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司马迁史观

栏目:古籍资讯发布:2023-08-06浏览:1收藏

关于司马迁史观,第1张

  第一节 司马迁的生平和著作

  司马迁(前145——前87),字子长,左冯翊夏阳(今陕西韩城)人。父司马谈有广博的学问修养,曾“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何,习道论于黄子”。又曾为文“论六家之要旨”,批评了儒、墨、名、法和阴阳五家,而完全肯定地赞扬了道家,这说明他是深受当时流行的黄老思想的影响的。司马谈在这篇论文中所表现的明晰的思想和批判精神,无疑给司马迁后来为先秦诸子作传以良好的启示,而且对司马迁的思想、人格和治学态度也必然有影响。汉武帝即位后,司马谈做了太史令,为了供职的方便,他移家长安。在此以前,司马迁“耕牧河山之阳”,即帮助家人做些农业劳动,同时大概已学习了当时的通行的文字——隶书。随父到长安后,他又学习了“古文”(如《说文》的“籀文”和“古文”等),并向当时经学大师董仲舒学习公羊派《春铩罚蚩装补肮盼摹渡惺椤贰U庑┒阅昵岬乃韭砬ǘ加泻苌畹挠跋臁BR> 司马迁在二十岁那一年开始了漫游生活。这就是他在《史记太史公自序》中所说的:“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闚九疑,浮于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遗风,乡射邹峄,厄困鄱薛彭城,过梁楚以归”。归后“仕为郎中”;又“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以后又因侍从武帝巡狩、封禅,游历了更多的地方。这些实践活动丰富了司马迁的历史知识和生活经验,扩大了司马迁的胸襟和眼界,更重要的是使他接触到广大人民的经济生活,体会到人民的思想感情和愿望。这对他后来著作《史记》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元封元年(前110),汉武帝东巡,封禅泰山。封建统治阶级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盛典,司马谈因病留在洛阳,未能参加,又急又气,生命危在旦夕。这时司马迁适从西南回来,他就把自己著述历史的理想和愿望遗留给司马迁,司马迁流涕说:“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阙!”三年后,司马迁继任为太史令,他以极大的热情来对待自己的职务,“绝宾客之知,亡室家之业,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才力,一心营职以求亲媚于主上”。并开始在“金匮石室”即国家藏书处阅读、整理历史资料。这样经过了四、五年的准备,在太初元年(前104),他主持了改秦汉以来的颛顼历为夏历的工作后,就开始了继承《春秋》的著作事业,即正式写作《史记》,实践他父亲论载天下之文的遗志。这年司马迁是四十二岁。

  正当司马迁专心著述的时候,巨大的灾难降临在他的头上。天汉二年(前99)李陵抗击匈奴,兵败投降,朝廷震惊。司马迁认为李陵投降出于一时无奈,必将寻找机会报答汉朝。正好武帝问他对此事的看法,他就把他的想法向武帝说了。武帝因而大怒,以为这是替李陵游说,并借以打击贰师将军李广利。司马迁就这样得了罪,并在天汉三年下“蚕室”,受“腐刑”。这是对他极大的摧残和耻辱。他想到了死,但又想到著述还没有完成,不应轻于一死。他终于从“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等先圣先贤的遭遇中看到自己的出路,于是“就极刑而无愠色”,决心“隐忍苟活”以完成自己著作的宏愿。出狱后,司马迁升为中书令,名义虽比太史令为高,但只是“埽除之隶”、“闺閤之臣”,与宦者无异,因而更容易唤起他被损害、被污辱的记忆,他“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但他的著作事业却从这里得到了更大的力量,并在《史记》若干篇幅中流露了对自己不幸遭遇的愤怒和不平。到了太始四年(前93),司马迁在给他的朋友任安的信中说:“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考之行事,稽其成败兴坏之理,凡百三十篇。”可见《史记》一书这时已基本完成了。从此以后,他的事迹就不可考,大概卒于武帝末年。他的一生大约与武帝相始终。

  司马迁接受了儒家的思想,自觉地继承孔子的事业,把自己的著作看成是第二部《春秋》。但他并不承认儒家的独尊地位,他还同时接受了各家特别是道家的影响。他的思想中有唯物主义因素和批判精神,特别由于自身的遭遇,更增加了他的反抗性。班彪、班固父子指责司马迁“是非颇谬于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狭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和而羞贫贱”,这正说明了司马迁的思想比他的许多同时代人站得更高,而为一些封建正统文人所无法理解。我们今天正是从这些封建正统文人的指责中,看到了司马迁进步思想的重要方面。

  《史记》是我国历史学上一个划时代的标志,是一部“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伟大著作,是司马迁对我国民族文化特别是历史学方面的极其宝贵的贡献。全书包括本纪、表、书、世家和列传,共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本纪”除《秦本纪》外,叙述历代最高统治者帝王的政迹;“表”是各个历史时期的简单大事记,是全书叙事的联络和补充;“书”是个别事件的始末文献,它们分别叙述天文、历法、水利、经济、文化、艺术等方面的发展和现状,与后世的专门科学史相近;“世家”主要叙述贵族侯王的历史;“列传”主要是各种不同类型、不同阶层人物的传记,少数列传则是叙述国外和国内少数民族君长统治的历史。《史记》就是通过这样五种不同的体例和它们之间的相互配合和补充而构成了完整的体系。它的记事,上自黄帝,下至武帝太初(前104-前101)年间,全面地叙述了我国上古至汉初三千年来的政治、经济、文化多方面的历史发展,是我国古代历史的伟大总结。

  司马迁的著作,除《史记》外,《汉书艺文志》还著录赋八篇,今仅存《悲士不遇赋》一篇和有名的《报任安书》。《报任安书》表白了他为了完成自己的著述而决心忍辱含垢的痛苦心情,是研究司马迁生平思想的重要资料,也是一篇饱含感情的杰出散文。《悲士不遇赋》也是晚年的作品,抒发了作者受腐刑后和不甘于“没世无闻”的愤激情绪。

  第二节 史记人物传记的文学价值

  《史记》开创了我国纪传体的史学,同时也开创了我国的传记文学。在“本纪”、“世家”和“列传”中所写的一系列历史人物,不仅表现了作者对历史的高度概括力和卓越的见识,而且通过那些人物的活动,生动地展开了广阔的社会生活画面,表现了作者对历史和现实的批判精神,表现了作者同情广大的被压迫、被剥削的人民,为那些被污辱、被损害的人鸣不平的战斗热情。因此,两千多年来,《史记》不仅是历史家学习的典范,而且也成为文学家学习的典范。

  《史记》是一部具有强烈的人民性和战斗性的传记文学名著,这首先表现在对封建统治阶级——特别是汉王朝统治集团和最高统治者丑恶面貌的揭露和讽刺。司马迁写汉高祖刘邦固然没有抹杀他统一楚汉纷争、建立伟大国家的作用,但也没有放过对他虚伪、狡诈和无赖品质的揭露。为了避免被祸害,司马迁在《高祖本纪》中不能不写那些荒诞的传说,把他写成是“受命而帝”的神圣人物。但在《项羽本纪》中却通过与项羽的鲜明对比,写出了他的怯懦、卑琐和无能。在垓下之战以前,刘邦几乎无不处于挨打受辱的地位,而下面两个片段更真实地描写了他的流氓无赖、残酷无情的嘴脸。

  ……汉王乃得与数十骑遁去……道逢得孝惠、鲁元,乃载行。楚骑追汉王,汉王急,推堕孝惠、鲁元下车。滕公常下收载之,如是者三,曰:“虽急,不可以驱,奈何弃之!”于是遂得脱……

  当此时,彭越数反梁地,绝楚粮食,项王患之。为高俎,置太公其上,告汉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汉王曰:“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其他如在《留侯世家》中写刘邦贪财好色,《萧相国世家》中写刘邦猜忌功臣,而《淮阴侯列传》中则借韩信的口,谴责了刘邦诛杀功臣的罪行,道出了“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这一封建社会君臣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安乐的真理。作者正是通过这些描写揭露了刘邦真实的精神面貌,从而勾消了在本纪中所作的一些神圣颂扬。对于“今上“汉武帝的暴力统治作者也流露了悲愤和厌恶的情绪。《循吏列传》中写孙叔敖、郑子产等五人,没有一个汉代人。而《酷吏列传》却全写汉代人,其中除景帝时的郅都外,其余九人都是汉武帝时暴力统治的执行者。张汤“为人多诈,舞智以御人”,但最为武帝所信任。他治狱时,善于巧立名目,完全看汉武帝眼色行事。杜周也是同样角色,当别人质问他:“君为天子决平,不循三尺法,专以人主意指为狱。狱者固如是乎”杜周却回答说:“三尺安出哉前主所是著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当时为是,何古之法乎”这里司马迁彻底揭露了封建社会中所谓法律的虚伪性,指出它不过是统治者任意杀人的工具。《酷吏列传》中还揭露了统治者屠杀人民的罪行。义纵任定襄太守时,一日竟“杀四百余人,其后郡中不寒而栗”。王温舒任河内太守时,捕郡中“豪猾”,连坐千余家;二三日内,大举屠杀,“至流血十余里”。汉朝惯例,春天不杀人,王温舒顿足说:“嗟乎,令冬月益展一月,足吾事矣!”对此,司马迁愤怒地说:“其好杀伐行威,不爱人如此!”这是人民的正义呼声。酷吏虽也打击豪强,但主要是镇压人民。作者在写这群酷吏时,每每指出“上以为能”,用意显然在于表示对汉武帝的讽刺和愤慨。《史记》中还描写了统治阶段内部复杂尖锐的矛盾。最著名的如《魏其武安侯列传》写窦婴与田蚡两代外戚之间的明争暗斗,互相倾轧,以及他们同归于尽的下场。这样,作者就进一步揭露了统治阶级残酷暴虐的本质,表达了对现实的深刻批判。

  司马迁不仅大胆地揭露了封建统治集团的罪恶,而且也热情地描写了广大被压迫人民的起义反抗。在《酷吏列传》中作者叙述广大人民的反抗形势说:“自温舒等以恶为治,而郡守、都尉、诸侯二千石欲为治者,其治大抵尽放温舒。而吏民益轻犯法,盗贼滋起。南阳有梅免、白政、楚有殷中、杜少,齐有徐勃,燕赵之间有坚卢、范生之属。大群至数千人,擅自号,攻城邑,取库兵,释死罪,缚辱郡太守、都尉,杀二千石,为檄告县趣具食。小群盗以百数,掠卤乡里者,不可胜数也。”这些反抗虽为统治者所镇压,但并没有被消灭,不久又“复聚党阻山川者,往往而群居,无可奈何”。从这些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司马迁是同情人民的起义反抗的,他承认了“官逼民反”的合理性。基于这种认识,司马迁热情歌颂了秦末农民的起义。他在《陈涉世家》里,详细地叙述了陈涉发动起义的经过和振臂一呼群雄响应的革命形势,指出了农民起义的正义性;分析了他们失败的基本原因,并肯定了他们推动历史前进的不朽功绩。认为“桀纣失其道而汤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政而陈涉发迹。诸侯作难,风起云蒸,卒亡秦族。天下之端,自涉发难”。他更以极其饱满的情绪写《项羽本纪》,项羽的勇猛直前摧毁暴力统治的英雄形象给予读者极深的印象。作者虽批评项羽“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欲以力征经营天下”,指出了他必然失败的原因。但仍把他看成秦汉之际的中心人物,寄予深刻的同情,说他:“乘势起陇亩之中,三年,遂将五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号为霸王。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司马迁这样热烈地歌颂人民对暴力统治的反抗,以及把陈涉和项羽分别安排在“世家”和“本纪”的作法,都充分显露了他卓越的思想见解和救世济民的热情。这是以后的封建正统史家所不可能达到的思想高度。

  《史记》的人民性、战斗性,还表现在记载那些为正史官书所不肯收的下层人物,并能从被压迫被剥削人民的观点出发,分别给他们以一定的评价。《游侠列传》写朱家“振人不赡,先从贫贱始”;写郭解“振人之命,不矜其功”。在对游侠的“言必信”,“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的高尚品格的热烈歌颂中,表达了封建社会人民要求摆脱被侮辱、被损害处境的善良愿望。《刺客列传》写荆柯的勇敢无畏,视死如归的英雄行为是那么绘声绘色,激荡人心。在我们今天看来,刺客的个人暴力行动不可能真正解决政治上任何实质问题,但在漫长的封建黑暗统治之下,刺客们自我牺牲、反抗强暴的侠义精神,却是可歌可泣,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封建暴力统治的气焰,恰如夜空一颗皎洁的明星,给人们以鼓舞和希望。作者热情地说:“此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岂妄也哉!”

  《史记》中还写了一系列的爱国英雄。《廉颇蔺相如列传》通过完璧归赵、渑池之会、将相交欢等历史情节的叙述,突出了蔺相如勇敢机智的英雄性格和“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的高贵品质。在《魏公子列传》中,作者亲切地用了一百四十七个“公子”,叙述信陵君“仁而下士”的故事,不仅因为这位公子真能放下贵族的架子,“自迎夷门侯生”,“从博徒卖浆者游”,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他这样做的结果,终于得到游士、门客的帮助,抵抗了秦国的侵略,救赵存魏,振奋诸侯。《李将军列传》也是作者用力写作的一篇。“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汉代名将李广,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们所景慕。他的保卫祖国边疆的功绩,超凡绝伦的勇敢,以及敌人闻之丧胆的声威,是通过太史公的笔深深地铭刻在人们心上的。但李广的一生却是在贵戚的排挤压抑中度过的,作者对他“引刀自刭”的悲惨结局,寄予深厚的同情,同时也流露了自己不幸遭遇的感慨,从而对封建统治阶级的压抑人材进行了有力的揭露和抨击。作者不仅写出了李广保卫祖国、奋身疆场的功绩,而且也写出了他的体恤士兵,热爱人民的品质:

  广廉,得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共之。终广之身,为二千石四十余年,家无余财,终不言家产事。……广之将兵,乏绝之处,见水,士卒不尽饮,广不近水;士卒不尽食,广不尝食。宽缓不苛,士以此爱乐为用。

  正因为如此,当李广被迫自杀后,“广军士大夫一军皆哭。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老壮皆为垂涕”。作者通过这些描写,不仅说明将帅应该爱护士卒,而且告诉他们,只有上下一心,同甘共苦,才能战胜敌人,保卫祖国。

  总之,作为传记文学的《史记》的思想内容是丰富深刻的:它一方面揭露了统治者及其爪牙的无比丑恶,画出他们的真实的脸谱;另一方面表达了人民的思想感情和愿望,歌颂人民及其领袖的起义反抗,以及可歌可泣的爱国英雄和救人困急的侠义之士,表现了我们伟大民族的革命传统和优良品质,这对今天都还有积极意义。

  《史记》的思想意义是和作者精心的构思、高度的写作技巧密不可分的。作为一种历史著作,《史记》是忠实于历史事实的记载的,所以刘向、扬雄、班氏父子等都称之为“实录”。但作者却在“实录”的基础上,塑造了鲜明的人物形象,表现了人物思想性格的重要特征,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量,这是《史记》传记的主要特点,也是作者匠心独运的所在。

  司马迁是怎样在坚持历史真实的原则下写人物的呢我们且看他在《留侯世家》中的一句话:“‘留侯’所与上从容言天下事甚众,非天下所以存亡,故不著。”这说明作者并不是有事必录,而是有所选择的。张良平日与高祖谈论的天下事很多,但只写那些和天下存亡有重大关系的事件,从而表现其性格特征。写其他人物当然也不例外,即只写重要的,能够表现人物特征的东西。在《留侯世家》中还有这样的话:“语在项羽事中”、“语在淮阴事中”;其他各篇也常常有这样的话。这就是前人指出过的“互见法”。司马迁使用这种方法情况很复杂,有的注明,有的并没有注明,它不只是消极地避免叙述的重复,而且是积极地运用资料,为突出人物的特征服务。例如《项羽本纪》集中了许多重要事件突出他的喑恶叱咤,气盖一世的性格特征。作者对他的行为在传赞中虽有所贬责,但热情的歌颂、深切的同情却是主要的。这样,就体现了项羽这个历史人物的形象的完整性。作者在本纪中没有过多地去批评项羽个人的缺点和军事上政治上的错误,而把它放在《淮阴侯列传》,借韩信的口中道出,这样既不至损害项羽英雄形象的塑造,而又显出韩信的非凡的才能和过人的见识。就这样,司马迁通过对历史材料的选择、剪裁和集中,不仅使许多人物传记正确地反映了他们在历史上的活动和作用,而且突出了他们的思想和性格,表达了作者的爱憎。

  《史记》中人物形象的丰富饱满、生动鲜明,不仅得力于司马迁对材料的取舍和安排,而且也得力于他运用了多种方法去表现人物的思想性格和特征。作者在写作人物传记时,尽力避免一般地梗概地叙述,而是抓住主要事件,具体细致地描写人物的活动,使人物性格突出。救赵存魏是信陵君一生的重大事件,但《魏公子列传》中却没有过多地写他在这一事件中政治的军事的种种活动。而把描写的重心放在他如何和夷门监侯赢、屠者朱亥的交往以及“从博徒卖浆者游”的故事上,通过这些故事的具体描写,突出了他的仁而下世、勇于改过、守信重义、急人之难的性格。特别值得提出的是信陵君自迎侯生的一段:

  公子于是乃置酒大会宾客。坐定,公子从车骑,虚左,自迎夷门侯生。侯生摄敝衣冠,直上载公子上坐,不让,欲以观公子。公子执辔愈恭。侯生又谓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愿枉车骑过之。”公子引车入市,侯生下见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与其客语,微察公子。公子颜色愈和。当是时,魏将相宗室宾客满堂,待公子举酒。市人皆观公子执辔,从骑皆窃骂侯生。侯生视公子色终不变,乃谢客就车。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遍赞宾客,宾客皆惊。酒酣,公子起,为奉侯生前……

  作者通过不同的角度去写信陵君,他写侯生毫不谦让直上公子上座,写侯生故意久立市中以微察公子,写市人皆观公子执辔,写公子从骑者窃骂侯生,写宾客们的惊讶。通过这些不同人物的不同反映,愈来愈突出信陵君始终如一的谦虚下士的态度,使我们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司马迁还善于通过琐事来显示人物性格的特征,如《酷吏列传》写张汤儿时的一个故事:

  其父为长安丞。出,汤为儿,守舍。还,而鼠盗肉。其父怒,笞汤。汤掘窟,得盗鼠及余肉,劾鼠掠治,传爰书、讯鞫论报。并取鼠与肉,具狱磔堂下。其父见之,视其文辞如老狱吏,大惊。遂使书狱。

  这虽然是儿时游戏,却异常生动地突出了张汤的残酷的性格。再如《万石张叔列传》中的一段:

  〈石〉建为郎中令,书奏事,事下,建读之曰:“误书!‘马’字与尾当五,今乃四,不足一。上谴死矣!”甚惶恐。其为谨慎,虽他皆如是。万石君少子庆为太仆。御出,上问车中几马庆以策数马毕,举手曰:“六马。”庆于诸子中最为简最矣,然犹如此。

  作者通过这些细节,写出了石家一门的拘谨性格和伴君如伴虎的心情。其他如《留侯世家》写张良为圯上老人进履;《淮阴侯列传》写韩信忍辱胯下;《李斯列传》写李斯少时见厕鼠和仓鼠而发感叹等,都是以琐事刻划人物性格的例子。这些是司马迁表现人物所用的故事化的方法。这种方法避免了平板的叙述,使人物形象具有动人的艺术力量。

  为了表现人物,司马迁还通过许多紧张斗争的场面,把人物推到矛盾冲突的尖端,让人物在紧张的斗争中,表现他们各自的优点和弱点,表现他们的性格特征。《项羽本纪》鸿门宴一节是很有代表性的。鸿门宴前,楚汉两军几至火并,而楚强汉弱。刘邦项羽此时相会斗争是相当激烈的。作者就通过这场面对面的斗争来表现人物性格。刘邦的懦怯而有机智,项羽的坦率而少谋略,以及其他人物,如范增、张良、樊哙、项伯等的性格,都由于在这场斗争中的不同态度而有很好的表现。再如《魏其武安侯列传》中灌夫使酒骂座和东朝廷辩论两个场面也写得十分好。前者写在宴会上人们对田蚡、窦婴、灌夫的不同态度,不仅写尽了贵族社会的炎凉世态,而且也很好地表现了这些人物的不同性格:田蚡得势后的矜持傲慢,窦婴失势后结欢当权者的用心和强争面子的窘态,特别是灌夫始则不悦,继则怒而指桑骂槐,终于演成与田蚡的直接冲突,充分地表现了他“为人刚直”,“不好面谀”的性格。后者写大臣们在武帝面前辩论灌夫的曲直,彼此吞吞吐吐,不敢明断是非,武帝大怒,退入后宫,十足表现了饱经世故的官僚们的虚伪和圆滑。故事化的手法和紧张场面的运用,使《史记》的人物传记饶有波澜,人物形象各具特征,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因而成为历史与文学互相结合的典落著作。

  《史记》在语言运用上也有极大的创造。从文学角度看,其最大的特色就是善于用符合人物身分的口语来表现人物的神情态度和性格特点。刘邦和项羽都曾见过秦始皇,从他们所表示的感慨中可以看出他们性格的不同: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也!”语气极为坦率,可以想见他强悍爽直的性格;刘邦却说:“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说得委婉曲折,又正好表现他贪婪多欲的性格。《陈涉世家》中写陈涉称王后,陈涉旧时伙伴见他所居宫殿说:“夥颐!涉之为王沉沉者。”“夥颐”是陈涉故乡的土语,是多的意思,这里用以形容陈涉宫殿陈设的丰富;“沉沉”是形容宫殿广大深邃,又带有惊异的语气,它生动地表现了农民的质朴性格。在《张丞相列传》中,作者还写出了周昌的口吃和他又急又怒的神情。《史记》还有一些对话则更深刻地表现了人物的不同性格和当时的精神状态。《平原君列传》中毛遂自荐一节,表现了平原君和毛遂不同的身分和性格,特别是毛遂犀利明快的对答和“请处囊中”的自白,真是“英姿雄风,千载而下,尚可想见,使人畏而仰之”(洪迈《容斋五笔》卷五)。《史记》在叙事和记言中还常常引用民谣、谚语和俗语。由于它们产生、流传于民间,概括了广大的社会生活,是一种精粹的富于战斗性和表现力的语言,因此,使《史记》的语言更加丰富生动,并且有力地表达了作者对历史事件和人物的批判。如《淮南衡山列传》引民歌、《魏其武安侯列传》引颍川儿歌,对统治阶级进行了讽刺和斥责;《李将军列传》引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来说明好人不用自我宣传,自然会获得别人的尊敬。此外如“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以上《货殖列传》)、“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郑世家》)、“利令智昏”(《平原君列传》)等,都是对旧社会、旧风习的深刻揭露,有助于读者对历史、人物的理解。最后应该指出,《史记》的语言,在现在看来全部都是所谓文言而不是白话,但它是在当时口语的基础上提炼加工的书面语,与当时语言是相当接近的。而且为了使那些古奥难懂的古籍能为一般人所理解,司马迁在引用古书时,往往把已经僵化或含义不明的词句改成一般易懂的语言。正因为如此,《史记》直到今天,我们读起来基本上是明白晓畅的。

  第三节 史记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影响

  《史记》是伟大的历史著作,也是传记文学名著。它在我国散文发展史上起着承先启后的作用。

  尽管封建统治阶级把司马迁看成是离经叛道的人物,把《史记》看成是“谤书”,但他们都不能阻止《史记》的流传,取消《史记》的影响。尽管班固从封建统治者的立场出发对司马迁有不少贬词,但他也不能不承认司马迁有“良史之才”,即“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的叙事才能,不能不赞美“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的实录精神。班氏以下的史学家和散文家对司马迁几乎无不推崇备至,力图做到像司马迁那样“不待论断而序事之中即见其指”(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六)。《史记》中所歌颂的许多英雄人物,如项羽、信陵君、侯赢、鲁仲连、蔺相如等对后代人民特别是封建文士精神上也有影响。他们仰慕历史上这些英雄人物,并受到鼓舞和激励,如唐代伟大诗人李白在诗歌中不止一次地把古代的侠义之士引为自己的同调,并希望自己能像他们一样为国家、为人民做一番事业。

  在写作方法、文章风格等方面,自汉以来的许多作家作品都从《史记》中得到有益的启发。郑樵所说的“百代以下,史官不能易其法,学者不能舍其书”,无论对史学和文学来说都是合适的。从《汉书》起,所谓“正史”,在体裁形式上都是承袭《史记》的。在文学创作方面如唐以后传奇文以至《聊斋志异》等小说都直接或间接受《史记》的影响。唐宋以来的古文家更无不熟读《史记》。号称“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十分推崇司马迁,把《史记》的文章看成为文的规范,他的《张中丞传后序》、《毛颖传》等文,很显然是学习《史记》的人物传记的。宋代大散文家欧阳修散文的简练流畅,纡徐唱汉的特点,深得《史记》的神韵,他的《五代史伶官传序》的格调,与《史记伯夷列传》十分相似。而当古文家们反对形式主义的繁缛或艰涩古奥的文风时,《史记》常常成为他们的一面旗帜。唐代韩愈、柳宗元,明代归有光都是这样。

  《史记》对明清以来的通俗小说和戏剧创作也有一定的影响。《史记》的人物传记有人物形象、有故事情节,简练生动,绘色绘声,千百年来在人民中间流传,为广大人民所熟悉,这都为通俗小说和戏剧创作提供良好的借鉴。特别是它的一些艺术方法,如通过人物的行动、对话来表现人物性格,避免冗长静止的叙述,以及注意故事曲折动人,语言简洁生动等;无疑都为后来优秀的小说创作所吸收并加以发展。《史记》的人物传记在形成我国古典小说的传统风格中是起了巨大的作用的。至于小说或戏剧取材于《史记》的也很多,如《窃符救赵》、《楚汉春秋》、《琴心记》等,这些故事一直到今天还流传不衰,为广大人民所喜爱。

在宋代的中国文学作品种类繁多,派别林立,随着社会发展变得非常繁盛。虽然唐朝早期能以诗被誉为中国文学的高峰,但宋代却能够以词创造另一个高峰。宋代文学人才辈出,有宋代议论先驱梅尧臣,大文豪苏轼,行为疯狂的米芾,首位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等等。虽然词始于南梁,但到了宋代却大受欢迎,成了宋代文学的主要体裁。政治家范仲淹,理学家欧阳修,书法家黄庭坚,领军文人辛弃疾都是以词著名。

宋朝文学主要涵盖了宋代的词、诗、散文、话本小说、戏曲剧本等等,其中词的创作成就最高,诗、散文次之,话本小说又次之。宋朝的文学作品在北宋初期禀承了晚唐风格,用词浮艳,常作唱和酬答之用。随着王禹偁关注民生,朝廷又偏重儒学,文学作家开始注重儒家说教功能,但成就不高。直到欧阳修带起的第二次古文运动,文人才以平实的语言来创作,加上内容多反映生活时弊,雅俗共赏,文学创作进入了高峰期。当时的各种文体,互相影响,有破有立,而且派别林立,题材众多,并受到儒释道的影响,文坛有长足的发展。话本小说与戏曲就在这个时期不断冒起。南宋偏安江南后,文人多以作品抒发爱国情怀。可是南宋末期出现因循风气,结束了宋朝文学的发展道路。

宋朝是一个诗歌的国度。宋朝诗歌是一个巨大的宝库。里面有各个方面的知识财富。但这个宝库,我们认知开发的极少。宋朝的诗歌是唐朝诗歌的延续、再发展与突破。宋朝的诗人更广泛、诗篇更丰富。诗歌的种类、形式在宋朝达到丰富。宋诗创作数量空前丰盛。北京大学正在编纂《全宋诗》,据初步统计所收作者不下九千人,为《全唐诗》的四倍。《全宋词》辑录,共收词人一千三百余家,词章近两万首。孔凡礼《全宋词补辑》,又增收词人百家,词作四百多篇 。

宋代多高产诗人,陆游自谓“六十年间万首诗”。陆游现留存诗篇九千三百多首。杨万里写过两万多首。但只留存的一小部分。南宋四大家之一的尤袤留下的诗篇就更少了。那么多伟大的诗人写了那么多首诗歌,我们更多的人只能有机会读到他们几首诗,可以说连皮毛都没接触,别说体会他们的精骨了。宋诗反映社会视野较前有所拓展,切入生活力度有所深化。宋与唐的时代气象与氛围不同,诗家又勇于创新,因而形成与“唐音”殊异的“宋调”。宋词作为新兴的合乐诗体,既可传诵于文士案头,又能流播于乐人歌喉,强化了它的娱乐性和传播力,拥有众多接受群体 。 词是曲子词之简称,它承袭汉魏乐府,受到外来音乐影响,是一种既可合乐歌唱又有独特体制的诗歌体。词本来可以配合音乐,譬如苏轼的《东坡乐府》、姜夔词集《白石道人歌曲》、柳永词集《乐章集》、黄山谷的《山谷琴趣外编》。词的产生不迟于唐代。唐代的音乐分为雅乐、清乐、宴乐。雅乐是指《诗经》所配的音乐,先有诗才有音乐。清乐则是六朝乐府诗所配的音乐。宴乐则从西域传入中国,以琵琶四弦的二十八调为主,表达力强,词就是配合宴乐来创作。到了宋代,词人便根据乐曲的旋律和节奏求填上歌词。

自从中唐废除租庸调,以缴纳货币来取代,促使南北贸易发达,非地主的势力大增,导致中上阶层广泛追求豪华欢乐、奢侈享受。随着政治中心不断南移,南方新都市陆续兴起。官场新贵带来了新生活型态,促进了休闲娱乐的发展,舞台、歌榭、艺场、伎坊大量涌现。这样歌妓成为宋词传播与发展的媒介。

宋词发展蓬勃,收录在《全宋词》中的词人多达一千三百多家,作品有一万九千九百余首。另外,宋代词人别集大量出现,譬如柳永的《乐章集》、苏轼的《东坡乐府》、秦观的《淮海词》、周邦彦的《清真集》、辛弃疾的《稼轩词》、姜夔的《白石首人歌曲》。这些别集都因为宋朝成熟的刻印技术得到广泛的传播,增强了文学创作上的交流。

随着宋王朝采用重文抑武,国家长期处于积弱的地位。另一方面,思想上呈现出儒、释、道三家合流的趋向。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宋词在题材、手法、风格经历了一个转型的过程。北宋前期,主要词人有晏殊父子、欧阳修、范仲淹、柳永等人。其中,晏殊、欧阳修带领着第二次古文运动,扫除深奥难明的词汇,以自然流畅语言来创作,说理畅达。他们禀承南唐柔软绮丽词风,抒情委婉。范仲淹突破了晏、欧风格,豪放悲壮,柳永则自创新调,以长调慢词代替小令,加入草根格调。北宋中期,最主要的词人是苏轼。他以诗为词,打破了词体的题材的局限,在婉约词家之外另立豪放一派,南宋的爱国词派与辛派词人也受到他的影响。北宋后期,主要词人有秦观、黄庭坚、贺铸、周邦彦等。周邦彦被推崇为“集大成者”,因为他注重音律,风格醇雅,章法缜密,用词精丽,造就了后来的格律词派。

南宋前期,主要词人有张元干、张孝祥、朱敦儒、李清照等。当面对国难的时候,他们除了保持苏轼的豪放词风,还注入了鲜明的时代特色,内容多为慷慨悲壮、沉郁苍凉。词坛中比较突出的是女词人李清照,其词化俗为雅,清婉疏淡,语言功力甚深,风格自然清新。南宋中期,主要词人则有辛弃疾、陈亮、刘过、姜夔等。辛弃疾开创了爱国词派,以散文为词,突破了词体,增加了艺术的表现;而且题材广泛,内容丰富,以报国与失意为主调;时而沉郁、时而明快,但仍以豪放为主,成为稼轩体。姜夔精通音律,能自行度曲,格律谨严,风格清空,意境幽冷,脱离了江西派,别竖一格。南宋后期,词坛出现了两大流派。一派是稼轩派,主要人物有刘克庄、刘辰翁、文天祥等,作品情调沉痛悲郁,豪迈粗犷。另一派是白石派,重要词家有吴文英、周密、王沂孙、张炎等,他们以姜夔为正统,重视音律技巧,内容凄凉哀怨。

著名词人

①晏殊

晏殊一生得意,他的作品多是娱宾遣兴之作,有的描写男欢女爱,有的是抒写离情别恨,内容较为贫弱,但他摆脱花间派的脂粉气息,改以温润秀洁的方式写男女恋情,以雍容典雅的手法写富贵气象,以精炼语言捕捉刹那光景,而且融入一些哲理体悟,展现深邃的内心世界与士大夫的气象,显示了由注重音律转向注重士大夫哲理的转化。晏殊传世的作品有《珠玉词》、《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蝶恋花》(槛菊愁 烟兰泣露)、《破阵子》(燕子来时新社)。

②欧阳修

欧阳修与晏殊并称“晏欧”。他的词也大多写男女情事、相思离别,处处表现出作者风流蕴藉的一面。但是欧阳也突破了传统创作的范围,以词歌咏自然风光,如《采桑子》十首,以清新笔触描绘颍州西湖;他也以词抒发个人潇洒放达的情怀,如《朝中措》(平山栏槛倚晴空);他还向民歌学习,创作了两套分咏十二月节气的《渔家傲》“鼓子词”。其他作品更表明志向,有《六一词》、《醉翁琴趣外编》等等。

他摒弃了花间词派的浮华之气,词风十分清丽,往往以豪迈的风格抒发深远沉郁的意像,情真意浓。他常利用外在的景物描写内心,非常细致地展现情感世界,层次多变,手法曲折,意味深长。欧阳修还能吸收通俗生动的口语,以俗为雅,改变了审美标准。他的代表词作有《踏莎行》(候馆梅残)、《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采桑子》(群芳过后西湖好)等等。 宋诗方面则受到唐诗的巨大影响,北宋初期,主要沿袭中晚唐诗风余韵,大致可归为三体。最初是效法白居易诗风的白体诗,主要诗人是李昉、徐铉、王禹偁等,其中王禹偁特别关注民生疾苦,风格通俗,暗示了宋诗发展的新方向。白体诗后,流行了以贾岛、姚合为正统的晚唐体,主要诗人有林逋、潘阆、寇准等。除了白体和晚唐体,另一派就是推崇李商隐的西昆体,代表人物有杨亿、刘筠、钱惟演,西昆体注重采用典故,风格雍容华贵,可是缺乏思想内容,不能反映时代精神。北宋中期,随着第二次古文运动,欧阳修、王安石、苏轼等开创了宋诗的新局面。他们既扫除了西昆体绮丽浮艳的习风,又确立了宋诗散文化和议论化的标准。随后有王安石、苏轼等人和应。王安石的早期作品注重民生,精于议论,晚年则讲求技巧,诗律精严。苏轼作品题材丰富,风格多样,大大开拓了宋诗境界。北宋后期,主要诗人有苏门四学士和陈师道,他们虽然继承苏轼诗风,但审美方面却趋向分流。其中黄庭坚与陈师道对后来的江西诗派产生了重大影响。

南宋前期,江西诗派形成并壮大,代表人物有陈与义、吕本中等,但墨守成规,创作不足,南渡以后诗风才渐渐改变。南宋中期,诗坛出现“中兴四大家”-杨万里、范成大、尤袤和陆游。其中陆游是南宋最为杰出的诗人,他取材广泛,诗风悲壮,意境宏大,不拘一格。江西诗派逐步淡出了诗坛后,出现了反对江西诗派、取经晚唐的永嘉四灵与江湖诗派。永嘉四灵专攻五律,取材狭窄,雕琢琐碎。江湖诗派格局较四灵更为开阔,题材也更为广泛,整体风格偏重细巧,未脱晚唐旧习。

白体诗

白体诗是指宋初的一批诗人模仿白居易所作的诗。宋初朝廷善待文人,提倡酬唱,促使馆阁唱酬成风,并且汇编许多唱酬诗集,如《二李唱和集》、《禁林宴会集》、《翰林酬唱集》等等。这些诗人模仿白居易与元稹、刘禹锡等人互相唱和的近体诗,集中描写闲适生活,言词浅白,手法清雅,显然与五代诗风一脉相承。[5]

当初王禹偁也被宋人当作白体诗人。可是,他的诗风与李昉、徐铉的风格有异。虽然他自小学习白体诗,又多写唱和诗,但他更重视白居易的讽谕诗。当他居住在商州时,他学习了白居易新乐府诗的创作精神,利用自己作品来反映社会现实。充满关心疾苦的诗篇有《畲田词》、《秋霖二首》、《乌啄疮驴歌》等。《感流亡》的“老翁与病妪,头鬓皆皤然。呱呱三儿泣,惸惸一夫鳏”描写感染疾病的不幸,“襁负且乞丐,冻馁复险艰。惟愁大雨雪,僵死山谷间”以对他们深表同情。其中他联想到自己:“我闻斯人语,倚户独长叹:尔为流亡客,我为冗散官。”,来表达自己的同理心,可见有别于无病呻吟之作。[5]

与白居易的创作历程相反,王禹偁早年多写闲适诗,而晚年多写讽谕诗。他自编的《小畜集》就是收录讽谕诗,表现出自省意识,摆脱了白体诗人的群体,慢慢进而学习杜甫风格。总的来说,王禹偁的诗浅白流畅,语言自然,情感含蓄,优雅古朴,别树一帜。[5]

晚唐体

晚唐体本来是指唐末年诗歌体裁,以七绝五律为主。[6]到了宋代则以贾岛、姚合为正统。它的特色主要在苦吟锻炼和造语成就,不用典故,以景咏物,以清深闲雅为高,以清浅纤微为下品。[6]主要诗人有宋初九僧、林逋、潘阆、寇准等。[5]

根据司马光《温公续诗话》,宋初九僧是指剑南希昼,金华保暹,南越文兆,天台行肇,沃州简长,青城惟凤,淮南惠崇,江南宇昭,峨眉怀古,九名僧人。根据《宋诗纪事》内的《惟凤诗序》,知道这“九僧”各自生活不同地方,没有地域性。他们的作品被编辑成《九僧诗集》,因而得名。传世中的《九僧诗集》继承了反复推敲的苦吟精神,内容多为描写幽静的山林景色和隐逸生活,形式上侧重五律,作品中常有佳句,例如“虫迹穿幽穴,苔痕接断楼”,“磬断危杉月,灯残古塔霜”,“马放降来地,雕盘战后云”,“春生桂岭外,人在海门西”。[5] 在散文方面,著名代表有唐宋八大家中,宋代占了六位,包括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他们各有风格,构成了宋朝散文的繁荣景像。其特色在于,内容写实,大部分是论政与论道的作品,当中带有忧患意识;风格平易自然;艺术表现手法,多以古论今,是结合实用与艺术的作品。宋初的作家多擅长骈体,以五代浮艳风格为特色。首先反对浮艳风格的是柳开,他矫正文弊,提倡恢复古文,推崇韩愈和柳宗元的作品,强调结合文统和道统,但他的创作辞涩言苦,缺乏艺术色彩。王禹偁则能够把理论和实践并重,力排浮华艰涩文风,利用文学作品反映民生与时弊。于是他们成为第二次古文运动的先驱。其后西昆体兴起,此派作家皆宗法李商隐的“四六”文,讲求辞采声韵,宏博典雅,浮靡文风再度泛滥。穆修、范仲淹、石介、尹洙等人猛烈抨击西昆体的弊病。直到欧阳修才真正彻底清扫浮靡风气,以精练语言,确立平易轻快的风格。曾巩文简古朴,王安石议论精警,苏洵能策善论,苏辙深醇温粹,苏轼更是贯通古今,挥洒自如,对北宋后期的作家影响深远。南宋散文发扬了北宋传统,胡铨、李纲、陈亮、陆游、辛弃疾等人的作品,强烈地展现现实主义和爱国精神。南宋末年,文天祥、谢翱等人的作品,充满了民族气节。最后以悲壮雄劲的高潮结束了两宋散文的历程。

著名散文作家

①王禹偁

王禹偁为宋代散文理论和新文风奠定了基础。当初他对五代的浮华文风十分不满,主张以韩愈和柳宗元为榜样。他强调古文要“传道明心”。可是他所指的“道”并非柳开所讲的儒家道统之“道”,而是指民生和时弊,而他所谓的“心”只是指自己对政治的见解和内心感受。他还要求文章平易畅达,反对用词艰涩。因此,他的散文平易近人,风格古雅简淡,自然明快,艺术性较高,而且处处反映现实和社会,鲜明地体现儒学和注重教化的思想,既能直陈时弊,发表政见,又表达坎坷命途,内容非常充实,紧紧地结合了古文与时政。他禀承了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轼,无论从理论与实践都为第二次古文运动做了榜样。王禹偁的著名作品有《待漏院记》,当中以生动语言描写有贤德的、奸恶的、没才干的宰相在上朝前的心态,既有赞扬又有指责,有义正严词,却又带点讽刺,手法非常突出。在《唐河店妪传》,王禹偁写边境老妇以自己的机智扑杀外敌,后来议论边防政务,制定策略,切中时弊。在《黄州新建小竹楼记》中,结合骈文散文,既保留古文的流畅,骈体的对称,铿锵的音调,更描写出贬谪生涯的感慨。[8]可见,王禹偁独树一帜,为后来的诗文改革开辟了一条广阔的道路。

②范仲淹

范仲淹曾大力推动“庆历新政”和诗文革新运动。他以政治改革的立场上反对西昆体,要求文章内容要反映实际利于教化,情感要激昂,语言要浅白。他的政论文透彻精辟,逻辑严谨,而其他作品都能寄景言情,结合叙事议论,风格清新。著名作品有《范文正公文集》、《岳阳楼记》、《桐庐郡严先生祠堂记》。 话本是表演说话艺人的讲稿。 说话源自隋唐时讲历史故事与变文的通俗文学。话本里有话、诗、词、评,是用白话写成的小说或者“市人小说” 。由于宋朝工商业繁荣,市民对娱乐的需求增加,造就了大量的听众,促使说话流行。根据周密的《武林旧事》,宋代话本可分为下列四家,说小说的有52人,讲历史的有23人,说经的有17人,说合生的只1人。四家之中,以小说及讲历史的最为普遍。小说又叫银字儿,内容以灵怪、传奇、公案为主。讲史的只说不唱,只讲述一些历史故事。说经是由唐朝俗讲演变而来,内容以宗教故事为主。 话本以诗词作为故事的引子与总结,中间用韵文加以渲染,在引人入胜的地方分回断开,奠定了元明清的短篇小说、长篇小说的基本模式。譬如《大宋宣和遗事》就是后来《水浒传》的蓝本 ,而《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为《西游记》提供了创作的根据。

·齐桓公与管仲:一天,齐桓公和管仲、鲍叔牙、宁戚喝酒。齐桓公跟鲍叔牙说:“先生能够给我致祝酒词么?”鲍叔牙拔起酒杯站起来说:“希望我的君王您不要忘记当年逃难在莒国的日子;希望管仲先生不要忘记和公子纠逃亡鲁国最后被绑缚送回的日子;希望宁戚先生不要忘记假扮卖牛而高歌与我王车前的时候!”齐桓公离开席位向鲍叔牙拜谢道:“我和两位大夫都不会忘记阁下的教诲的。齐国一定不会就此衰败的。”

·管仲与鲍叔牙:管仲二十来岁时就结识了鲍叔牙,起初二人合伙做点买卖,因为管仲家境贫寒就出资少些,鲍叔牙出资多些。生意做的还不错,可是有人发现管仲用挣的钱先还了自已欠的一些债,哈哈!这钱还没入帐就给花了,现在会计上的名词叫:坐支,而且私自花钱恐怕离贪污公款罪也不远了。更可气的是到年底分红时,鲍叔牙分给他一半的红利,他也就接受了。这可把鲍叔牙手下的人气坏了,有个人对鲍叔牙说,他出资少,平时他开销又大,年底还照样和您平分效益,显然他是个十分贪财的人,要我是管仲的话,我一定不会厚着脸皮接受这些钱的。鲍叔牙斥责他手下道:你们满脑子里装的都是钱,就没发现管仲的家里十分困难吗?他比我更需要钱,我和他合伙做生意就是想要帮帮他,我情愿这样做,此事你们以后不要再提了。

·唐太宗与魏征:当初,魏征是唐太宗对手的部下,是唐太宗的爱材之心,才使魏征有了发挥才干的平台。他不仅帮唐太宗制定了“偃武修文,中国既安,四夷自服”的治国方针,也时时刻刻修正着唐太宗的谬误。他为唐太宗讲解了“民可载舟,又可覆舟”、“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治国道理,也常常犯颜直谏。从贞观初到贞观十七年魏征病故为止,17年间魏征谏奏的事,有史藉可考的达200多项,内容涉及政治、经济、文化、对外关系和皇帝私生活等等,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时竟让唐太宗下不了台。

·屈原:“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屈原被放逐后,在和渔父的一次对话中,渔父劝他“与世推移”,不要“深思高举”,自找苦吃。屈原表示宁可投江而死,也不能使清白之身,蒙受世俗之尘埃。在渔父看来,处世不必过于清高。世道清廉,可以出来为官;世道浑浊,可以与世沉浮。至于“深思高举”,落得个被放逐,则是大可不必。屈原和渔父的谈话,表现出了两种处世哲学。 前278年,秦国攻破了郢都。当年五月“朝发枉渚”之地(今常德德山)五日,屈原在绝望和悲愤之下怀抱大石投汨罗江而死。

·陶渊明:年幼时,家庭衰微,九岁丧父,与母妹三人度日。孤儿寡母,多在外祖父孟嘉家里生活。孟嘉是当代名士,“行不苟合,年无夸矜,未尝有喜愠之容。好酣酒,逾多不乱;至于忘怀得意,傍若无人。”——《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渊明“存心处世,颇多追仿其外祖辈者。”——逮钦立语。日后,他的个性、修养,都很有外祖父的遗风。外祖父家里藏书多,给他提供了阅读古籍和了解历史的条件,在学者以《庄》《老》为宗而黜《六经》的两晋时代,他不仅像一般的士大夫那样学了《老子》《庄子》,而且还学了儒家的《六经》和文、史以及神话之类的“异书”。时代思潮和家庭环境的影响,使他接受了儒家和道家两种不同的思想,培养了“猛志逸四海”和“性本爱丘山”的两种不同的志趣。

·李白:李白生活在唐代极盛时期,具有“济苍生”、“安黎元”的进步理想,毕生为实现这一理想而奋斗。他的大量诗篇,既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繁荣气象,也揭露和批判了统治集团的荒*和腐败,表现出蔑视权贵,反抗传统束缚,追求自由和理想的积极精神。在艺术上,他的诗想象新奇,构思奇特,感情强烈,意境奇伟瑰丽,语言清新明快,气势雄浑瑰丽,风格豪迈潇洒,形成豪放、超迈的艺术风格,达到了我国古代积极浪漫主义诗歌艺术的高峰。存诗近千首,有《李太白集》,是盛唐浪漫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集诗人、神仙家、驴友、纵横家、游侠、剑客为一身的伟大天才。民间流传,高力士曾为他脱靴,杨国忠曾为他磨墨,更有“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千古名句。

·杜甫:这一时期,杜甫先在长安应试,落第。当朝宰相李林甫为了达到权倾朝野的目的,竟然向唐玄宗说无人中举。后来向皇帝献赋,向贵人投赠,过着“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的生活,最后才得到右卫率府胄曹参军(主要是看守兵甲仗器,库府锁匙的小官)的职位。这期间他写了《兵车行》、《丽人行》等批评时政、讽刺权贵的诗篇。而《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尤为著名,标志着他经历十年长安困苦生活后对朝廷政治、社会现实的认识达到了新的高度。

·辛弃疾:1188年秋天,陈亮写信给辛弃疾和朱熹,相约到铅山紫溪商讨统一大计。但后来,朱熹因故推辞了这次铅山之会。这年冬,到了相约之期,辛弃疾正染病在床,于瓢泉养息等待陈亮。傍晚,雪后初晴,夕照辉映白雪皑皑的大地,辛弃疾在瓢泉别墅扶栏远眺,一眼看见期思村前驿道上骑着大红马而来的陈亮,大喜过望,病痛消散,下楼策马相迎。两人在村前石桥上久别重逢,感慨万端;伫立石桥,沐浴着雪后初晴的夕阳,纵谈国事,为金瓯残缺而痛心疾首,爱国之情汹涌澎湃于胸,拔剑斩坐骑,盟誓为统一祖国奋斗不止。辛弃疾在与陈亮别后写的《贺新郎·同父见和,再用韵答之》中发出“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呐喊,正是这种豪情壮志的写照。

郑振铎是中国现代杰出的爱国主义者和社会活动家、作家、诗人、学者、文学评论家、文学史家、翻译家、艺术史家,也是著名的收藏家、训诂家。

郑振铎(1898年12月19日-1958年10月17日),字西谛,笔名有郭源新、落雪、ct、西谛等,出生于浙江温州,原籍福建长乐。

1919年参加五四运动并开始发表作品,1932年,他的《插图本中国文学史》出版。

扩展资料

郑振铎(第一、第二届全国政协委员)1917年考入北京铁路管理学校,从浙江永嘉来到京城。北京铁路管理学校原是清政府邮传部所办的铁路管理传习所,民国初年改为北京铁路管理学校,是后来北京铁道学院和北方交通大学的前身。学校当时在城里,西城李阁老胡同。

上学期间,郑振铎借住在东城他一位在外交部任职的叔父家,离青年会教堂不远,他课余时间常到那里读书。图书馆虽小,却很有些可读之书,特别不少英文、俄文的文学原著,读者中则更有些出色人物。在那里,郑振铎结识了瞿秋白、耿济之、瞿菊农、许地山等人。

瞿秋白、耿济之是俄文专修馆的学生,他们常看的书是托尔斯泰、普希金等人的俄文版原著,郑振铎则读英文版的契诃夫和高尔基。他们组织了读书会,经常聚在一起谈读书心得,探讨社会时政。他们开始翻译契诃夫等人的剧本,一本《俄国戏曲集》就是他们最初的成果。

他们积极投身学生运动,并都成为各自学校的学生领袖。1919年,郑振铎与瞿秋白等人还创办了《新社会》旬刊。在由郑振铎执笔的《发刊词》中道出了他们的共同理想:“创造德克拉西的新社会。”

-郑振铎

中国***新闻网-郑振铎的不解书缘

传略刘向,字子政,本名更生,西汉宗室,传见汉书卷三十六楚元王传所附。

刘向五世祖名交,是汉高祖刘邦的同父异母弟,建汉后被封为楚王。其父刘德,仕昭、宣两朝,任宗正,赐爵关内侯,又封为阳城侯。刘向为刘德之次子,12岁以父荫为辇郎,20岁为谏大夫,以文学受宣帝信任。汉宣帝迷信神仙方术,刘向为讨好皇帝,献出家藏之刘安枕巾鸿宝苑秘方,言据之可炼出黄金。宣帝令典上方据之炼金,然费多而方不验,遂以铸伪黄金罪判刘向死刑。其兄刘安民交出封邑户口的一半,将其赎出,从此,刘向悉心钻研学问,被征到石渠阁讲论梁传,成为经学大师。重新步入仕途,为郎中,给事黄门,迁散骑、谏大夫、给事中。元帝即位后,由于执掌朝政的萧望之、周堪的赏识,刘向被擢为散骑宗正给事中,成了辅政的要员。当时,外戚放纵,中官弄权,刘向于是多次上书论时政得失,得罪了中书宦官弘恭、石显,再次被捕下狱。不久,因地震等灾异而释出,任中郎。接着又因指使其外亲上书请求黜退弘恭、石显,而以奸诈罪第三次下狱,废为庶人。从此在家闲住十余年。仕途的挫折,使他对宦官之祸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遂著疾谗适要救危世颂等作品,寻求挽救刘汉危机的良方。同时,他认真读书,学问更有长进。汉成帝即位,此时刘向由更生改名向,被召为中郎,迁光禄大夫、中垒校尉等职任,受诏领校五经秘籍,以主要精力从事书籍整理编目和学术著述。

当时,风俗奢*,赵皇后、卫婕妤等由微贱起家,越礼制。刘向认为,王教应该由内及外,从亲近者开始,于是从诗书中搜集贤妃贞妇和嬖孽乱亡的事迹,撰为列女传。又搜集历代人物事迹、兴亡经验等,撰成新序说苑等书,上奏皇帝。针对当时外戚王氏专权,他搜罗历代符瑞灾异之事,推演其迹象祸福之验,著为洪范五行传,说明王氏专权的危险。刘向建议汉成帝强宗室、防奢侈、夺外戚权。成帝心知刘向之忠,却无法实行。成帝几次想将刘向用为九卿,都被王凤或丞相御史所阻拦,刘向君列大夫官前后三十余年,建平元年卒,享年72岁。

刘向有三子,长子傲,是易学教授,官至郡守;次子赐,九卿丞;少子歆,王莽时为国师公,在学术史上很著名,又是继刘向负责校书工作的学者。

影响刘向对历史发展的影响主要在于他对书籍的整理编目上。

先秦时期,积累和流传了大量的文献典籍,秦始皇焚书,给文献典籍的保存造成了重大的灾难。西汉王朝大收篇籍,广开献书之路,书籍愈积愈多,到汉成帝时,百年之间,书积如丘山,故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内有延阁、广内、秘室之府。这些书籍,分散收藏,没有统一编目,而且大部分书籍篇章缺失,文字脱讹,内容差异重复,如果不加以整理校勘编目,将无法利用而自然泯灭。汉成帝是一位好经书今古览博的天子,他于河平三年下令谒者陈农到各地搜求遗书,同时将太常、太史、博士、延阁、广内、秘室藏书集中到一起,由刘向负责,组织一帮专家进行校书编书的工作。公元前6年,刘向去世,汉哀帝下令刘歆继续此事业。两年以后,经过刘向、刘歆父子20多年的努力,终于圆满地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由政府组织的大规模图书整理编目工作,经过整理的图书33090卷,收藏于天禄阁、石渠阁,建立了第一个国家图书馆,刘向、刘歆还写出了目录学著作别录七略,对中国历史文献学做出了重大贡献。

具体讲,刘向、刘歆父子的贡献有三个方面:第一,刘氏父子的图书整理,为先秦古籍的保存、流传,为图书由官府收藏走向民间普及做出了重大贡献。章炳麟说:书布天下,功由仲尼,其后独有刘歆而已。微孔子,则学皆在官,民不知古,乃无定臬。然自秦皇以后,书复不布。汉兴,虽除挟书之禁,建元以还,百家尽黜明其得书之难也。向、歆理校雠之事,书既杀青,复可写,而书贾亦赁鬻焉。故后汉之初,王充游雒阳书肆,已见有卖书者。其后卿章句之儒,而见周官;康成草莱之氓,而窥史记,则书之传者,广矣。

第二,创造了系统的古籍整理方法,校雠、辨伪、考据等学问自此产生。刘向父子整理书籍的程序分四步。第一步,兼备众本,广搜异本。不仅将各官府藏书聚集到一起,还派人到民间搜集遗书,向学者和同僚征求个人著述和藏本,以及利用个人的藏书。这样,同一种书就掌握到几种异本,为校勘奠定了基础。第二步,选定篇目,去除重复。当时,同为一书,往往篇目不同,各有残缺。刘向等将各种书籍的篇章分出条理,去掉重复的部分,经过考订,再剔除伪托的部分,确定其篇目,合为一部比较完整的书。第三步,纠理错简,校雠文字。根据选定的篇目,对其文句进行校订。

一人读经过校雠,发现和订正了许多古籍文字的脱讹衍误,使其错误大为减少。第四步,勘定书名,誊清新本。当时古籍同书异名者很多,还有的书名经长期流传出现讹误,因此,就需要对书名进行勘定。例如战国策之书名,就是刘向勘定的。经过勘定的书,最后抄缮于炙干过的竹简上,就作为定本保存了下来。刘向父子创造的这一套古籍整理方法,为后代学者所效法。

第三,开创了中国古代目录学。刘氏父子典籍整理的一项重要工作是编制目录。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为每一本书编写叙录。即在每本书校订以后,刘向、刘歆就为该书写一个提要,著录其书名、篇目,叙述校勘经过,介绍作者事迹,归纳书的内容、性质,评论思想或史实是非,剖析学术源流,确定书的价值。这些书录,不仅使读者了解书的情况,还创造出做书目提要的科学方法,备受后代学者赞誉。二是将各书的叙录单独抄出,合为一书,名别录,形成第一部丛书综合提要,这是第二方面的内容。第三方面内容是七略,这是在别录的基础上,由刘歆进行进一步加工而形成的一部综合性图书分类目录。全书将著录的图书分为六个大类,38种,603家。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对当时的学术发展有很大的推动,对后世的目录学,更有着深远的影响。七略创造了书目的著录与考证述评相结合的目录形式,成为中国目录书的典范。

余论评价历史人物,一般着重于政治、军事上的勋业。其实,站在更高的视野,更应重视历史人物在文化积累上的业绩。因为,政治、军事仅决定了一时一事之成败,而文化却造就了民族的性格,影响于千秋万世。刘向从事的古籍整理,成就了中华文化传继上的一项大工程,为公元以来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在我们以中华悠久文明自豪的时候,不应忘记刘向所成就的学术的深刻价值。

煌煌荆楚吟·庐山之旅·庐山·儒家文化的辉光

庐山是中国古代文化重地之一,文化传统源远流长。这里有中国最早的书院——白鹿洞书院,其前身为南唐升元年间所建“庐山国学”在宋初所改名者,居于宋代四大书院之首。后儒朱熹在此讲学,振兴了儒家的这一教育中心,其规模与学术水平被誉为“海内第一”,对中国儒家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五老峰山腰白石寺,原为“李氏山房”,宋代著名学者李常曾在此苦读,抄书九千余卷,被称作庐山上的“宋代图书馆”,在历史上享有盛名。

朱熹重振白鹿洞书院

白鹿洞在五老峰东南麓海会寺下方,距星子县城十余里。据洞志记载:“白鹿洞者,唐李渤读书处也。唐贞元元年(785)渤与其兄涉,俱隐庐山,渤养一白鹿甚驯,行常以之自随。人因称为白鹿先生。”传说李渤在此日夜苦读,五老峰的一只仙鹿受到感动,离群来此,陪他读书,为他衔来山参,替他遮挡风雨,还为他到小镇上购买笔墨纸张。待李渤当了刺史,再来访仙鹿时,却已无影无踪。此地四面山峦回合,如在洞中,故人称之为白鹿洞。李渤任江州刺史后,在他隐居之处大兴土林,构筑台榭,遂声名广传。唐代末年,不少学者避乱而来此读书论学,颜真卿之孙颜翠曾率弟子三十余人授经洞中。南唐升元年间(937—942)在此建“庐山国学”,以国子监九经为洞主,聚徒讲学。宋初,白鹿洞改名书院,为宋代四大书院之首。

江西庐山白鹿洞书院

书院在宋代大兴,一般在山林名胜之地,有著名学者讲学,采用个别钻研、相互问答、集众讲解等多种学习方法,以研习儒家经典为主,间亦议论时政,对学术发展影响很大。因国衰兵乱,南宋时白鹿洞书院已破败不堪,淳熙年间朱熹任南康军守(在今星子县),多次上书朝廷,积极主张重修,终于得到孝宗的支持。白鹿洞书院修复后,朱熹亲自在此讲学,并重新制订学规。自此鼎盛一时,被誉为“海内第一”,成为书院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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