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有一篇《采薇》,求对其赏析!
读解01
战争的策划和发动是“肉食者”们的勾当,被迫卷入其中的个人,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犹如随风飘动的落叶,随波逐流的小舢任命运之手随意摆弄,疲惫忧伤痛苦疾病衰老死亡全都身不由己,只有暗自嗟叹、仰天长啸的份儿。恐怕这是普通士兵们剩下的唯一属于自己的权利和“财产”。
凭了这点权利唱一曲忧伤的歌,总不至于得罪了大人君子们吧!无家无室的忧虑,居无定所的烦闷,频繁作战的辛劳和疲惫,思念故乡的痛苦,对个人命运的感慨,对入侵之敌的仇恨,对和平安宁生活的向往,触景生情的感伤,命运无常的恐惧,遥遥无期的等待,这一切无时无刻不冲击着敏感多思忧患焦虑的心灵。把它们吟唱出来,是一种自我遣怀,自我抚慰,犹如受伤的小动物,只有自己舔吮伤口,自己忍受痛苦,自己体验悲伤。
倘若受伤后连哀叫的欲望和本能都丧失了,那便彻底麻木了,物质化了。对于受惯了命运摆弄、痛苦煎熬、忧伤折磨的心灵来说,艰难坎坷辛劳疲惫枪林刀箭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形如搞札,心如死灰,完全丧失了作为一个活的生命个体的灵性和生气。
对忧伤和痛苦的敏感,不仅表明个体对自己生存处境的真切关注,也表明了个体的自我意识和意志。对忧伤和痛苦的表现也不仅仅是一种无助的感叹和哀伤,而且也是表达不甘于忍受痛苦、不甘于向命运屈服的一种特有方式。它所要告诉我们的“我忧伤,我痛苦,我无助,但我不愿,我不服,我也有自己的向往和追求,有自己的价值和尊严。”
能够这样去想、去做的个体,实际上并不“小”。从他无能为力、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角度说,他是弱小的;从他不愿屈服于命运的摆布、有自己的追求的角度说,他却是了不起的。正因为这样,吟唱自己的内心忧伤和痛苦,就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使歌吟者本身像是不经意地这样做,然而其内心深处的动机却昭然若揭。
整个人生就如一场战争。活着就会被迫卷入这场战争之中,就会有忧伤、痛苦、烦恼,恐惧、绝望、向往、追求、无助等等生存体验。表达这些体验的诗,本身就是动人的生存哲学。赏析02
寒冬,阴雨霏霏,雪花纷纷,一位解甲退役的征夫在返乡途中踽踽独行。道路崎岖,又饥又渴;但边关渐远,乡关渐近。此刻,他遥望家乡,抚今追昔,不禁思绪纷繁,百感交集。艰苦的军旅生活,激烈的战斗场面,无数次的登高望归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现。《采薇》,就是三千年前这样的一位久戍之卒,在归途中的追忆唱叹之作。其类归《小雅》,却颇似《国风》。
全诗六章,可分三层。既是归途中的追忆,故用倒叙手法写起。前三章为一层,追忆思归之情,叙述难归原因。这三章的前四句,以重章之叠词申意并循序渐进的方式,抒发思家盼归之情;而随着时间的一推再推,这种心情越发急切难忍。首句以采薇起兴,但兴中兼赋。因薇菜可食,戍卒正采薇充饥。所以这随手拈来的起兴之句,是口头语眼前景,反映了戍边士卒的生活苦况。边关士卒的“采薇”,与家乡女子的“采蘩”、“采桑”是不可同喻的。戍役不仅艰苦,而且漫长。“薇亦作止”、“柔止”、“刚止”,循序渐进,形象地刻画了薇菜从破土发芽,到幼苗柔嫩,再到茎叶老硬的生长过程,它同“岁亦莫止”和“岁亦阳止”一起,喻示了时间的流逝和戍役的漫长。岁初而暮,物换星移,“曰归曰归”,却久戍不归;这对时时有生命之虞的戍卒来说,怎能不“忧心烈烈”。那么,为什么戍役难归呢?后四句作了层层说明:远离家园,是因为玁狁之患;戍地不定,是因为战事频频;无暇休整,是因为王差无穷。其根本原因,则是“玁狁之故”。《汉书·匈奴传》说:“(周)懿王时,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国。中国被其苦,诗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云云。”这可视为《采薇》之作的时代背景。对于玁狁之患,匹夫有戍役之责。这样,一方面是怀乡情结,另一方面是战斗意识。前三章的前后两层,同时交织着恋家思亲的个人情和为国赴难的责任感,这是两种互相矛盾又同样真实的思想感情。其实,这也构成了全诗的情感基调,只是思归的个人情和战斗的责任感,在不同的章节有不同的表现。
四、五章追述行军作战的紧张生活。写出了军容之壮,戒备之严,全篇气势为之一振。其情调,也由忧伤的思归之情转而为激昂的战斗之情。这两章同样四句一意,可分四层读。四章前四句,诗人自问自答,以“维常之华”,兴起“君子之车”,流露出军人特有的自豪之情。接着围绕战车描写了两个战斗场面:“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这概括地描写了威武的军容、高昂的士气和频繁的战斗;“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这又进而具体描写了在战车的掩护和将帅的指挥下,士卒们紧随战车冲锋陷阵的场面。最后,由战斗场面又写到将士的装备:“四牡翼翼,象弭鱼服。”战马强壮而训练有素,武器精良而战无不胜。将士们天天严阵以待,只因为玁狁实在猖狂,“岂不日戒,玁狁孔棘”,既反映了当时边关的形势,又再次说明了久戍难归的原因。《毛序》根据这两章对军旅生活的描写,认为《采薇》是“遣戍役”、劝将士之诗。这与诗意不符。从全诗表现的矛盾情感看,这位戍卒既恋家也识大局,似乎不乏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感。因此,在漫长的归途上追忆起昨日出生人死的战斗生活,是极自然的。
笼罩全篇的情感主调是悲伤的家园之思。或许是突然大作的霏霏雪花惊醒了戍卒,他从追忆中回到现实,随之陷入更深的悲伤之中。追昔抚今,痛定思痛,怎能不令“我心伤悲”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是写景记时,更是抒情伤怀。个体生命在时间中存在,而在“今”与“昔”、“来”与“往”、“雨雪霏霏”与“杨柳依依”的情境变化中,戍卒深切体验到了生活的虚耗、生命的流逝及战争对生活价值的否定。绝世文情,千古常新。今人读此四句仍不禁枨触于怀,黯然神伤,也主要是体会到了诗境深层的生命流逝感。“行道迟迟,载渴载饥”,加之归路漫漫,道途险阻,行囊匮乏,又饥又渴,这眼前的生活困境又加深了他的忧伤。“行道迟迟”,似乎还包含了戍卒对父母妻孥的担忧。一别经年,“靡使归聘”,生死存亡,两不可知,当此回归之际,必然会生发“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唐李频《渡汉江》)的忧惧心理。然而,上述种种忧伤在这雨雪霏霏的旷野中,无人知道更无人安慰;“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全诗在这孤独无助的悲叹中结束。综观全诗,《采薇》主导情致的典型意义,不是抒发遣戍役劝将士的战斗之情,而是将王朝与蛮族的战争冲突退隐为背景,将从属于国家军事行动的个人从战场上分离出来,通过归途的追述集中表现戍卒们久戍难归、忧心如焚的内心世界,从而表现周人对战争的厌恶和反感。《采薇》,似可称为千古厌战诗之祖。
在艺术上,“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被称为《三百篇》中最佳诗句之一。自南朝谢玄以来,对它的评析已绵延成一部一千五百多年的阐释史。王夫之《姜斋诗话》的“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和刘熙载《艺概》的“雅人深致,正在借景言情”,已成为诗家口头禅。而“昔往”、“今来”对举的句式,则屡为诗人追摹,如曹植的“始出严霜结,今来自露晞”(《情诗》),颜延之的“昔辞秋未素,今也岁载华”(《秋胡诗》之五),等等。 (陈文忠)赏析03
也说《采薇》末章之美
《诗·小雅·采薇》是一首以远戍归来的士兵的口吻写下的追述征战生活的诗篇。全诗共6章(每8句为1章),以采薇起兴,前5章着重写戍边征战生活的艰苦和强烈的思乡情绪以及久久未能回家的原因,末章以痛定思痛的情绪结束全诗,悲苦之情感人至深。清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此诗之佳,全在末章。真情实景,感时伤事。别有深意,不可言喻,故曰‘莫知我哀’。”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文学》篇记载:“近代谢公(安)因弟子聚集,问《毛诗》何句最佳。谢玄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谓此句偏有雅人深致。”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人们对这4句如此推崇倍至呢?清王夫之认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姜斋诗话》卷上4)他着眼于景情相反相成的关系来把握其独特的艺术效果。这一观点得到有些学者的认同,如《先秦汉魏六朝诗鉴赏》中说:“真正探明此句之佳处的,当推王夫之。他在《姜斋诗话》中直指心源 (按指以哀景写乐云云)……一般说来,诗歌创作情景交融的境界……而此诗相反。往伐,悲也;来归,愉也。往而咏杨柳之依依,来而叹雨雪之霏霏。诗人正是抓住了情和景暂不和谐的矛盾,运用反衬手法。深刻而有力地表现出戍边士兵的哀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44页)但也有很多人认为此观点不足取。常森在《归乡情悲——<采薇>新释》一文中指出:“其实,‘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一句虽然可以说是以乐景写离家出征时的哀伤,可‘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却绝对不是‘以哀景写乐’。诗歌写主人公归来时,明明说:‘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何乐之有呢又哪里谈得上以哀景写乐只要我们完整地把握诗人提供的各种要素,就可以发现‘雨雪霏霏’毋宁说是‘以哀景写哀’。”(《文史知识》2005年第6期,40页)
如何看待这两种不同的观点呢我们还得回到对王夫之《姜斋诗话》原文的理解上来。我认为,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这段话可有两种理解:
一种是,“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的评述与前面的4句景物描写“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存在对应关系,即“杨柳依依”是“乐景”,用以写征人离乡之哀;“雨雪霏霏”是“哀景”,用以写久戍返乡之乐,从而起到“倍增哀乐”的艺术表达效果。
一种是,“以哀景写乐”是指诗歌创作中的情景反衬手法,这种手法具有独特的艺术表现效果,那就是“一倍增其哀乐”。《采薇》诗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4句运用了这种手法,但并不具有对应关系。
如果按第一种理解,诗义确有牵强附会之感。这首诗前3章反复抒发久戍之卒思归而不得归的忧伤,四五章文笔虽稍有转折,叙述戍守和战争的紧急与辛苦,既反映了当时边关的形势,又再次说明了久戍难归的原因,思归之忧仍悄然蕴含其中。末章除此4句外,也直接点明了主人公的心境是“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哀伤之情,溢于言表。整体上看,找不到“雨雪霏霏”是“以哀景写乐”的任何迹象。
按第二种理解,以上矛盾似乎便迎刃而解了。往伐,悲也;来归,愉也。此乃人之常情,然而返乡时,因“雨雪霏霏”而产生的忧虑(或家园不再,或亲人离散),应“愉”而不能“愉”,恰是“哀”之本因,这同样是“反衬”,正是这种情和景不和谐的矛盾,表现哀怨才更深刻有力,正所谓“倍增其哀乐”了。在这里,“哀乐”是偏义复词,语义偏重于“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以“乐景写哀”,可倍增其哀;“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哀景写哀,而这种哀是本应“乐”却无法“乐”而产生的哀,其效果更能加倍,综合这4句的效果,恰是“倍增其哀”了。王夫之在《诗广传》卷3中又说:“善用其情者,不敛天物之荣凋以益己之悲愉而已。”这句话指出诗歌写景的目的在于抒情,达到抒情的目的后,景物本身便不再重要了。这恰如“言之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一样,“景之所以在情,得情而忘景”吧!
《采薇》诗的情感主调是悲伤的家园之思。这种情感主要是通过前3章重章迭词反复申义的方式和末章的特殊表现力来体现的;而末章的特殊表现力恰是使《采薇》成为千古佳作的主要原因:
一、情景反衬手法的巧妙运用
当然,这种反衬不是指上文所提到的第一种理解:“杨柳依依”是“以乐景写哀”,“雨雪霏霏”是“以哀景写乐”而产生的“倍增其哀乐”的艺术效果。而是用“杨柳依依”之乐景反衬离乡远戍之哀,这是戍卒的悲哀之始。回乡时本应有的欢愉却被因久戍在外、家人两不知而生发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唐李频《渡汉江》)的忧虑之情所代替,加之“行道迟迟,载渴载饥”的回乡经历和“雨雪霏霏”的自然景色对主人公内心情感的冲击,因此产生的“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的悲哀之情。相对于本应有的“欢愉”而言,这也是一种反衬。这种现实与人之常情的反衬,在抒情主人公内心深处产生的冲击更大,从“增其哀乐”的效果上看表现更为突出。《采薇》诗抒情的本义是表现士卒久戍难归、忧心如焚的内心情感,这种情感概括为一个字就是“哀”,哀情贯穿《采薇》诗的始末。正是这种彻骨之哀使得该诗的抒情从简单的思乡之痛上升为个体生命在“今”与“昔”、“来”与“往”、“雨雪霏霏”与“杨柳依依”的情境变化中所体验到的生活的虚耗、生命的流逝和战争对生活价值的否定上来,使《采薇》成为绝世文情,千古常新。否则,只论前5章,诗就成了对以往战争生活的简单追忆和平常的怀乡之思了,诗歌艺术的震撼力便无从说起。正如清方玉润《诗经原始》中所说:“不然凯奏生乐矣,何哀之有耶”并指出该诗“别有深意,不可言喻”。他所说的“深意”,恰恰在此吧!
二、意象捕捉上的高度审美水平
“人类审美心理的三个阶段可以概括为感兴、意象和境界。人类审美经验始之于“感兴”,继之以“意象”,终之于“境界”(薛富兴《感兴·意象·境界——试论美感的三阶段、三次第》,《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1月)。《采薇》诗前5章均为感兴之笔,借采薇起兴,写久戍士卒怀乡乡之感;末章仅32个字,运用“杨柳依依”和“雨雪霏霏”两个典型意象,营造了情景交融的完美境界,表现出深刻的审美意蕴。
在写作领域,意象一般解释为在感知基础上形成的渗透着创作主体主观感受的客观事物在观念中的感性影像。“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就要开始一种“不遑起居”的生活,主人公心情的凄凉自然是不可言喻的。那“依依”的“杨柳”虽代表着温柔的乡情,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幸福即将不再,这“杨柳”也见证了抒情主人公哀婉凄切的别离,寄托着主人公魂牵梦绕的乡愁和与亲人相会无期的感伤。客体之景与主体之情相反相成,衬托出一幅离家远戍的悲苦画面。依恋、留别内涵的“杨柳”意象遂成为后代作品中描写离别的专有名词,到唐代还发展成为一种“折柳赠别”的习俗。“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不合时宜的“雨雪”取代了主人公即将归乡本应有的欢愉,凝聚了在回乡时刻回味一生所体会到的人生无常的悲伤和世事苍茫的感怀,这“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的愁绪使得他只能“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了。漫长的道路,痛苦的煎熬,心中充满不尽的哀伤。道路向前延伸,哀伤也将继续,又有谁能理解这不尽的哀伤呢整个诗章充满人生感伤的情调,这是戍边士兵的痛苦生活酿造出来的满腔真情。它熏染到依依的杨柳上,凝结在霏霏的雪花里,也渗透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中。
境由象生,意象组合产生意境。王国维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境界又称为意境。《采薇》末章融情于景,景中含情,情景两浑,天衣无缝,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审美意境。从中,我们关照着人生的画面,领略着人生的哀伤,汲取着艺术的养分。这种意境使人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盼归不得归的怀乡之痛,更重要的是从这种哀伤中还可以体悟到对生命本体的留恋与关照,对宇宙人生的升华与感伤。这才是《采薇》成为“绝世文情”,能够“千古常新”的根源所在吧!
三、语言技巧的综合运用
诗歌是语言的艺术,生动传神的艺术语言能更好地启发读者的联想和想象,进入具体可感的形象世界。《采薇》末章的语言运用奇妙传神,穷形尽意,也是感染读者的重要因素。
诗章运用铺陈的表现手法,把不同时空的景象统摄到一幅画面中来。写景为“杨柳依依”、“雨雪霏霏”;叙事为“行道迟迟”、“载渴载饥”;言情为“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直言其事,明白晓畅,自然得体。自然的景,人生的事,生命的情,就像小溪一样在诗中自然流淌,引发读者心灵的共鸣。
运用对比的方式。将时序之“今——昔”,物候之“柳——雪”,人生之“往——来”剪接融汇,创造出超越现实的典型画面。短短4句诗,看似平淡,娓娓道来,却充满了强大的艺术感染力。同一个“我”,但有“今昔”之分,同一条路,却有“杨柳依依”与“雨雪霏霏”之别,而这一切都在这一“往”一“来”的人生变化中生成。刘勰有云:“情以物牵,词以情发。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文心雕龙·物色》)诗章在对比中容纳了人生的深沉感慨,从而把我们带进更高的审美境界,去体验人生的奥义。这种以今昔不同景象来体现时空变换的表达方式被后人广泛追摩,曹植:“始出严霜结,今来白露晞”,“昔我初迁,朱华为希;今我旋止,素雪云飞”;杜甫:“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朴素生动的语言是构成《采薇》末章意境的一个重要因素。“依依”状弱柳随风轻拂之态,“霏霏”拟白雪纷纷飘洒之形,“迟迟”言道路漫长、内心愁苦之情。这些富有表现力的词语创造出一幅具体可感的图画,给读者以亲切的感受。“杨柳”对“雨雪”,“依依”对“霏霏”,读来风致嫣然,昔往今来的物态人情在这对偶中鲜明地表现了出来。后人除了沿用“依依”“霏霏”来描写杨柳雨雪外,还进一步拓展了其表现范围,如《孔雀东南飞》:“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一:“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屈原《九章·涉江》:“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杜甫《望兜率寺》:“霏霏云气重,闪闪浪花翻。”
可见,自然生动的艺术语言、铺陈对比的表现手法是构成《采薇》末章艺术魅力的又一重要因素。“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4句所开创的善摩物态、寓情于景的写法,为后世诗歌语言的发展开拓了新的领域,沾溉后世,功莫大焉!
棠棣花
又名小碧桃,为蔷薇科桃花的一个变型,落叶灌木。高约1米,萌蘖性强,枝干丛生,种植1株,可萌发为一大丛。花重瓣,花形较桃花小,径约1 5~20厘米,被称为袖珍桃花。花冠粉红色,颇娇丽,早春先叶开放,每枝着花极多,竞相吐艳,与桃李共争春色,显示出浓郁春意。
古人以棠棣喻兄弟,有“兄弟联芳,谓之棠棣竞秀”以及“棠棣之花,其萼相辉”等名句,被誉为和睦兴旺之花。
这首诗是李商隐的代表作,爱诗的无不乐道喜吟,堪称最享盛名;然而它又是最不易讲解的一篇难诗。
有人说是写给令狐楚家一个叫“锦瑟”的侍女的爱情诗;有人说是睹物思人,写给故去的妻子王氏的悼亡诗;也有人认为中间四句诗可与瑟的适、怨、清、和四种声情相合,从而推断为描写音乐的咏物诗;此外还有影射政治、自叙诗歌创作等许多种说法。千百年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大体而言,以“悼亡”和“自伤”说者为多。
诗人大量借用庄生梦蝶,杜鹃啼血,沧海珠泪、良田生烟等典故,采用比兴手法,运用联想与想象,把听觉的感受,转化为视觉形象,以片段意象的组合,创造朦胧的境界,从而借助可视可感的诗歌形象来传达其真挚浓烈而又幽约深曲的深思。
诗题“锦瑟”,是用了起句的头二个字。旧说中,原有认为这是咏物诗的,但注解家似乎都主张:这首诗与瑟事无关,实是一篇借瑟以隐题的“无题”之作。
首联“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无端,无缘无故,生来就如此。乐器,琴有三弦、五弦;筝有13弦;而“瑟”却有五十弦。用这么多弦,来抒发繁复之情感,该是多么哀伤。古有泰帝与素女之典故,已是哀伤至极了。诗人以这个典故作为喻象,暗示自喻诗人与众不同,别人只三弦、五弦,而诗人之瑟却有五十弦之多。
真是得天独厚之天才。暗示他天赋极高,多愁善感,锐敏幽微。比兴用得多么高妙。下一句,一弦一柱,追忆青春恋爱的年华。首联总起,引领下文,以下都是追忆美好的青春。但又美景不长,令人失落惆怅。
颔联的上句,用了《庄子》的一则寓言典故,说的是庄周梦见自己身化为蝶,栩栩然而飞,浑忘自家是“庄周”其人了;后来梦醒,自家仍然是庄周,不知蝴蝶已经何往。下句中的望帝,是传说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后来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死后魂化为鸟,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动人心腑,名为杜鹃。
此联二句,写的是佳人锦瑟,一曲繁弦,惊醒了诗人的梦景,不复成寐。迷含迷失、离去、不至等义。隐约包涵着美好的情境,却又是虚缈的梦境。锦瑟繁弦,哀音怨曲,引起诗人无限的悲感、难言的冤愤,如闻杜鹃之凄音,送春归去。一个“托”字,不但写了杜宇之托春心于杜鹃,也写了佳人之托春心于锦瑟,手挥目送之间,花落水流之趣。诗人妙笔奇情,于此已然达到一个高潮。
律诗一过颔联,“起”“承”之后,已到“转”笔之时,笔到此间,大抵前面文情已然达到小小一顿之处,似结非结,含意待申。在此下面,点笔落墨,好像重新再“起”似的。其笔势或如奇峰突起,或如藕断丝连,或者推笔宕开,或者明缓暗紧,手法可以不尽相同,而神理脉络,是有转折而又始终贯注的。当此之际,诗人就写出了“沧海月明珠有泪”这一名句来。
颈联前一句把几个典故揉合在一起,珠生于蚌,蚌在于海,每当月明宵静,蚌则向月张开,以养其珠,珠得月华,始极光莹。这是美好的民间传统之说。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泣泪,颗颗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异景。如此,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明珠浴于泪波之界,在诗人笔下,已然形成一个难以分辨的妙境。一笔而能有如此丰富的内涵、奇丽的联想的,实不多见。
后一句的蓝田沧海,也并非空穴来风。晚唐诗人司空图,引过比他早的戴叔伦的一段话:“诗家美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这里用来比喻的八个字,简直和此诗颈联下句的七个字一模一样,足见此一比喻,另有根源,可惜后来古籍失传,竟难重觅出处。引戴语作解说,是否贴切,亦难断言。
晋代文学家陆机在他的《文赋》里有一联名句:“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蓝田,山名,在今陕西蓝田东南,是有名的产玉之地。此山为日光煦照,蕴藏其中的玉气(古人认为宝物都有一种一般目力所不能见的光气),冉冉上腾,但美玉的精气远察如在,近观却无,所以可望而不可置诸眉睫之下,这代表了一种异常美好的理想景色,然而它是不能把握和无法亲近的。
诗中此句,正是在“韫玉山辉,怀珠川媚”的启示和联想下,用蓝田日暖给上句沧海月明作出了对仗,造成了异样鲜明强烈的对比。而就字面讲,蓝田对沧海,也是非常工整的,因为沧字本义是青色。诗人在词藻上的考究,也可以看出他的才华和功力。
对于诗人 来说,沧海月明这个境界,尤有特殊的身后感情。有一次,他因病中未能躬与河东公的“乐营置酒”之会,就写出了“只将沧海月,高压赤城霞”(《病中闻河东公乐营置酒口占寄上》)的句子。如此看来,他对此境,一方面于其高旷皓净十分爱赏,一方面于其凄寒孤寂又十分感伤:一种复杂的难言的怅惘之怀,溢于言表。
此联和上联共用了四个典故,呈现了不同的意境和情绪。庄生梦蝶,是人生的恍惚和迷惘;望帝春心,包含苦苦追寻的执著;沧海鲛泪,具有一种阔大的寂寥;蓝田日暖,传达了温暖而朦胧的欢乐。诗人从典故中提取的意象是那样的神奇、空灵,他的心灵向读者缓缓开启,华年的美好,生命的感触等皆融于其中,却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尾联拢束全篇,明白提出“此情”二字,与开端的“华年”相为呼应,笔势未尝闪遁。诗句是说:如此情怀,岂待今朝回忆始感无穷怅恨,即在当时早已是令人不胜惘惘了。
对于一般普通人,往往是人到老年,追思以往:深憾青春易逝,功业无成,光阴虚度,碌碌无为而悔恨无穷。但天资聪敏的诗人,则事在当初,就早已先知先觉到了,却无可奈何,无限之惘然若失。这就是诗人李商隐,借锦瑟而自况了。
李商隐一生经历坎坷,有难言之痛,至苦之情,郁结中怀,发为诗句,幽伤要眇,往复低徊,感染于人者至深。他的一首送别诗中说:“庾信生多感,杨朱死有情;弦危中妇瑟,甲冷想夫筝!”(《送千牛李将军赴阙五十韵》)则筝瑟为曲,常系乎生死哀怨之深情苦意,可想而知。如谓锦瑟之诗中有生离死别之恨,恐怕也不能说是全出臆断。
1 李商隐的诗句关于意象
李商隐的诗句关于意象 1 关于李商隐诗歌中的灯烛意象
“灯烛”是李商隐最喜用的意象之一,他的诗歌中多次写到“灯烛”。在他
诗中,灯烛具有多方面的象征意义。有时是爱情的温馨,有时是友情的渴望;有
时是无奈的微哨,有时是失落的寂寥;有时是渴盼的鲜明路标,有时是乱离的目
击者。在“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筱蜡灯红”一联中,“蜡灯红”设色浓艳,
感觉上和前面的“春酒暖”一脉相承,实际就是诗人爱情心理的象征。想象一下,
在那个春意绵绵的夜晚,很多人聚在一起“射覆”饮酒,欢歌笑语不绝于耳。在
这其中,只有一个女子与诗人心心相通。夜色加深,蜡灯越发显得红亮,这光芒,
如此温馨,甜蜜,不正是诗人心灵深处因有这么一个知己而得到的慰籍么?蜡烛
似乎成为诗人专门用来象征爱情的固定意象。“蜡烛成灰泪始干”这一千古传唱
的名句,不正是诗人对爱情的执着追求么?“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又是这种象征的极致了。在“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中,灯烛则又
象征着友情。诗人远在南方幕府,想起北方的朋友,路途迢迢,不能相见。诗人
荡开一笔,不写自己的相思,而是遥想未来:西窗下,烛光里,我和你面面相对
时,再来述说我的相思之苦。这里的烛光,其实是诗人心像的再现,是友情的象
征。当诗人失望寥落的时候,灯又成为寂宽的象征。在“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
灯独自归”一联中,探望旧日情人而不遇的诗人惆怅归来,灯即是他孤独的象征,
又是他失落的真实再现。
2 李商隐爱情诗的意象
李商隐在中晚唐时代是一位生活比较严肃的诗人。他的有些《无题》诗看起来是写爱情,实际上是远接屈原楚辞以香花美人来抒发怀才不遇之情。关於这些方面,清人冯浩《玉溪生诗集笺注》已有较好的论述。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即诗人生活的历史文化背景,以及他确实可靠的爱情婚姻经历来谈其爱情诗的崇高思想和审美价值。
对李商隐无题诗的理解曾有多种争议,一种认为他的诗多有“寄托”之意。原因是诗人当时被卷入“牛李”党争漩涡之中,是寄意于思公令狐楚之子令狐淘,表现忠贞感情、希望得到援引的诗。另一中认为这是一首真正的爱情诗。因为从诗的字面意思看,显然是在描述爱情的哀怨,而且也只有这样去认识它,诗里的“相见时难别亦难”,“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才能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假如把它说成是政治诗,这些句子简直一钱不值。
我认为,无论有无寄托,李商隐的无题诗大多数都是优秀的爱情诗;而且无论有无寄托,这些无题诗都具有一种动人的朦胧美。
从审美的角度看,“相见时难”、“凤尾香罗”这两首诗,首先都应当看成是成功的爱情诗,这是因为它们所塑造的爱情忠贞的形象,是完整的、丰满的、美丽动人的。即使把它们完全作为爱情诗来读,也决不会降低其艺术价值
总之,这首诗中的种种美丽而奇特的意象,意义不在叙述或简单地抒情,而是在为自己的心灵世界寻找一种直接的物化形式。即“以假想之事物,表现心灵之锐敏”这就是李商隐爱情诗艺术上的特点
李商隐的爱情诗没有采用直抒胸臆的方式,而是通过想象,借助典故,把实情实景转化为一种扑朔迷离、朦胧隐约的意象,把自己苦闷沉痛的心声,埋藏在深曲婉转的诗境中,从而使作品具有一唱三叹的韵味。
3 关于李商隐诗歌中的灯烛意象
“灯烛”是李商隐最喜用的意象之一,他的诗歌中多次写到“灯烛”。
在他诗中,灯烛具有多方面的象征意义。有时是爱情的温馨,有时是友情的渴望;有时是无奈的微哨,有时是失落的寂寥;有时是渴盼的鲜明路标,有时是乱离的目击者。
在“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筱蜡灯红”一联中,“蜡灯红”设色浓艳,感觉上和前面的“春酒暖”一脉相承,实际就是诗人爱情心理的象征。想象一下,在那个春意绵绵的夜晚,很多人聚在一起“射覆”饮酒,欢歌笑语不绝于耳。
在这其中,只有一个女子与诗人心心相通。夜色加深,蜡灯越发显得红亮,这光芒,如此温馨,甜蜜,不正是诗人心灵深处因有这么一个知己而得到的慰籍么?蜡烛似乎成为诗人专门用来象征爱情的固定意象。
“蜡烛成灰泪始干”这一千古传唱的名句,不正是诗人对爱情的执着追求么?“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又是这种象征的极致了。在“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中,灯烛则又象征着友情。
诗人远在南方幕府,想起北方的朋友,路途迢迢,不能相见。诗人荡开一笔,不写自己的相思,而是遥想未来:西窗下,烛光里,我和你面面相对时,再来述说我的相思之苦。
这里的烛光,其实是诗人心像的再现,是友情的象征。当诗人失望寥落的时候,灯又成为寂宽的象征。
在“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一联中,探望旧日情人而不遇的诗人惆怅归来,灯即是他孤独的象征,又是他失落的真实再现。
4 李商隐《代赠》诗中意象有哪些
代赠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这是一首描写女子思念情人的诗作,诗中的女子,深居高楼,黄昏时分,她因百般无聊赖而思念起情人来了。对其思念越浓,就越渴望和他相见,恨不得他立刻出现在楼前,她按耐不住自己焦急的心情,走到楼头前,想去眺望远处,看看他来了没有。可是又蓦然想到他必定来不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思念他呢?就算知道又如何能这么快就来到跟前呢?她只得止步,折回楼内,欲望还休,欲见而无法相见,这种复杂的心情折磨得她坐立难安,满楼徘徊。此句把女子复杂矛盾的心理和孤寂无聊的失望情态完全表现出来了。
5 意象与感情方面如何鉴赏李商隐的《锦瑟》
这首《锦瑟》,是李商隐的代表作,爱诗的无不乐道喜吟,堪称最享盛名;然而它又是最不易讲解的一篇难诗。
自宋元以来,揣测纷纷,莫衷一是。 诗题“锦瑟”,是用了起句的头二个字。
旧说中,原有认为这是咏物诗的,但近来注解家似乎都主张:这首诗与瑟事无关,实是一篇借瑟以隐题的“无题”之作。我以为,它确是不同于一般的咏物体,可也并非只是单纯“截取首二字”以发端比兴而与字面毫无交涉的无题诗。
它所写的情事分明是与瑟相关的。 起联两句,从来的注家也多有误会,以为据此可以判明此篇作时,诗人已“行年五十”,或“年近五十”,故尔云云。
其实不然。“无端”,犹言“没来由地”、“平白无故地”。
此诗人之痴语也。锦瑟本来就有那么多弦,这并无“不是”或“过错”;诗人却硬来埋怨它:锦瑟呀,你干什么要有这么多条弦?瑟,到底原有多少条弦,到李商隐时代又实有多少条弦,其实都不必“考证”,诗人不过借以遣词见意而已。
据记载,古瑟五十弦,所以玉溪写瑟,常用“五十”之数,如“雨打湘灵五十弦”,“因令五十丝,中道分宫徵”,都可证明,此在诗人原无特殊用意。 “一弦一柱思华年”,关键在于“华年”二字。
一弦一柱犹言一音一节。瑟具弦五十,音节最为繁富可知,其繁音促节,常令听者难以为怀。
诗人绝没有让人去死抠“数字”的意思。他是说:聆锦瑟之繁弦,思华年之往事;音繁而绪乱,怅惘以难言。
所设五十弦,正为“制造气氛”,以见往事之千重,情肠之九曲。要想欣赏玉溪此诗,先宜领会斯旨,正不可胶柱而鼓瑟。
宋词人贺铸说:“锦瑟华年谁与度?”(《青玉案》)元诗人元好问说:“佳人锦瑟怨华年!” (《论诗三十首》)华年,正今语所谓美丽的青春。玉溪此诗最要紧的“主眼”端在华年盛景,所以“行年五十”这才追忆“四十九年”之说,实在不过是一种迂见罢了。
起联用意既明,且看他下文如何承接。 颔联的上句,用了《庄子》的一则寓言典故,说的是庄周梦见自己身化为蝶,栩栩然而飞……浑忘自家是“庄周”其人了;后来梦醒,自家仍然是庄周,不知蝴蝶已经何往。
玉溪此句是写:佳人锦瑟,一曲繁弦,惊醒了诗人的梦景,不复成寐。迷含迷失、离去、不至等义。
试看他在《秋日晚思》中说:“枕寒庄蝶去”,去即离、逝,亦即他所谓迷者是。晓梦蝴蝶,虽出庄生,但一经玉溪运用,已经不止是一个“栩栩然”的问题了,这里面隐约包涵着美好的情境,却又是虚缈的梦境。
本联下句中的望帝,是传说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后来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死后魂化为鸟,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动人心腑,名为杜鹃。
杜宇啼春,这与锦瑟又有什么关联呢?原来,锦瑟繁弦,哀音怨曲,引起诗人无限的悲感,难言的冤愤,如闻杜鹃之凄音,送春归去。一个“托”字,不但写了杜宇之托春心于杜鹃,也写了佳人之托春心于锦瑟,手挥目送之间,花落水流之趣,诗人妙笔奇情,于此已然达到一个高潮。
看来,玉溪的“春心托杜鹃”,以冤禽托写恨怀,而“佳人锦瑟怨华年”提出一个“怨”字,正是恰得其真实。玉溪之题咏锦瑟,非同一般闲情琐绪,其中自有一段奇情深恨在。
律诗一过颔联,“起”“承”之后,已到“转”笔之时,笔到此间,大抵前面文情已然达到小小一顿之处,似结非结,含意待申。在此下面,点笔落墨,好象重新再“起”似的。
其笔势或如奇峰突起,或如藕断丝连,或者推笔宕开,或者明缓暗紧……手法可以不尽相同,而神理脉络,是有转折而又始终贯注的。当此之际,玉溪就写出了“沧海月明珠有泪”这一名句来。
珠生于蚌,蚌在于海,每当月明宵静,蚌则向月张开,以养其珠,珠得月华,始极光莹……。这是美好的民间传统之说。
月本天上明珠,珠似水中明月;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泣泪,颗颗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异景。如此,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明珠浴于泪波之界,月也,珠也,泪也,三耶一耶?一化三耶?三即一耶?在诗人笔下,已然形成一个难以分辨的妙境。
我们读唐人诗,一笔而有如此丰富的内涵、奇丽的联想的,舍玉溪生实不多觏。 那么,海月、泪珠和锦瑟是否也有什么关联可以寻味呢?钱起的咏瑟名句不是早就说“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吗?所以,瑟宜月夜,清怨尤深。
如此,沧海月明之境,与瑟之关联,不是可以窥探的吗? 对于诗人玉溪来说,沧海月明这个境界,尤有特殊的深厚感情。有一次,他因病中未能躬与河东公的“乐营置酒”之会,就写出了“只将沧海月,高压赤城霞”的句子。
如此看来,他对此境,一方面于其高旷皓净十分爱赏,一方面于其凄寒孤寂又十分感伤:一种复杂的难言的怅惘之怀,溢于言表。 晚唐诗人司空图,引过比他早的戴叔伦的一段话:“诗家美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
这里用来比喻的八个字,简直和此诗颈联下句的七个字一模一样,足见此一比喻,另有根源,可惜后来古籍失传,竟难重觅出处。今天解此句的,别无参考,引戴语作解说,是否贴切,亦难断言。
晋代文学家陆机在他的《文赋》里有一联名句:“石韫玉而山辉。
6 古诗词中的意象都有哪些
古诗的意象,大都有相对固定的寓意把握了这些寓意,对我们理解诗歌的思想内容以及正确解答诗歌鉴赏题目很有益处一、动物类1、蝉 感身世,诉悲凉:唐骆宾王《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以寒蝉高唱,渲染自己在狱中深深怀想家园之情,句句都可以找到诗人对自己遭遇的不平和人格自信的影子痛别离,苦远游:宋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息"还未直接描写别离,就酿造了一种足以触动离愁别绪的气氛唐卢殷《晚蝉》:"深藏高柳背斜晖,能轸孤愁感昔围犹畏旅人头不白,再三移树带声飞"写蝉以声引愁,旅人行一程,飞蝉跟着鸣一程,似乎专与行人为难,写出了诗人一路走去一路愁苦的沉重心情2、鸿雁 鸿雁是候鸟,每年秋季南迁,常常引起游子思乡怀亲之情和羁旅伤感如唐李益《春夜闻笛》:"洞庭一夜无穷雁,不待天明尽北飞"也有以鸿雁来指代书信如"鸿雁几时到,江糊秋水多"(杜甫《天末怀李白》) 3、杜鹃 杜鹃,又名杜宇、子规,叫声凄切,在古典诗歌中它往往和哀怨、思归相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秦观词里借杜鹃之声,渲染孤馆的哀怨之情,传达出诗人的哀怨思乡之情"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李商隐诗中借杜鹃表达殷切的思念"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白居易借杜鹃啼血渲染江洲的荒凉,表达自己被贬江洲的哀怨之情4、鹧鸪 鹧鸪的鸣声让人听起来像"行不得也哥哥",极容易勾起旅途艰险的联想和满腔的离愁别绪如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宫女如花满春殿,如今只有鹧鸪飞"(李白《越中览古》)这里它又充当衰败之景的象征,它的悲啼,往往预示着伤感和没落 5、黄莺 善于歌唱,是春天的象征"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杜牧《江南春》),杜牧用黄莺歌唱写出江南美丽的春景;"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白居易《钱塘湖春行》) ,白居易用黄莺鸣啼、燕子轻飞来说明春天的来到二、植物类 1、柳 "柳","留"的谐音,折柳有相留之意故古人有折柳送别的习俗,因此"柳"带有伤离别的意味,《诗经?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柳永《雨霖铃》中有"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来表达别离的伤感之情李白《忆秦娥》中有"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也是表达伤离别的情感 2、梅"梅"有 "性耐寒"的特点,诗人借以表达孤高,不谐流俗的品格,陆游的《咏梅》:"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和元人王冕《墨梅》:"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都是以梅花反映自己不愿同流合污的品质梅花在严寒中最先开放,然后引出烂漫百花散出的芳香,宋人陈亮《梅花》:"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诗人抓住梅花最先开放的特点,写出了不怕打击挫折、敢为天下先的品质,既是咏梅,也是咏自己3、菊菊,傲霜之花,它品格坚强,气质清高屈原《离骚》:"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诗人以饮露餐花象征自己品行的高尚和纯洁唐人元稹《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表达了诗人对坚贞、高洁品格的追求 4、莲 "莲"与"怜"音同,诗句借以表达爱情如南朝乐府《西洲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莲子"即"怜子","青"即"清"这里是实写也是虚写,语意双关,采用谐音双关的修辞,表达了一个女子对所爱的男子的深长思念和爱情的纯洁5、梧桐 梧桐是凄凉悲伤的象征元人徐再思《双调水仙子?夜雨》:"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以梧桐叶落和雨打芭蕉写尽愁思其他如"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唐人温庭筠《更漏子》)、"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李清照《声声慢》)等6、芳草 以芳草喻离恨,李煜《清平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让人看到离情的生生不息,草的无穷体现出情的弥漫与更生以芳草喻所思之人: "知音少,人间何处寻芳草"(朱敦儒《渔家傲》),"天涯何处无芳草"(苏轼《蝶恋花》)中芳草即知音的别说由芳草年年复如引起时间匆匆、人生短暂、年华宝贵的惜时感叹"可怜春光闲了,阴多晴少江南江北水连云,问何处,寻芳草"(朱敦儒《一落索》)惜芳草就是惜人生三、自然现象类1、明月 明月蕴涵思乡之愁如"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唐?李益《从军北征》)的抑制不住悲苦的思乡之情;"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唐?李白《静夜思》)望月思乡的异常感伤;"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南唐?李煜《虞美人》)表现了亡国之君特有的伤痛明月是情感的寄托 如张九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希冀和渴盼2、流水 流水常常能引起人对时光流逝 ,愁绪绵长,历史变迁的感叹"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乐府诗集?相和歌辞》)诗人见流水思年华易逝;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
席慕容(1943- ),出版的诗集有《七里香》(1981)、《无怨的青春》(1982)、《时光九篇》(1987)等。
席慕容,蒙古族女诗人。原籍内蒙古查哈尔盟明安旗。蒙古名字全称穆伦席连勃,意为浩荡大江河。是蒙古族王族之后,外婆是王族公主。在父亲的军旅生活中,席慕容出生于四川。十三岁起在日记中写诗,十四岁入台北师范艺术科,后又入台湾师范大学艺术系。1964年入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学院专攻油画。毕业后任台湾新竹师专美术科副教授。举办过数十次个人画展,出过画集,多次获多种绘画奖。1981年,台湾大地出版社出版席慕容的第一本诗集 《七里香》,一年之内再版七次。其他诗集也是一版再版。
席慕容多写爱情、人生、乡愁,写得极美,淡雅剔透,抒情灵动,饱含着对生命的挚爱真情。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成长历程。
"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
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
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
徐志摩(1897~1931年)现代诗人、散文家。浙江海宁县硖石镇人。名章垿,字志摩,小字幼申。曾经用过的笔名:南湖、云中鹤。
徐志摩是新月派代表诗人,新月诗社成员。1915年毕业于杭州一中,先后就读于上海沪江大学、天津北洋大学和北京大学。 1918年赴美国学习银行学。1921年赴英国留学,入伦敦剑桥大学当特别生,研究政治经济学。在剑桥两年深受西方教育的熏陶及欧美浪漫主义和唯美派诗人的影响。
1921年开始创作新诗。
1922年返国后在报刊上发表大量诗文。
1923年,参与发起成立新月社,加入文学研究会。
1924年与胡适、陈西滢等创办《现代诗评》周刊,任北京大学教授。印度大诗人泰戈尔访华时任翻译。
1925年赴欧洲,游历苏、德、意、法等国。
1926年在北京主编《晨报》副刊《诗镌》,与闻一多、朱湘等人开展新诗格律化运动,影响到新诗艺术的发展。同年移居上海,任光华大学、大夏大学和南京中央大学教授。
1927年参加创办新月书店。次年《新月》月刊创刊后任主编。并出国游历英、美、日、印等国。
1930年任中华文化基金委员会委员,被选为英国诗社社员。同年冬到北京大学与北京女子大学任教。
1931年初,与陈梦家、方玮德创办《诗刊》季刊,被推选为笔会中国分会理事。同年11月19日,由南京乘飞机到北平,因遇大雾在济南附近触山,故飞机失事,因而遇难。更为巧合的是,失事飞机叫“济南号”。蔡元培为其写挽联:
谈话是诗,举动是诗,毕生行迳都
是诗,诗的意味渗透了,随遇自有东土;
乘船可死,驱车可死,斗室生卧也
可死,死于飞机偶然者,不必视为畏途。
作品:诗集著有:《志摩的诗》,《翡冷翠的一夜》、《猛虎集》、《云游》;
散文集有:《落叶》、《巴黎的鳞爪》、《自剖》、《秋》、《轮盘》;
小说《春痕》;
戏剧《卞昆冈》(与陆小曼合写),日记《爱眉小札》、《志摩日记》;
译著《曼殊斐尔小说集》等。
他的作品已编为《徐志摩文集》出版。
穆木天(1900-1971),原名穆敬熙,吉林伊通县靠山镇人,中国现代诗人、翻译家。象征派诗人的代表人物。1918年毕业于南开中学。1926年又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曾赴日本留学,1921年参加创造社,回国曾任中山大学、吉林省立大学教授,1931年在上海参加左联,负责左联诗歌组工作,并参与成立中国诗歌会,后历任桂林师范学院、同济大学教授,暨南大学、复旦大学兼职教授,东北师范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教授。1926年开始发表作品。195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作品:《旅心》(1927)
《流亡者之歌》(1937)
《新的旅途》(1942)
《穆木天诗选》(1987)
戴望舒(1905—1950),浙江杭县人,中国现代著名诗人。生于1905年3月5日,中学就读于皮市巷上的宗文中学堂。1923年,戴望舒考入上海大学文学系,同施蛰存(也是杭州人)、杜衡创办《璎珞》旬刊,译魏尔伦的诗。他译诗的时候,正是写《雨巷》的时候。1925年入上海震旦大学学习法文,开始受到法国象征派的影响。1932年后留学法国、西班牙。1938年赴香港,主编《星岛日报》副刊。1941年底香港沦陷,被日军以抗日罪名下狱,次年春被营救出狱。抗战胜利后回上海教书。1949年6月以后戴望舒在北京新闻总署国际新闻局从事编译工作,1950年因病逝世。诗集有《我底记忆》、《望舒草》、《望舒诗稿》和《灾难的岁月》。
闻一多(1899年11月24日-1946年7月15日),本名闻家骅(huá),号友三,著名诗人、学者、爱国民主战士。生於湖北黄冈浠水。家传渊源,自幼爱好古典诗词和美术。
作品:《冬夜草儿评论》与梁实秋合著,1922,清华文学社
《红烛》(诗集)1923,泰东;1981,人文
《死水》(诗集)1928,新月;1980,人文
《闻一多全集》(1一4册)1948,开明;1982,三联
《闻一多选集》1951,开明
《闻一多诗文选集》1955,人文
《闻一多青少年时代诗文集》1983,云南人民
《闻一多论新诗》(评论)1985,武汉大学出版社
《楚辞补校》(古典文学研究)1942,重庆国民图书出版社
《神话与诗》(古典文学研究)1956,古籍
《古典新义》(上下册,古典文学研究)1956,古籍
《唐诗杂论》(古典文学研究)1956,古籍
《闻一多论古典文学》1984,重庆出版社
《离骚解诂》(古典文学研究)1985,上海古籍
王国维(1877年—1927年),字伯隅、静安,号观堂、永观,浙江海宁人。近代中国著名学者,杰出的古文字、古器物、古史地学家,诗人,文艺理论学,哲学家,国学大师。
作品:《静安文集》
《王国维遗书》
《王观堂先生全集》
《宋元戏曲考》
《曲录》
《人间词话》
《殷周制度论》
《王国维诗词全编》
《<红楼梦>评论》
《流沙坠简》
《罗振玉王国维往来书信》
此外,还有郭沫若海子冰心、艾青、食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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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后宫生活的主要是宫怨诗,此外还有宫廷爱情诗。
在中国封建社会,宫廷的婚姻制度颇为畸形而不合理。皇帝一人拥有配偶成百上千,所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佳丽三干人”①。而有幸承皇恩得宠的宫女则少得可怜,绝大多数的宫女只能在深宫之中虚度光阴,浪费青春,发抒怨情:“雨露由来一点恩,争能遍布及千门?三千宫女燕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②于是,有了为数众多的宫怨诗。汉代班婕妤的《怨歌行》是现存最早的宫怨诗,正如孙月峰所说的“此后世宫词之祖”③。唐宋是宫怨诗的鼎盛时期,写宫怨诗的诗人多,诗作更多,不少诗词大家,如李白、杜甫、白居易、陆游等,都写过宫怨诗,只不过数量有多有少罢了。
古代宫怨诗中最为常见的是那些抒写宫女“恩已断”或“未承恩”之怨恨的诗作。班婕妤的《怨歌行》便是一首抒写宫女“恩已断”之怨的力作: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风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班婕妤,姓班,名不详,婕妤是宫廷嫔妃的称号。汉成帝刘骜时,她被选入宫,受到宠爱,后见赵飞燕得宠,便求供养太后于长信宫,作《怨歌行》,托纨扇夏日为主人所喜爱,而秋天为主人所抛弃,抒写其失宠之怨情,揭示封建社会宫女的不幸遭际。
写宫女“未承思”怨恨的代表作首推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此诗通过叙写一个16岁入宫直至60岁也未被皇帝宠幸的老宫女的悲惨遭遇,抒写宫女的“未承恩”之怨,反映妇女的悲惨命运与揭露宫廷的黑暗,颇具典型性。唐代另一位诗人薛逢的《宫词》也是一首抒写宫女“未承思”之怨恨的佳构:“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全诗通过宫妃晓妆而盼望君王恩幸而不得,与君王将临幸正殿之对比,以及对宫妃所处环境的勾勒,恰到好处地抒发了宫妃“未承恩”寂寞无聊的怨情。
宫怨诗中也有一些抒写宫女渴望爱情与自由的作品。唐代诗人张祜的《赠内人》便是这方面的代表作之一:
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惟看宿鹭窠。
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
此诗写宫女在月光下出神地看着双栖的鹭鸟,斜拔玉钗,以之剔开燃烧的灯焰,救出落在灯里的飞娥,从而,将宫女的怨情以及她对自由的渴望委婉含蓄地表现了出来,较之那些一味抒写宫女“未承恩”或“思已断”之作别有一番韵味。
宫女一旦入宫,大都将伴随着无聊与泪水活在宫中,直至死于宫中。唐代诗人杜牧的《宫人冢》对此作了深刻的反映:
尽是离宫院中女,苑墙城外冢累累。
少年入内教歌舞,不识君王到老时。
宫女少年入宫,教习歌舞,可是直至老死也未能见到“君王”一面,更不用说受宠了,这是多么悲惨的命运!此诗哀婉凄恻,对比鲜明,有力地揭露了封建制度的罪恶,对宫女的不幸命运予以同情,堪称宫怨诗中的上乘之作!
宫怨诗中还有一些诗将写宫怨与发盛衰之慨结合起来。这方面典型的当数唐代诗人元稹的《行官》:“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荒废已久的行宫,庭院内盛开着的红花,以及“闲坐说玄宗”的“白头宫女”集合在一起,实则写宫怨与抒朝代盛衰之感有机结合,全诗言简意赅,耐人寻味,难怪清代的潘德舆要评赞此诗:“‘寂寞古行宫’二十字,足赅《连昌宫词》六百余字,尤为妙境”④。
宫怨诗在写法上也颇具特色。有语言直率,直抒胸臆的。唐代诗人刘方平的“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春怨》),白居易的“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探前殿按歌声。(《后宫词》),张祜的“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宫词二首》之一),都是以写泪直抒宫女之悲情。也有含蓄蕴藉,曲笔写情的:
或借古讽今,抒写愁情。汉武帝刘彻封胶东王时曾回答长公主嫖的问话道:“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结果,“长主大悦,乃苦要上,遂成婚焉”。后来,汉武帝宠爱妃子卫子夫,废了陈皇后阿娇,幽禁于长门宫,立卫子夫为皇后⑤。据说,陈皇后奉黄金百斤请司马相如作《长门赋》,抒写其失宠后的悲情⑥。后人便借古讽今,以长门怨泛指宫怨。唐代诗人王昌龄的诗《春宫曲》:“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棉”,明代诗人刘基的诗《长门怨》:“白露下玉除,风清月如练。坐看池上萤,飞入昭阳殿”,都是借古讽今,以写陈皇后的失宠曲笔抒写宫怨的佳作。王昌龄《长信秋词五首》(其三):“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则借汉代班婕妤长信宫中的故事反映唐代宫女的生活,抒写其怨情。
或状写宫女之动作以抒发其怨情。唐代诗人刘禹锡的《春词》便是这方面的力作: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前两句写宫女新妆下楼,目睹宫门锁春光而愁上心头。后两句写宫女闲行至庭中,数花,蜻蜓停留在其玉搔头上。一系列的动作描写,将宫女百无聊赖的万斛哀愁极其巧妙地抒写了出来。
或明写宫女之恨而实写宫女之思。如唐代诗人刘皂的《长门怨》:“宫殿沉沉月色分,昭阳更漏不堪闻。珊瑚枕上千行泪,不是思君是恨君”,写彻夜难眠的宫女,“恨君”而不是“思君”,明言“恨”而实写“思”,别具一格。
或融情于景,借景抒情。如宋代武衍的《宫词》:“梨花风动玉阑香,春色沉沉锁建章。惟有落红官不禁,尽教飞舞出宫墙”,以高墙锁春色抒写宫女被禁的悲哀,以落花飞舞出宫墙寄寓宫女渴望自由而不能如愿以偿的怨情,融情于景,情景交融。或以乐景写悲情。如唐代诗人杜荀鹤的《春宫怨》:“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诗中以春风送暖、鸟语花香的眼前乐景的描绘,以对宫女入宫前在溪边采莲的昔日乐景的追忆,反衬宫女今日的怨苦.收到了以乐景写悲,倍觉其悲的艺术效果。
注释:
① 唐·白居易:《长恨歌》。
②唐·自居易:《后宫词》。
③转引自黄节:《汉魏乐府风笺》,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
④《养一斋诗话》卷三,郭绍虞编选、富寿荪校点:《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校点本,下册,第2047页。
⑤参阅《汉武故事》,鲁迅《古小说钩沉》辑本,《鲁迅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版,第八卷,第451—453页。
⑥南朝·梁·萧统编:《文选》卷十六《长门赋》“序”,中华书局1977年影印清胡克家刻本,上册,第237页。
高亨。
高亨(1900~1986),初名仙翘,字晋生,吉林双阳人,著名教授,古文字学家、先秦文化史研究和古籍校勘考据专家。1924年考入北京大学,1925年秋考入清华大学研究生院,师从梁启超、王国维。1926年毕业任教,历任河南大学、东北大学、武汉大学、齐鲁大学教授等。作品有《诗经选注》、《诗经今注》、《楚辞选》、《上古神话》、《文字形义学概论》、《古字通辞典》等著作和论文。
一、《蒹葭》(jiān jiā)全文:
《蒹葭》 作者《诗经》 朝代先秦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二、《蒹葭》释义:
大片的芦苇青苍苍,清晨的露水变成霜。我所怀念的心上人啊。就站在对岸河边上。逆流而上去追寻她(他),追随她(他)的道路险阻又漫长。顺流而下寻寻觅觅,她(他)仿佛在河水中央。
芦苇凄清一大片,清晨露水尚未晒干。我那魂牵梦绕的人啊,她(他)就在河水对岸。逆流而上去追寻她(他),那道路坎坷又艰难。顺流而下寻寻觅觅,她(他)仿佛在水中小洲。
河畔芦苇繁茂连绵,清晨露滴尚未被蒸发完毕。我那苦苦追求的人啊,她(他)就在河岸一边。逆流而上去追寻她(他),那道路弯曲又艰险。顺流而下寻寻觅觅,她(他)仿佛在水中的沙滩。
三、赏析:
诗中“白露为霜”给读者传达出节序已是深秋了,而天才破晓,因为芦苇叶片上还存留着夜间露水凝成的霜花。就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凌晨,诗人来到河边,为的是追寻那思慕的人儿,而出现在眼前的是弥望的茫茫芦苇丛,呈出冷寂与落寞,诗人所苦苦期盼的人儿在哪里呢?
本文2023-08-06 03:36:27发表“古籍资讯”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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