”指的是广西土官统领的兵。
明嘉靖间任广西左参议的汪必东有《粤右督饷言怀》诗,诗题中的“粤右”即指广西。
以“粤右”代称“广西”也是人所共知。
美称广西为“桂”、“八桂”可追溯到先秦。
其名由来有二。
一是依据广西的物产而定“桂”、“桂林”、“桂州”之名,进而美言为“八桂”;二是由广西历代首府治所桂林之别名扩展而作全广西别称。
“广右”出现在宋代
宋范成大《桂海虞衡志》序中记:“始余自紫薇垣,出帅广右”,注云:紫微垣又称紫微宫(星象名)……唐开元元年,改中书为紫薇省,即取天象为名,中书令曰紫薇令,省中官员曰紫薇郎。
范成大时为中书舍人,故云。
出帅,即出任。
《桂海虞衡志》注云:“范成大……自中书舍人出知静江府,广西经略安抚使,主管一路军政民政,当时通称‘帅’。
广右即广西,古人以左、右分指东、西。
”“广右”是随宋代“广西”作为行政区划名出现之后才出现的,因古人有“左东右西”之说而称“广西”为“广右”。
“出帅广右”即到广西任“帅”职。
宋代诗文中常见称广西为广右。
如《桂海虞衡志·志蛮》记:“瑶,本五溪盘瓠之后,其壤接广右者,静江之兴安、义宁、古县、融州之融水,怀远县界皆有之。
”“广右”即广西。
宋代知宾州(今宾阳县)的江西人徐梦莘在《与乡人宴集弹子岩中作》一诗序中说:“江西乡人同仕广右者十有二。
”“仕广右”即指到广西做官。
明清时期,以“广右”别称广西更普遍,甚至堂而皇之在官书中使用。
如明代黄佐《广西通志》中《广西藩封志》首句就说:“广右藩封,古未尝有。
”文献典籍《粤西诗载》中收录明代诗的题目中以“广右”指代广西的就有10多首。
如徐中行诗《送陈督学之广右》,严嵩诗《送李正郎之广右提学》,张居正诗《送黎封部参藩广右二首》、《送范比部恤刑广右四首》等。
清代出版的王士性的地理著作《广志绎》,书中记桂林山水,并评说:“广右山川之奇,瀛海、蓬莱三岛不佳于是。
”均以“广右”指称广西。
与“广右”同义的指称是“岭右”、“岭西”。
因五岭以南的西部地区为广西地区,故得名“岭西”,“岭西”又因古人以左、右分指东西而称“岭右”,与“广右”名异实同。
如明代,汪镗《送少参袁钟山之岭右》,胡应麟《岭右张使君辟园城中,台榭池沼皆桂林胜绝处,予闻窃向往焉。
赋得霁虹桥》,诗题中的“岭右”指广西。
又如明曹学亻全《桂林风谣》云:“岭西饶药物”,明顾可久诗《送人解官还岭西》,明郭正域诗《送萧玄圃宫赞还岭西》等,“岭西”即指广西。
“桂海”溯源至南朝
南朝江淹在他的《袁太尉淑从驾诗》中有:“文轸薄桂海,声教烛冰天。
”唐李善注云:“南海有桂,故曰桂海。
”岭南地区古称南海,岭南多长桂树,故又称岭南为桂海。
但李善注释江淹诗中的“桂海”为南海,即岭南地区,是不确切的。
据宋范成大《石湖诗集》卷十四有诗题云:“画工李友直为余作冰天、桂海二图,冰天画使北虏渡黄河时,桂海画游佛子岩道中也。
”范成大《桂海虞衡志·志岩洞》记佛子岩在今桂林:“佛子岩,亦名钟隐岩,去城十里,号最远。
”唐刘克庄有《佛子岩》诗,注云:“佛子岩,又名钟隐岩,在桂林。
”把李友直为范成大画江淹诗句“文轸薄桂海,声教烛冰天”中的桂海、冰天二图,及范成大等所记佛子岩联系起来看,江淹诗中的“桂海”本意是实指今桂林。
“文轸”为二十八星宿之一,文轸星逼近桂海,是赞美桂林为上苍之造化。
范成大作《桂海虞衡志》,以“桂海”冠以书名就出自江淹诗。
书名中的“虞衡”,指自己的官职,出自《周礼·天官太宰》:“以九职任万民,三曰虞衡”。
注云:“虞衡,掌山泽之官,主山泽之民者。
”范成大于乾道八年(1172年)任知静江府(治桂林)、广南西路(今广西)经略安抚使,故曰“虞衡”。
《桂海虞衡志》意为在广西桂林做官所见所闻的记录(记广西山川风物、民情风俗)。
可见,范成大所称的“桂海”,实指桂林,泛指广西。
“桂海”也有“多桂”之意,类同“八桂”,用以指称多桂的桂林及广大的广西地区,有异曲同工之妙。
《桂海虞衡志》一面世,以“桂海”代称广西就具有相当的权威性,并沿用至今,多见诸古籍、文人墨客笔端。
本文2023-08-03 20:33:52发表“古籍资讯”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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