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卷一百五十八 列传第四十五(2)

栏目:古籍资讯发布:2023-08-06浏览:1收藏

《元史》卷一百五十八 列传第四十五(2),第1张

四年,拜中书左丞,奏罢世侯,置牧守。或言中书政事大坏,帝怒,大臣罪且不测者,枢上言:

太祖开创,跨越前古,施治未遑。自后数朝,官盛刑滥,民困财殚。陛下天资仁圣,自昔在潜,听圣典,访老成,日讲治道。如邢州、河南、陕西,皆不治之甚者,为置安抚、经略、宣抚三使司。其法,选人以居职,颁俸以养廉,去污滥以清政,劝农桑以富民。不及三年,号称大治。诸路之民望陛下之拯己,如赤子之求母。先帝陟遐,国难并兴,天开圣人,缵承大统,即用历代遗制,内立省部,外设监司,自中统至今五六年间,外侮内叛继继不绝,然能使官离债负,民安赋役,府库粗实,仓廪粗完,钞法粗行,国用粗足,官吏迁转,政事更新,皆陛下克保祖宗之基、信用先王之法所致。今创始治道,正宜上答天心,下结民心,睦亲族以固本,建储副以重祚,定大臣以当国,开经筵以格心,修边备以防虞,蓄粮饷以待歉,立学校以育才,劝农桑以厚生。是可以光先烈,成帝德,遗子孙,流远誉。以陛下才略,行此有余。迩者伏闻聪听日烦,朝廷政令日改月异,如木始栽而复移,屋既架而复毁。远近臣民不胜战惧,惟恐大本一废,远业难成,为陛下之后忧,国家之重害。

帝怒为释。十年,拜昭文馆大学士,详定礼仪事。其年,襄阳下,遂议取宋。枢奏如求大将,非右丞相安童、知枢密院伯颜不可。十一年,枢言:“陛下降不杀人之诏。伯颜济江,兵不逾时,西起蜀川,东薄海隅,降城三十,户逾百万,自古平南,未有如此之神捷者。今自夏徂秋,一城不降,皆由军官不思国之大计,不体陛下之深仁,利财剽杀所致。扬州、焦山、淮安,人殊死战,我虽克胜,所伤亦多。宋之不能为国审矣,而临安未肯轻下,好生恶死,人之常情,盖不敢也,惟惧吾招徕止杀之信不坚耳。宜申止杀之诏,使赏罚必立,恩信必行,圣虑不劳,军力不费矣。”又请禁宋鞭背、黥面及诸滥刑。十三年,拜翰林学士承旨。十七年,卒,年七十八,谥曰文献。

枢天质含弘而仁恕,恭敏而俭勤,未尝疑人欺己。有负其德,亦不留怨。忧患之来,不见言色。有来即谋,必反复告之。

子炜,仕为平章政事;从子燧,官至翰林学士承旨,以文章大家知名,卒谥曰文。

许衡

许衡,字仲平,怀之河内人也,世为农。父通,避地河南,以泰和九年九月生衡于新郑县。幼有异质,七岁入学,授章句,问其师曰:“读书何为”师曰:“取科第耳!”曰:“如斯而已乎”师大奇之。每授书,又能问其旨义。久之,师谓其父母曰:“儿颖悟不凡,他日必有大过人者,吾非其师也。”遂辞去,父母强之不能止。如是者凡更三师。稍长,嗜学如饥渴,然遭世乱,且贫无书。尝从日者家见《书》疏义,因请寓宿,手抄归。既逃难徂徕山,始得《易》王辅嗣说。时兵乱中,衡夜思昼诵,身体而力践之,言动必揆诸义而后发。尝暑中过河阳,渴甚,道有梨,众争取啖之,衡独危坐树下自若。或问之,曰:“非其有而取之,不可也。”人曰:“世乱,此无主。”曰:“梨无主,吾心独无主乎”转鲁留魏,人见其有德,稍稍从之。居三年,闻乱且定,乃还怀。往来河、洛间,从柳城姚枢得伊洛程氏及新安朱氏书,益大有得。寻居苏门,与枢及窦默相讲习。凡经传、子史、礼乐、名物、星历、兵刑、食货、水利之类,无所不讲,而慨然以道为己任。尝语人曰:“纲常不可一日而亡于天下,苟在上者无以任之,则在下之任也。”凡丧祭娶嫁,必徵于礼,以倡其乡人,学者浸盛。家贫躬耕,粟熟则食,粟不熟则食糠核菜茹,处之泰然,讴诵之声闻户外如金石。财有余,即以分诸族人及诸生之贫者。人有所遗,一毫弗义,弗受也。枢尝被召入京师,以其雪斋居衡,命守者馆之,衡拒不受。庭有果熟烂堕地,童子过之,亦不睨视而去,其家人化之如此。甲寅,世祖出王秦中,以姚枢为劝农使,教民畊植。又思所以化秦人,乃召衡为京兆提学。秦人新脱于兵,欲学无师,闻衡来,人人莫不喜幸来学。郡县皆建学校,民大化之。世祖南征,乃还怀,学者攀留之不得,从送之临潼而归。中统元年,世祖即皇帝位,召至京师。时王文统以言利进为平章政事,衡、枢辈入侍,言治乱休戚,必以义为本。文统患之。且窦默日于帝前排其学术,疑衡与之为表里,乃奏以枢为太子太师,默为太子太傅,衡为太子太保,阳为尊用之,实不使数侍上也。默以屡攻文统不中,欲因东宫以避祸,与枢拜命,将入谢。衡曰:“此不安于义也,姑勿论。礼,师傅与太子位东西乡,师傅坐,太子乃坐。公等度能复此乎不能,则师道自我废也。”枢以为然,乃相与怀制立殿下,五辞乃免。改命枢大司农,默翰林侍讲学士,衡国子祭酒。未几,衡亦谢病归。至元二年,帝以安童为右丞相,欲衡辅之,复召至京师,命议事中书省。衡乃上疏曰:

臣性识愚陋,学术荒疏,不意虚名,偶尘圣听。陛下好贤乐善,舍短取长,虽以臣之不才,自甲寅至今十有三年,凡八被诏旨,中怀自念,何以报塞。又日者面奉德音,叮咛恳至,中书大务,容臣尽言。臣虽昏愚,荷陛下知待如此其厚,敢不罄竭所有,裨益万分。孟子以“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孔子谓“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臣之所守,大意盖如此也。伏望陛下宽其不佞,察其至怀,则区区之愚,亦或有小补云。

其一曰:自古立国,皆有规模。循而行之,则治功可期。否则心疑目眩,变易分更,未见其可也。昔子产相衰周之列国,孔明治西蜀之一隅,且有定论,终身由之;而堂堂天下,可无一定之说而妄为之哉考之前代,北方之有中夏者,必行汉法乃可长久。故后魏、辽、金历年最多,他不能者,皆乱亡相继,史册具载,昭然可考。使国家而居朔漠,则无事论此也。今日之治,非此奚宜夫陆行宜车,水行宜舟,反之则不能行;幽燕食寒,蜀汉食热,反之则必有变。以是论之,国家之当行汉法无疑也。然万世国俗,累朝勋旧,一旦驱之下从臣仆之谋,改就亡国之俗,其势有甚难者。窃尝思之,寒之与暑,固为不同。然寒之变暑也,始于微温,温而热,热而暑,积百有八十二日而寒始尽。暑之变寒,其势亦然,是亦积之之验也。苟能渐之摩之,待以岁月,心坚而确,事易而常,未有不可变者。此在陛下尊信而坚守之,不杂小人,不责近效,不恤流言,则致治之功,庶几可成矣。

二曰:中书之务不胜其烦,然其大要在用人、立法二者而已矣。近而譬之:发之在首,不以手理而以栉理;食之在器,不以手取而以匕取。手虽不能,而用栉与匕,是即手之为也。上之用人,何以异此。然人之贤否,未知其详,固不可得而遽用也。然或已知其孰为君子,孰为小人,而复患得患失,莫敢进退,徒曰知人,而实不能用人,亦何益哉!人莫不饮食也,独膳夫为能调五味之和;莫不睹日月也,独星官为能步亏食之数者,诚以得其法故也。古人有言曰:“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必因先王之道。”今里巷之谈,动以古为诟戏,不知今日口之所食,身之所衣,皆古人遗法而不可违者,岂天下之大,国家之重,而古之成法反可违邪其亦弗思甚矣!夫治人者法也,守法者人也。人法相维,上安下顺,而宰执优游于廊庙之上,不烦不劳,此所谓省也。夫立法用人,今虽未能遽如古昔,然已仕者当给俸以养其廉,未仕者当宽立条格,俾就叙用,则失职之怨少可舒矣。外设监司以察污滥,内专吏部以定资历,则非分之求渐可息矣。再任三任,抑高举下,则人才爵位略可平矣。至于贵家之世袭,品官之任子,版籍之数,续当议之,亦不可缓也。

其三曰:民生有欲,无主乃乱,上天眷命,作之君师,此盖以至难任之,非予之可安之地而娱之也。是以尧、舜以来,圣帝明王,莫不兢兢业业、小心畏慎者,诚知天之所畀至难之任,初不可以易心处之也。知其为难而以难处,则难或可为;不知为难而以易处,则他日之难有不可为者矣。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为臣之道,臣已告之安童矣。至为君之难,尤陛下所当专意也。臣请言其切而要者:

夫人君不患出言之难,而患践言之难。知践言之难,则其出言不容不慎矣。昔刘安世行一不妄语,七年而后成。夫安世一士人也,所交者一家之亲、一乡之众也,同列之臣不过数十百人而止耳,而言犹若此,况天下之大,兆民之众,事有万变,日有万机,人君以一身一心而酬酢之,欲言之无失,岂易能哉故有昔之所言而今日忘之者,今之所命而后日自违者,可否异同,纷更变易,纪纲不得布,法度不得立,臣下无所持循,奸人因以为弊,天下之人疑惑惊眩,且议其无法无信一至于此也。此无他,至难之地不以难处,而以易处故也。苟从《大学》之道,以修身为本,凡一言一动,必求其然与其所当然,不牵于爱,不蔽于憎,不因于喜,不激于怒,虚心端意,熟思而审处之,虽有不中者盖鲜矣。奈何为人上者多乐舒肆,为人臣者多事容悦。容悦本为私也,私心盛则不畏人矣;舒肆本为欲也,欲心盛则不畏天矣。以不畏天之心,与不畏人之心,感合无间,则其所务者皆快心事耳。快心则口欲言而言,身欲动而动,又安肯兢兢业业,以修身为本,一言一动,熟思而审处之乎此人君践言之难,而又难于天下之人也。

人之情伪,有易有险,险者难知,易者易知,此特系夫人之险易者然也。然又有众寡之分焉。寡则易知,众则难知,故在上者难于知下,而在下者易于知上,其势然也。处难知之地,御难知之人,欲其不见欺也难矣。昔包拯刚严峭直,号为明察,然一小吏而能欺之。然拯一京尹耳,其见欺于人,不过误一事、害一人而已。人君处亿兆之上,操予夺进退赏罚生杀之权,不幸见欺,则以非为是,以是为非,其害有不可胜既也。人君惟无喜怒也,有喜怒,则赞其喜以市恩,鼓其怒以张势。人君惟无爱憎也,有爱憎,则假其爱以济私,藉其憎以复怨。甚至本无喜也,诳之使喜,本无怒也,激之使怒,本不足爱也,而诳誉之使爱,本无可憎也,而强短之使憎。若是,则进者未必为君子,退者未必为小人,予者未必为有功,夺者未必为有罪,以至赏之、罚之、生之、杀之,鲜有得其正者。人君不悟其受欺也,而反任之以防天下之欺,欺而至此,尚可防邪大抵人君以知人为贵,以用人为急。用得其人,则无事于防矣。既不出此,则所近者争进之人耳,好利之人耳,无耻之人耳。彼挟其诈术,千蹊万径,以蛊君心,欲防其欺,虽尧、舜不能也。

夫贤者以公为心,以爱为心,不为利回,不为势屈,置之周行,则庶事得其正,天下被其泽,其于人国,重固如此也。夫贤者遭时不偶,务自韬晦,世固未易知也。虽或知之,而无所援引,则人君无由知也。人君知之,然召之命之,泛如厮养,贤者有不屑也。虽或接之以貌,待之以礼,然而言不见用,贤者不处也。或用其言也,而复使小人参之,责小利,期近效,有用贤之名,无用贤之实,贤者亦岂肯尸位素餐以取讥于天下哉!此特难进者也,而又有难合者焉。人君处崇高之地,大抵乐闻人过,而不乐于闻己之过,务快己之心,而不务快民之心。贤者必欲匡而正之,扶而安之,如尧、舜之正、尧、舜之安而后已,故其势恒难合。况夫奸邪佞幸,丑正而恶直,肆为诋毁,多方以陷之,将见罪戾之不免,又可望其庶事得其正,而天下被其泽邪!自古及今,端人雅士所以重于进而轻于退者,盖以此耳。大禹圣人,闻善即拜,益犹戒之以“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后世人主宜如何也此任贤之难也。

孔子为百王师,立万世法,今庙堂虽废,存者尚多,宜令州郡祭祀,释奠如旧仪。近代礼乐器具靡散,宜令刷会,征太常旧人教引后学,使器备人存,渐以修之,实太平之基,王道之本。今天下广远,虽成吉思皇帝威福之致,亦天地神明阴所祐也。宜访名儒,循旧礼,尊祭上下神祇,和天地之气,顺时序之行,使神享民依,德极于幽明,天下赖一人之庆。

见行辽历,日月交食颇差,闻司天台改成新历,未见施行。宜因新君即位,颁历改元。令京府州郡置更漏,使民知时。国灭史存,古之常道,宜撰修《金史》,令一代君臣事业不坠于后世,甚有励也。

国家广大如天,万中取一,以养天下名士宿儒之无营运产业者,使不致困穷。或有营运产业者,会前圣旨种养应输差税,其余大小杂泛并行蠲免,使自给养,实国家养才励人之大也。明君用人,如大匠用材,随其巨细长短,以施规矩绳墨。孔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盖君子所存者大,不能尽小人之事,或有一短;小人所拘者狭,不能同君子之量,或有一长。尽其才而用之,成功之道也。

君子不以言废人,不以人废言。大开言路,所以成天下、安兆民也。天地之大,日月之明,而或有所蔽。且蔽天之明者,云雾也;蔽人之明者,私欲佞说也。常人有之,蔽一心也;人君有之,蔽天下也。常选左右谏臣,使讽谕于未形,忖画于至密也。君子之心,一于理义,怀于忠良;小人之心,一于利欲,怀于谗佞。君子得位,有容于小人;小人得势,必排于君子。明君在上,不可不辨也。孔子曰“远佞人”,又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此之谓也。

今言利者众,非图以利国害民,实欲残民而自利也。宜将国中人民必用场冶,付各路课税所,以定榷办,其余言利者并行罢去。古者明王不宝远物,所宝惟贤,如使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此皆一人之睿知,贤王之辅成也。古者治世均民产业,自废井田为阡陌,后世因之不能复。今穷乏者益损,富盛者增加。宜禁行利之人勿恃官势,居官在位者勿侵民利,商贾与民和好交易,不生擅夺欺罔之害,真国家之利也。

笞箠之制,宜会古酌今,均为一法,使无敢过越。禁私置牢狱,*民无辜。鞭背之刑宜禁治,以彰爱生之德。立朝省以统百官,分有司以御众事,以至京府州郡亲民之职无不备,纪纲正于上,法度行于下,是故天下不劳而治也。今新君即位之后,可立朝省,以为政本。其余百官,不在员多,惟在得人焉耳。

世祖嘉纳焉。又言:“邢州旧万余户,兵兴以来不满数百,凋坏日甚,得良牧守如真定张耕、洺水刘肃者治之,犹可完复。”朝廷即以耕为邢州安抚使,肃为副使。由是流民复业,升邢为顺德府。

癸丑,从世祖征大理。明年,征云南。每赞以天地之好生,王者之神武不杀,故克城之日,不妄戮一人。己未,从伐宋,复以云南所言力赞于上,所至全活不可胜计。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问以治天下之大经、养民之良法,秉忠采祖宗旧典,参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条列以闻。于是下诏建元纪岁,立中书省、宣抚司。朝廷旧臣、山林遗逸之士,咸见录用,文物粲然一新。

秉忠虽居左右,而犹不改旧服,时人称之为聪书记。至元元年,翰林学士承旨王鹗奏言:“秉忠久侍藩邸,积有岁年,参帷幄之密谋,定社稷之大计,忠勤劳绩,宜被褒崇。圣明御极,万物惟新,而秉忠犹仍其野服散号,深所未安,宜正其衣冠,崇以显秩。”帝览奏,即日拜光禄大夫,位太保,参领中书省事。诏以翰林侍读学士窦默之女妻之,赐第奉先坊,且以少府宫籍监户给之。秉忠既受命,以天下为己任,事无巨细,凡有关于国家大体者,知无不言,言无不听,帝宠任愈隆。燕闲顾问,辄推荐人物可备器使者,凡所甄拔,后悉为名臣。

初,帝命秉忠相地于桓州东滦水北,建城郭于龙冈,三年而毕,名曰开平。继升为上都,而以燕为中都。四年,又命秉忠筑中都城,始建宗庙宫室。八年,奏建国号曰大元,而以中都为大都。他如颁章服,举朝仪,给俸禄,定官制,皆自秉忠发之,为一代成宪。

十一年,扈从至上都,其地有南屏山,尝筑精舍居之。秋八月,秉忠无疾端坐而卒,年五十九。帝闻惊悼,谓群臣曰:“秉忠事朕三十余年,小心慎密,不避艰险,言无隐情。其阴阳术数之精,占事知来,若合符契,惟朕知之,他人莫得闻也。”出内府钱具棺敛,遣礼部侍郎赵秉温护其丧还葬大都。十二年,赠太傅,封赵国公,谥文贞。成宗时,赠太师,谥文正。仁宗时,又进封常山王。

秉忠自幼好学,至老不衰,虽位极人臣,而斋居蔬食,终日淡然,不异平昔。自号藏春散人。每以吟咏自适,其诗萧散闲淡,类其为人。有文集十卷。无子,以弟秉恕子兰璋后。

秉恕字长卿。好读书,年弱冠,受《易》于刘肃,遂明理学。兄秉忠,事世祖,以荐士自任,嫌于私亲,独不及秉恕。左右以闻,召见,遂同侍潜邸。世祖尝赐秉忠白金千两,辞曰:“臣山野鄙人,侥幸遭际,服器悉出尚方,金无所用。”世祖曰:“卿独无亲故遗之邪”辞不允,乃受而散之。以二百两与秉恕,秉恕曰:“兄勤劳有年,宜蒙兹赏,秉恕无功,可冒恩乎”终不受。中统元年,擢礼部侍郎、邢州安抚副使。二年,赐金符,迁吏部侍郎。三年,升邢为顺德府,赐金虎符,为顺德安抚使。至元元年,转官法行,改嘉议大夫,历彰德、怀孟、淄莱、顺天、太原五路总管。淄莱府有死囚六人,狱已具。秉恕疑之,详谳得其实,六人赖以不死。他所至,皆有惠政。召除礼部尚书。出为淮西宣慰使,会省宣慰司,历湖州、平阳两路总管。平阳岁荒,民艰食,辄开仓以赈之,全活者众。年六十,卒于官。

张文谦

张文谦,字仲谦,邢州沙河人。幼聪敏,善记诵,与太保刘秉忠同学。世祖居潜邸,受邢州分地,秉忠荐文谦可用。岁丁未,召见,应对称旨,命掌王府书记,日见信任。邢州当要冲,初分二千户为勋臣食邑,岁遣人监领,皆不知抚治,征求百出,民弗堪命,或诉于王府。文谦与秉忠言于世祖曰:“今民生困弊,莫邢为甚。盍择人往治之,责其成效,使四方取法,则天下均受赐矣。”于是乃选近侍脱兀脱、尚书刘肃、侍郎李简往。三人至邢,协心为治,洗涤蠹敝,革去贪暴,流亡复归,不期月,户增十倍。由是世祖益重儒士,任之以政,皆自文谦发之。

岁辛亥,宪宗即位。文谦与秉忠数以时务所当先者言于世祖,悉施行之。世祖征大理,国主高祥拒命,杀信使遁去。世祖怒,将屠其城。文谦与秉忠、姚枢谏曰:“杀使拒命者高祥尔,非民之罪,请宥之。”由是大理之民赖以全活。己未,世祖帅师伐宋,文谦与秉忠言:“王者之师,有征无战,当一视同仁,不可嗜杀。”世祖曰:“期与卿等守此言。”既入宋境,分命诸将毋妄杀,毋焚人室庐,所获生口悉纵之。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立中书省,首命王文统为平章政事,文谦为左丞。建立纲纪,讲明利病,以安国便民为务。诏令一出,天下有太平之望。而文统素忌克,谟谋之际,屡相可否,积不能平,文谦遽求出,诏以本官行大名等路宣抚司事。临发,语文统曰:“民困日久,况当大旱,不量减税赋,何以慰来苏之望”文统曰:“上新即位,国家经费止仰税赋,苟复减损,何以供给”文谦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俟时和岁丰,取之未晚也。”于是蠲常赋什之四,商酒税什之二。二年春,来朝,复留居政府。始立左右部,讲行庶务,巨细毕举,文谦之力为多。三年,阿合马领左右部,总司财用,欲专奏请,不关白中书,诏廷臣议之,文谦曰:“分制财用,古有是理,中书不预,无是理也。若中书弗问,天子将亲莅之乎”帝曰:“仲谦言是也。”

至元元年,诏文谦以中书左丞行省西夏中兴等路。羌俗素鄙野,事无统纪,文谦得蜀士陷于俘虏者五六人,理而出之,使习吏事,旬月间簿书有品式,子弟亦知读书,俗为一变。浚唐来、汉延二渠,溉田十数万顷,人蒙其利。三年,还朝。诸势家言有户数千,当役属为私奴者,议久不决。文谦谓以乙未岁户帐为断,奴之未占籍者,归之势家可也,其余良民无为奴之理。议遂定,守以为法。五年,淄州妖人胡王惑众,事觉,逮捕百余人。丞相安童以文谦言奏曰:“愚民无知,为所诳诱,诛其首恶足矣。”诏即命文谦往决其狱,惟三人坐弃市,余皆释之。

七年,拜大司农卿,奏立诸道劝农司,巡行劝课,请开籍田,行祭先农先蚕等礼。复与窦默请立国子学。诏以许衡为国子祭酒,选贵胄子弟教育之。时阿合马议拘民间铁,官铸农器,高其价以配民,创立行户部于东平、大名以造钞,及诸路转运司,干政害民,文谦悉于帝前极论罢之。十三年,迁御史中丞。阿合马虑宪台发其奸,乃奏罢诸道按察司以撼之,文谦奏复其旧。然自知为奸臣所忌,力求去。会世祖以《大明历》岁久浸差,命许衡等造新历,乃授文谦昭文馆大学士,领太史院,以总其事。十九年,拜枢密副使。岁余,以疾薨于位,年六十八。

文谦蚤从刘秉忠,洞究术数;晚交许衡,尤粹于义理之学。为人刚明简重,凡所陈于上前,莫非尧、舜仁义之道。数忤权幸,而是非得丧,一不以经意。家惟藏书数万卷。尤以引荐人材为己任,时论益以是多之。累赠推诚同德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魏国公,谥忠宣。

长子晏,仕至御史中丞,赠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封魏国公,谥文靖。

  杜本,字伯原,其先居京兆,后徙天台,又徙临江之清江,今为清江人。本博学,善属文。江浙行省丞相忽剌术得其所上《救荒策》,大奇之,及入为御史大夫,力荐于武宗。尝被召至京师,未几归隐武夷山中。文宗在江南时,闻其名,及即位,以币征之,不起。至正三年,右丞相脱脱以隐士荐,诏遣使赐以金织文币、上尊酒,召为翰林待制、奉议大夫,兼国史院编修官。使者致君、相意,趣之行。至杭州,称疾固辞,而致书于丞相曰:“以万事合为一理,以万民合为一心,以千载合为一日,以四海合为一家,则可言制礼作乐,而跻五帝三王之盛矣。”遂不行。

 本湛静寡欲,无疾言遽色。与人交尤笃于义,有贫无以养亲、无赀以为学者,皆济之。平居书册未尝释手。天文、地理、律历、度数,靡不通究,尤工于篆隶。所著有《四经表义》、《六书通编》、《十原》等书,学者称为清碧先生。至正十年卒,年七十有五。

 时有张枢子长者,婺之金华人,亦屡征不起。枢幼聪慧,外家潘氏蓄书数万卷,枢尽取而读之,过目辄不忘。既长,肆笔成章,顷刻数千言。有问以古今沿革、政治得失、宇宙之分合、礼乐之废兴,以至帝号官名、岁月先后,历历如指诸掌。其为文,务推明经史,以扶翼教道,尤长于叙事。尝取三国时事撰《汉本纪列传》,附以《魏吴载记》,为《续后汉书》七十三卷。临川危素称其立义精密,可备劝讲,朝廷取其书置宣文阁。浙东部使者交荐之,前后章凡九上。至正三年,命儒臣纂修辽、金、宋三史,右丞相脱脱以监修国史领都总裁,辟枢本府长史,力辞不拜。七年,申命史臣纂修本朝后妃、功臣传,复以翰林修撰、儒林郎、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召枢,俾与讨论,复避不就。使者强之行,至杭州,固辞而归。尝著《春秋三传归一义》三十卷,《刊定三国志》六十五卷,《林下窃议》、《曲江张公年谱》各一卷,《敝帚编》若干卷。至正八年卒,年五十有七。

 孙辙,字履常,其先自金陵徙家临川。辙幼孤,母蔡氏教之,知警策自树立。比长,学行纯笃,事母甚孝。家居教授,门庭萧然,而考德问业者日盛。郡中俊彦有声者皆出其门。辙与人言,一以孝弟忠信为本,辞温气和,闻者莫不油然感悟。待亲戚乡里礼意周洽,言论间未尝几微及人过失长短。士子至郡者必来见,部使者长吏以下仁且贤者,必造焉。辙乐易庄敬,接之以礼,言不及官府。宪司屡辟,皆不就。江西行省特以遗逸举辙一人。辙善为文章,吴澄尝叙其集曰;“所谓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其见称许如此。元统二年,年七十有三,卒于家。

 同郡吴定翁字仲谷,其先当宋初自金陵来徙。定翁幼岁俨如成人,寒暑衣冠不少懈,清修文雅,与孙辙齐名。而最善为诗,揭傒斯称其幽茂疏淡,可比卢挚。御史及江西之方伯牧守部使者,辟荐相望,终身不为动。程钜夫尝贻书曰:“临川士友及门者,踵相接也,何相望足下耿耿如玉人,而不可得见乎!”定翁尝曰:“士无求用于世,惟求无愧于世。”人以为名言。

 何中,字太虚,抚之乐安人。少颖拔,以古学自任,家有藏书万卷,手自校雠。其学弘深该博,广平程钜夫,清河元明善,柳城姚燧,东平王构,同郡吴澄、揭傒斯,皆推服之。至顺二年,江西行省平章全岳柱聘为龙兴郡学师。明年六月,以疾卒。所著有《易类象》二卷、《书传补遗》十卷、《通鉴纲目测海》三卷、《知非堂稿》十七卷。

 同郡危复之,字见心。宋末为太学生,师事汤汉,博览群书,好读《易》,尤工于诗。至元初,元帅郭昂屡荐为儒学官,不就。至元中,朝廷累遣奉御察罕及翰林应奉詹玉以币征之,皆弗起。隐于紫霞山中,士友私谥曰贞白先生。

 武恪,字伯威,宣德府人。初以神童游学江南,吴澄为江西儒学副提举,荐入国学肄业。明宗在潜邸,选恪为说书秀才,及出镇云南,恪在行。明宗欲起兵陕西,恪谏曰:“太子北行,于国有君命,于家有叔父之命,今若向京师发一箭,史官必书太子反。”左右恶恪言,乃曰:“武秀才有母在京,合遣其回。”恪遂还京师,居陋巷,教训子弟。文宗知其名,除秘书监典簿。秩满,丁内艰,再除中瑞司典簿,改汾西县尹,皆不起。人或劝之仕,恪曰:“向为亲屈,今亲已死,不复仕矣。”居数岁,会朝廷选守令,泰不华举恪为平阳沁水县尹,亦不赴。近臣又荐为授经郎,恪遂阳为喑哑,不就。

 恪好读《周易》,每日坚坐。或问之曰:“先生之学,以何为本”恪曰:“以敬为本。”所著有《水云集》若干卷。其从之学者多有所成,佛家奴为太尉,完者不花佥枢密院事,皆有贤名。

 苏天爵

 苏天爵,字伯修,真定人也。父志道,历官岭北行中书省左右司郎中,和林大饥,救荒有惠政,时称能吏。天爵由国子学生公试,名在第一,释褐,授从仕郎、大都路蓟州判官。丁内外艰,服除,调功德使司照磨。泰定元年,改翰林国史院典籍官,升应奉翰林文字。至顺元年,预修《武宗实录》。二年,升修撰,擢江南行台监察御史。

 明年,虑囚于湖北。湖北地僻远,民獠所杂居,天爵冒瘴毒,遍历其地。囚有言冤状者,天爵曰:“宪司岁两至,不言何也”皆曰:“前此虑囚者,应故事耳。今闻御史至,当受刑,故不得不言。”天爵为之太息。每事必究心,虽盛暑,犹夜篝灯,治文书无倦。沅陵民文甲无子,育其甥雷乙,后乃生两子,而出乙,乙俟两子行卖茶,即舟中取斧,并斫杀之,沈斧水中,而血渍其衣,迹故在。事觉,乙具服,部使者乃以三年之疑狱释之。天爵曰:“此事二年半耳,且不杀人,何以衣污血又何以知斧在水中又其居去杀人处甚近,何谓疑狱”遂复置于理。常德民卢甲、莫乙、汪丙同出佣,而甲误堕水死,甲弟之为僧者,欲私甲妻不得,诉甲妻与乙通,而杀其夫。乙不能明,诬服击之死,断其首弃草间,尸与仗弃谭氏家沟中。吏往索,果得髑髅,然尸与仗皆无有,而谭诬证曾见一尸,水漂去。天爵曰:“尸与仗纵存,今已八年,未有不腐者。”召谭诘之,则甲未死时,目已瞽,其言曾见一尸水漂去,妄也。天爵语吏曰:“此乃疑狱,况不止三年。”俱释之。其明于详谳,大抵此类。

 入为监察御史,道改奎章阁授经郎。元统元年,复拜监察御史,在官四阅月,章疏凡四十五上,自人君至于朝廷政令、稽古礼文、闾阎幽隐,其关乎大体、系乎得失者,知无不言。所劾者五人,所荐举者百有九人。明年,预修《文宗实录》,迁翰林待制,寻除中书右司都事,兼经筵参赞官。后至元二年,由刑部郎中改御史台都事。三年,迁礼部侍郎。五年,出为淮东道肃政廉访使,宪纲大振,一道肃然。入为枢密院判官。明年,改吏部尚书,拜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复为吏部尚书,升参议中书省事。是时,朝廷更立宰相,庶务多所弛张,而天子图治之意甚切,天爵知无不言,言无顾忌,夙夜谋画,须发尽白。

 至正二年,拜湖广行省参知政事,迁陕西行台侍御史。四年,召为集贤侍讲学士,兼国子祭酒。天爵自以起自诸生,进为师长,端己悉心,以范学者。明年,出为山东道肃政廉访使,寻召还集贤,充京畿奉使宣抚。究民所疾苦,察吏之奸贪,其兴除者七百八十有三事,其纠劾者九百四十有九人,都人有包、韩之誉,然以忤时相意,竟坐不称职罢归。七年,天子察其诬,乃复起为湖北道宣慰使、浙东道廉访使,俱未行。拜江浙行省参知政事。江浙财赋,居天下十七,事务最烦剧,天爵条分目别,细巨不遗。九年,召为大都路都总管,以疾归。俄复起为两浙都转运使,时盐法弊甚,天爵拯治有方,所办课为钞八十万锭,及期而足。十二年,妖寇自淮右蔓延及江东,诏仍江浙行省参知政事,总兵于饶、信,所克复者,一路六县。其方略之密,节制之严,虽老帅宿将不能过之。然以忧深病积,遂卒于军中。年五十九。

 天爵为学,博而知要,长于纪载,尝著《国朝名臣事略》十五卷、《文类》七十卷。其为文,长于序事,平易温厚,成一家言,而诗尤得古法,有诗稿七卷、文稿二十卷。于是中原前辈,凋谢殆尽,天爵独身任一代文献之寄,讨论讲辩,虽老不倦。晚岁,复以释经为己任。学者因其所居,称之为滋溪先生。其他所著文,有《松厅章疏》五卷、《春风亭笔记》二卷;《辽金纪年》、《黄河原委》,未及脱稿云。

  至元以来,天下臻于太平,人材辈出,太子优礼遇之,在师友之列者,非朝廷名德,则布衣节行之士,德意未尝少衰。宋瑽目疾,赐钞千五百缗。王磐告老而归,官其婿于东平,以终养。孔洙自江南入觐,则责张九思学圣人之道,不知有圣人之后。其大雅不群,本于天性,中外归心焉。于是世祖春秋高,江南行台监察御史言事者请禅位于太子,太子闻之,惧。台臣寝其奏,不敢遽闻,而小人以台臣隐匿,乘间发之。世祖怒甚,太子愈益惧,未几,遂薨,寿四十有三。成宗即位,追谥曰文惠明孝皇帝,庙号裕宗,祔于太庙。

 显宗

 显宗光圣仁孝皇帝,讳甘麻剌,裕宗长子也。母曰徽仁裕圣皇后,弘吉剌氏。甘麻剌少育于祖母昭睿顺圣皇后,日侍世祖,未尝离左右,畏慎不妄言,言必无隐。至元中,奉旨镇北边,叛王岳木忽儿等闻其至,望风请降。既而都阿、察八儿诸王遣使求和,边境以宁。尝出征驻金山,会大雪,拥火坐帐内,欢甚,顾谓左右曰:“今日风雪如是,吾与卿处犹有寒色,彼从士亦人耳,腰弓矢、荷刃周庐之外,其苦可知。”遂命饔人大为肉糜,亲尝而遍赐之。抚循部曲之暇,则命也灭坚以国语讲《通鉴》。戒其近侍太不花曰:“朝廷以藩屏寄我,事有不逮,正在汝辈辅助。其或依势作威,不用我命,轻者论遣,大者奏闻耳,宜各慎之。使百姓安业,主上无北顾之忧,则予与卿等亦乐处于此,乃所以报国家也。”

 二十六年,世祖以其居边日久,特命猎于柳林之地。率众至漷州,恐廪膳不均,令左右司之,分给从士,仍饬其众曰:“汝等饮食既足,若复侵渔百姓,是汝自取罪谪,无悔。”众皆如约,民赖以安。北还,觐世祖于上京,世祖劳之曰:“汝在柳林,民不知扰,朕实嘉焉。”明年冬,封梁王,授以金印,出镇云南。过中山,又明年春过怀、孟,从卒马驼之属不下千百计,所至未尝横取于民。

 二十九年,改封晋王,移镇北边,统领太祖四大斡耳朵及军马、达达国土,更铸晋王金印授之。中书省臣言于世祖曰:“诸王皆置传,今晋王守太祖肇基之地,视诸王宜有加,请置内史。”世祖从之,遂以北安王傅秃归、梁王傅木八剌沙、云南行省平章赛阳并为内史。明年,置内史府。又明年,世祖崩,晋王闻讣,奔赴上都。诸王大臣咸在,晋王曰:“昔皇祖命我镇抚北方,以卫社稷,久历边事,愿服厥职。母弟铁木耳仁孝,宜嗣大统。”于是成宗即帝位,而晋王复归藩邸。

 元贞元年,塔塔儿部年谷不熟,檄宣徽院赈之。又答答剌民饥,请朝廷赈之。诏赐王钞千万贯,及银帛有差。皇太后复以云南所贡金器,遣朵年来赐。是岁冬,奉诏以知枢密院事札散、同知徽政院事阿里罕为内史。大德二年,诏给秫米五百石。五年,成宗以边士贫乏,分给钞一千万贯。

 六年正月乙巳,王薨,年四十。王天性仁厚,御下有恩。元贞初,藩邸属官审伯年老,请以其子代之。内史言于王,王曰:“惟天子所命。”其自守如此,故尤为朝廷所重。然崇尚浮屠,命僧作佛事,岁耗财不可胜计。子三人:曰也孙帖木儿,曰松山,曰迭里哥儿不花。王薨后十年,仁宗即位,谥王献武。又十一年,英宗遇弑,也孙帖木儿以嗣晋王即皇帝位,追尊曰光圣仁孝皇帝,庙号显宗,祔享太室。又六年,文宗即位,乃毁其庙室。

 顺宗

 顺宗昭圣衍孝皇帝,讳答剌麻八剌,裕宗第二子也。母曰徽仁裕圣皇后,弘吉剌氏。至元初,裕宗为燕王,答剌麻八剌生于燕邸。明年,诏裕宗居潮河。八月,召至京师。凡乘舆巡幸及岁时朝贺,未尝不侍裕宗以行。稍长,世祖赐女侍郭氏,其后乃纳弘吉剌氏为妃。二十二年,裕宗薨,答剌麻八剌以皇孙钟爱,两宫优其出阁之礼。二十八年,始诏出镇怀州,以侍卫都指挥使梭都、尚书王倚从行,至赵州,从卒有伐民桑枣者,民庶诉于道,答剌麻八剌怒,杖从卒以惩众,遣王倚入奏,世祖大悦。未至,以疾召还。明年春,世祖北幸,留治疾京师,越两月而薨,年二十有九。

 子三人:长曰阿木哥,封魏王,郭出也;妃所生者曰海山,是为武宗;曰爱育黎拔力八达,是为仁宗。大德十一年秋,武宗即位,追谥曰昭圣衍孝皇帝,庙号顺宗,祔享太庙。

  1、二十四史,指:《史记》《汉书》《后汉书》《 三国志》

《晋书》《宋书》《 南齐书》《 梁书》《 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南史》《北史》《 旧唐书》《新唐书》《旧五代史》《新五代史》《宋史》《辽史》《 金史》《元史》《明史》。

  2、二十四史,是中国古代各朝撰写的二十四部史书 的总称,是被历来的朝代纳为正统的史书,故又称“正史”。它上起传说中的黄帝(约前2550年),止于明朝崇祯十七年(1644年),计3213卷,约4000万字,用统一的有本纪、列传的纪传体编写。

  1921年,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下令将《新元史》列入正史,与“二十四史”合称为“二十五史”,而多数地方不将新元史列入,而改将《清史稿》列为二十五史之一,或者将两书都列入正史,则形成了“二十六史”。

  3、史书指古籍中专门记载历史的书,在四库分类之中就是史部。早期的史书都是以编年史的形式存在,晋朝太康年间汲冢出土的《竹书纪年》也是编年体。东汉末年,荀悦撰成《汉纪》,开创了编年体的断代史。

王鹗

王鹗,字百一,曹州东明人。曾祖成,祖立,父琛。鹗始生,有大鸟止于庭,乡先生张奫曰:“鹗也。是儿其有大名乎!”因名之。幼聪悟,日诵千余言,长工词赋。金正大元年,中进士第一甲第一人出身,授应奉翰林文字。六年,授归德府判官,行亳州城父令。七年,改同知申州事,行蔡州汝阳令,丁母忧。天兴二年,金主迁蔡,诏尚书省移书恒山公武仙进兵。金主览书,问谁为之,右丞完颜仲德曰:“前翰林应奉王鹗也。”曰:“朕即位时状元耶”召见,惜擢用之晚,起复,授尚书省右司都事,升左右司郎中。三年,蔡陷,将被杀,万户张柔闻其名,救之,辇归,馆于保州。

甲辰冬,世祖在藩邸,访求遗逸之士,遣使聘鹗。及至,使者数辈迎劳,召对。进讲《孝经》、《书》、《易》,及齐家治国之道,古今事物之变,每夜分乃罢。世祖曰:“我虽未能即行汝言,安知异日不能行之耶!”岁余,乞还,赐以马,仍命近侍阔阔、柴祯等五人从之学。继命徙居大都,赐宅一所。尝因见,请曰:“天兵克蔡,金主自缢,其奉御绛山焚葬汝水之傍,礼为旧君有服,愿往葬祭。”世祖义而许之,至则为河水所没,设具牲酒,为位而哭。

庚申,世祖即位,建元中统,首授翰林学士承旨,制诰典章,皆所裁定。至元元年,加资善大夫。上奏:“自古帝王得失兴废可考者,以有史在也。我国家以神武定四方,天戈所临,无不臣服者,皆出太祖皇帝庙谟雄断所致,若不乘时纪录,窃恐久而遗亡,宜置局纂就实录,附修辽、金二史。”又言:“唐太宗始定天下,置弘文馆学士十八人,宋太宗承太祖开创之后,设内外学士院,史册烂然,号称文治。堂堂国朝,岂无英才如唐、宋者乎!”皆从之,始立翰林学士院,鹗遂荐李冶、李昶、王磐、徐世隆、高鸣为学士。复奏立十道提举学校官。

有言事者,谓宰执非其人,诏儒臣廷议可任宰相者。时阿合马巧佞,欲乘隙取相位,大臣复助之,众知其非,莫敢言。鹗奋然掷笔曰:“吾以衰老之年,无以报国,即欲举任此人为相,吾不能插驴尾矣。”振袖而起,奸计为之中止。五年,乞致仕,诏有司岁给廪禄终其身,有大事则遣使就问之。十年,卒,年八十四,谥文康。

鹗性乐易,为文章不事雕饰,尝曰:“学者当以穷理为先,分章析句,乃经生举子之业,非为己之学也。”著《论语集义》一卷,《汝南遗事》二卷,诗文四十卷,曰《应物集》。无子,以婿周铎子之纲承其祀。之纲官至翰林侍讲学士。

高鸣

高鸣,字雄飞,真定人,少以文学知名。河东元裕上书荐之,不报。诸王旭烈兀将征西域,闻其贤,遣使者三辈召之,鸣乃起,为王陈西征二十余策,王数称善,即荐为彰德路总管。世祖即位,赐诰命金符,已而召为翰林学士,兼太常少卿。至元五年,立御史台,以鸣为侍御史,风纪条章,多其裁定。寻立四道按察司,选任名士,鸣所荐居多,时论咸称其知人。天下初定,中书、枢密事多壅滞,言者请置督事官各二人,鸣曰:“官得人,自无滞政,臣职在奉宪,愿举察之,毋为员外置人也。”七年,议立三省,鸣上封事曰:“臣闻三省设自近古,其法由中书出政,移门下,议不合,则有驳正,或封还诏书;议合,则还移中书;中书移尚书,尚书乃下六部、郡国。方今天下大于古,而事益繁,取决一省,犹曰有壅,况三省乎!且多置官者,求免失政也,但使贤俊萃于一堂,连署参决,自免失政,岂必别官异坐,而后无失政乎!故曰政贵得人,不贵多官。不如一省便。”世祖深然之,议遂罢。川、陕盗起,省臣患之,请专戮其尤者以止盗,朝议将从之,鸣谏曰:“制令天下上死囚,必待论报,所以重用刑、惜民生也。今从其请,是开天下擅杀之路,害仁政甚大。”世祖曰“善”,令速止之。鸣每以敢言被上知,尝入内,值大风雪,帝谓御史大夫塔察儿曰:“高学士年老,后有大政,就问可也。”赐太官酒肉慰劳之,其见敬礼如此。九年,迁吏礼部尚书。十一年,病卒,年六十六,有文集五十卷。

李冶

李冶,字仁卿,真定栾城人。登金进士第,调高陵簿,未上,辟知钧州事。岁壬辰,城溃,冶微服北渡,流落忻、崞间,聚书环堵,人所不堪,冶处之裕如也。世祖在潜邸,闻其贤,遣使召之,且曰:“素闻仁卿学优才赡,潜德不耀,久欲一见,其勿他辞。”既至,问河南居官者孰贤,对曰:“险夷一节,惟完颜仲德。”又问完颜合答及蒲瓦何如,对曰:“二人将略短少,任之不疑,此金所以亡也。”又问魏徵、曹彬何如,对曰:“徵忠言谠论,知无不言,以唐诤臣观之,徵为第一。彬伐江南,未尝妄杀一人,拟之方叔、召虎可也。汉之韩、彭、卫、霍,在所不论。”又问“今之臣有如魏徵者乎”对曰:“今以侧媚成风,欲求魏徵之贤,实难其人。”又问今之人材贤否,对曰:“天下未尝乏材,求则得之,舍则失之,理势然耳。今儒生有如魏璠、王鹗、李献卿、兰光庭、赵复、郝经、王博文辈,皆有用之材,又皆贤王所尝聘问者,举而用之,何所不可,但恐用之不尽耳。然四海之广,岂止此数子哉。王诚能旁求于外,将见集于明廷矣。”又问天下当何以治之,对曰:“夫治天下,难则难于登天,易则易于反掌。盖有法度则治,控名责实则治,进君子退小人则治,如是而治天下,岂不易于反掌乎!无法度则乱,有名无实则乱,进小人退君子则乱,如是而治天下,岂不难于登天乎!且为治之道,不过立法度、正纪纲而已。纪纲者,上下相维持;法度者,赏罚示惩劝,今则大官小吏,下至编氓,皆自纵恣,以私害公,是无法度也。有功者未必得赏,有罪者未必被罚,甚则有功者或反受辱,有罪者或反获宠,是无法度也。法度废,纪纲坏,天下不变乱,已为幸矣。”又问昨地震何如,对曰:“天裂为阳不足,地震为阴有余。夫地道,阴也,阴太盛,则变常。今之地震,或奸邪在侧,或女谒盛行,或谗慝交至,或刑罚失中,或征伐骤举,五者必有一于此矣。夫天之爱君,如爱其子,故示此为警之耳。苟能辨奸邪,去女谒,屏谗慝,省刑罚,慎征讨,上当天心,下协人意,则可转咎为休矣。”世祖嘉纳之。

冶晚家元氏,买田封龙山下,学徒益众。及世祖即位,复聘之,欲处以清要,冶以老病,恳求还山。至元二年,再以学士召,就职期月,复以老病辞去,卒于家,年八十八。所著有《敬斋文集》四十卷,《壁书藂削》十二卷,《泛说》四十卷,《古今黈》四十卷,《测圆海镜》十二卷,《益古衍段》三十卷。

李昶

李昶,字士都,东平须城人。父世弼,从外家受孙明复《春秋》,得其宗旨。金贞祐初,三赴廷试,不第,推恩授彭城簿,志壹郁不乐,遂复求试。一夕,梦在李彦榜下及第,阅计偕之士,无之,时昶年十六,已能为程文,乃更其名曰彦。兴定二年,父子廷试,昶果以《春秋》中第二甲第二人,世弼第三甲第三人,父子褒贬各异,时人以比向、歆,而世弼遂不复任,晚乃授东平教授以卒。昶颖悟过人,读书如夙习,无故不出户外,邻里罕识其面。初从父入科场,侪辈少之,讥议纷纭,监试者远其次舍,伺察甚严。昶肆笔数千言,比午,已脱稿。释褐,授征事郎、孟州温县丞。正大改元,超授儒林郎、赐绯鱼袋、郑州河阴簿。三年,召试尚书省掾,再调漕运提举。

国兵下河南,奉亲还乡里。行台严实,辟授都事,改行军万户府知事。实卒,子忠济嗣,升昶为经历。居数岁,忠济怠于政事,贪佞抵隙而进。昶言于忠济曰:“比年内外裘马相尚,饮宴无度,库藏空虚,百姓匮乏,若犹循习故常,恐或生变。惟阁下接纳正士,黜远小人,去浮华,敦朴素,损骑从,省宴游,虽不能救已然之失,尚可以弭未然之祸。”时朝廷裁抑诸侯,法制寝密,忠济纵侈自若。昶以亲老求解,不许。俄以父忧去官,杜门教授,一时名士,若李谦、马绍、吴衍辈,皆出其门。

岁己未,世祖伐宋,次濮州,闻昶名,召见,问治国用兵之要。昶上疏,论治国,则以用贤、立法、赏罚、君道、务本、清源为对;论用兵,则以伐罪、救民、不嗜杀为对。世祖嘉纳之。明年,世祖即位,召至开平,访以国事,昶知无不言,眷遇益隆。时征需烦重,行中书省科征税赋,虽逋户不贷,昶移书时相,其略曰:“百姓困于弊政久矣,圣上龙飞,首颁明诏,天下之人,如获更生,拭目倾耳,以徯太平。半年之间,人渐失望,良以渴仰之心太切,兴除之政未孚故也。侧闻欲据丁巳户籍,科征租税,比之见户,或加多十六七。止验见户,应输犹恐不逮,复令包补逃故,必至艰难。苟不以抚字安集为心,惟事供亿,则诸人皆能之,岂圣上擢贤更化之意哉”于是省府为蠲逋户之赋。中统二年春,内难平,昶上表贺,因进讽谏曰:“患难所以存儆戒,祸乱将以开圣明,伏愿日新其德,虽休勿休,战胜不矜,功成不有,和辑宗亲,抚绥将士,增修庶政,选用百官,俭以足用,宽以养民,安不忘危,治不忘乱,恒以北征宵旰之勤,永为南面逸豫之戒。”世祖称善久之。世祖尝燕处,望见昶,辄敛容曰:“李秀才至矣。”其见敬礼如此。

会严忠济罢,以其弟忠范代之,忠范表请昶师事之,特授翰林侍讲学士,行东平路总管军民同议官。昶条十二事,刬除宿弊。至元元年,迁转之制行,减并路、府、州、县官员,于是谢事家居。五年,起为吏礼部尚书,品格条式、选举礼文之事,多所裁定。凡议大政,宰相延置上座,倾听其说。六年,奸臣阿合马议升制国用使司为尚书省,昶请老以归。七年,诏授南京路总管兼府尹,不赴。八年,授山东东西道提刑按察使,务持大体,不事苛细,未几致仕。二十二年,昶年已八十三,复遣使征之,以老疾辞,赐田千亩。二十六年卒,年八十有七。

昶尝集《春秋》诸家之说折中之,曰《春秋左氏遗意》二十卷;早年读《语》、《孟》,见先儒之失,考订成编,及得朱氏、张氏解,往往吻合,其书遂不复出。独取《孟子》旧说新说矛盾者,参考归一,附以己见,为《孟子权衡遗说》五卷。

刘肃

刘肃,字才卿,威州洺水人。金兴定二年词赋进士。尝为尚书省令史。时有盗内藏官罗及珠,盗不时得,逮系货珠牙侩及藏吏,诬服者十一人。刑部议皆置极刑,肃执之曰:“盗无正赃,杀之冤。”金主怒。有近侍夜见肃,具道其旨,肃曰:“辨析冤狱,我职也,惜一己而戕十一人之命,可乎!”明日,诣省辨愈力。右司郎中张天纲曰:“吾为汝具奏辨析之。”奏入,金主悟,囚得不死。调新蔡令。先时,县赋民以牛多寡为差,民匿不耕,肃至,命树畜繁者不加赋,民遂殷富。濒淮民有窜入宋境,籍为兵而优其粮,间有归者,颇艰于衣食,时出怨言曰:“不如渡淮。”告者以谋叛论,肃曰:“淮限宋境,一水耳,果欲叛,不难往也,口虽言而心无实,准律当杖八十。”奏可。继擢户部主事。

金亡,依东平严实,辟行尚书省左司员外郎,又改行军万户府经历。东平岁赋丝银,复输绵十万两、色绢万匹,民不能堪,肃赞实奏罢之。壬子,世祖居潜邸,以肃为邢州安抚使,肃兴铁冶及行楮币,公私赖焉。中统元年,擢真定宣抚使。时中统新钞行,罢银钞不用。真定以银钞交通于外者,凡八千余贯,公私嚣然,莫知所措。肃建三策:一曰仍用旧钞,二曰新旧兼用,三曰官以新钞如数易旧钞。中书从其第三策,遂降钞五十万贯。二年,授左三部尚书,官曹典宪,多所议定。未几,兼商议中书省事。三年,致仕,给半俸。四年,卒,年七十六。

肃性舒缓,有执守。尝集诸家《易》说,曰《读易备忘》。后累赠推忠赞治功臣、荣禄大夫、上柱国、大司徒、邢国公,谥文献。

子宪,礼部侍郎;愻,大名路总管。孙赓,翰林学士承旨。

〇爱薛

爱薛,西域弗林人。通西域诸部语,工星历、医药。初事定宗,直言敢谏。时世祖在藩邸,器之。中统四年,命掌西域星历、医药二司事,后改广惠司,仍命领之。世祖尝诏都城大作佛事,集教坊妓乐,及仪仗以迎导。爱薛奏曰:「高丽新附,山东初定,江南未下,天下疲弊,此无益之费,甚无谓也。」帝嘉纳之。至元五年,从猎保定,日且久,乃从容于帝前语供给之民曰:「得无妨尔耕乎!」帝为罢猎。

至元十三年,丞相伯颜平江南还,奸臣以飞语谗之,爱薛叩头谏,得解。寻奉诏使西北宗王阿鲁浑所。既还,拜平章政事,固辞。擢秘书监,领崇福使,迁翰林学士承旨,兼修国史。

大德元年,授平章政事。八年,京师地震,上弗豫。中宫召问:「灾异殆下民所致耶」对曰:「天地示警,民何与焉。」成宗崩,内旨索星历秘文,爱薛厉色拒之。仁宗时,封秦国公。卒,追封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拂林忠献王。

子五人:也里牙,秦国公、崇福使;腆合,翰林学士承旨;黑冢,光禄卿;阔里吉思,同知泉府院事;鲁合,广惠司提举。

〇阔阔

阔阔字子清,本蔑里吉氏部族,世居不里罕哈里敦之地。其俗骁勇,善骑射,诸族颇惮之。国初,举族内附。世祖居潜邸,选阔阔为近侍。

岁甲辰,世祖闻王鹗贤,避兵居保州,遣使征至,问以治道,命阔阔与廉希宪皆师事之。既而阔阔出使于外,迨还,而鹗已行,思慕号泣,不食者累日,世祖闻而异之。岁庚戌,宪宗复召鹗至和林,仍命阔阔从之游。每旦起,盛饰其冠服,鹗让之曰:「圣主好贤乐善,征天下士,命若从学。若等不能称主上心,惟夸炫鲜华以益骄贵之气,恐窒于外而塞于中,道义之言,无自而入,吾所不取也。」阔阔深自悔悟。明日俱纯素以进,鹗乃悦。

岁壬子,奉命签诸路军籍,以丁壮产多者充之,所至编籍无挠,人皆德之。及还,帝悦,命领燕京匠局。世祖即位,特授中书左丞。未几,迁大名路宣抚使,以疾卒,年四十。

子坚童,字永叔,少孤,甫十岁,即从王鹗游。既长,奉命入国学,复从许衡游。弱冠入侍禁廷,授中顺大夫、侍仪奉御。迁中议大夫、同修起居注。及奉使济南,见杨桓贤,遂力荐之。至元二十三年,授嘉议大夫、礼部尚书。迁吏部尚书,秩未满,特授通议大夫、御史台侍御史。

二十四年,扈从东征,屡战有功,迁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使。二十八年,授正议大夫、燕南河北道肃政廉访使,遂拜河南行省平章政事,驿召赴阙,未拜,以疾卒,年三十九。

〇秃忽鲁

秃忽鲁字亲臣,康里亦纳之孙亚礼达石第九子也。自幼入侍世祖,命与也先铁木儿、不忽木从许衡学。帝一日问其所学,秃忽鲁与不忽木对曰:「三代治平之法也。」帝喜曰:「康秀才,朕初使汝往学,不意汝即知此。」除蒙古学士、奉议大夫、客省使,进兵部郎中,迁佥太史院。尝宴见世祖,屡开说古今治乱政要,多所裨益。

至元二十年,迁中书右司郎中。未几,大宗正薛彻干荐掌其府判署阅诸狱文案。尝暮归,愀然若有求而未获者,家人问之,曰:「今日所议,死案也,于我心有疑,欲求所以活之,未得其方耳。」他日归,喜曰:「我得之矣,于法当流徙边地。」迁吏部尚书。

时哈剌哈孙为湖广平章,尝与秃忽鲁同在大宗正,素知其贤,举以自辅,遂授资德大夫、湖广右丞。时湖南、北盗贼乘舟纵横劫掠,哈剌哈孙患之,秃忽鲁曰:「树茂鸟集,树伐则散,戮一人足矣。」盗首乔大使者,居九江,郡守曳剌马丹取赂蔽之,遣使擒以来,狱成,杀而令诸市,群盗顿息。湖南宣慰张国纪创征夏税,民弗堪,秃忽鲁屡请罢之。

至元二十九年,辰州蛮叛,副枢刘国杰、佥院唆木兰往讨之,不利,移文索辰、澧、沅民间弩士三千,哈剌哈孙以民弗习战,强之徒伤吾民,弗许。秃忽鲁曰:「兵贵训练,乃可用也。汉军不习弩,因蛮攻蛮,古所利。」遂与之,果以此获胜。

成宗即位,迁江浙右丞。适岁旱,方至而雨,民心大悦。未几,平章不忽木卒,帝思之,问近侍曰:「群臣孰有似不忽木者」贺伯颜对曰:「秃忽鲁其人也,且先帝所知。」遂驿召还,赐雕鞍、弓矢,俄迁枢密副使。大德七年卒,年四十八。赠推忠翊亮佐理功臣、荣禄大夫、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柱国、大司徒、赵国公,谥文肃。

子山僧,仕至晋宁路总管。

〇唐仁祖

唐仁祖字寿卿,畏兀人。祖曰唐古直,子孙因以唐为氏。初,畏兀举国效顺,唐古直时年十七,给事太祖,因属之睿宗,曰:「唐古直可任大事。」睿宗未及用,庄圣皇后擢为札鲁火赤。父骥,豪爽好射猎。世祖即位,命骥为裕宗潜邸必阇赤,升达鲁花赤。

仁祖少颖悟,父没,母教之读书,通诸方语言,尤邃音律。中统初,诏诸贵胄为质,帝亲阅之,见仁祖曰:「是唐古直孙邪聪明无疑也。」俾习国字。至元六年,中书省选充蒙古掾。十六年,录囚平阳,平反冤滞免死者凡十七人。十八年,授翰林直学士。时中书奏真定、保定两路钱谷逋负,屡岁不决,遣仁祖往阅其牍,皆中统旧案,亟还奏罢之。转工部侍郎,除中书右司郎中,拜参议尚书省事。

时丞相桑哥秉政,威焰方炽,仁祖论议不回,屡忤桑哥,人皆危之,仁祖自若也。迁工部尚书,桑哥以曹务烦剧特重困之,仁祖处之甚安。寻出使云中,桑哥考工部织课稍缓,怒曰:「误国家岁用。」亟遣驿骑追还,就见桑哥相府中,遽命直吏拘往督工,且促其期,曰:「违期必致汝于法。」左右皆为之惧。仁祖退,召诸署长从容谕之曰:「丞相怒在我,不在尔也。汝等勿惧,宜力加勉。」众皆感激,昼夜倍其功,期未及而办,乃罢。已而桑哥系狱,有旨命仁祖往籍其家。明日桑哥以左右之援得释,众见骇然,目仁祖曰:「怒虎之威,可再犯邪!」悉逾垣以窜,仁祖独不为之动,桑哥竟败。

二十八年,除翰林学士承旨、中奉大夫。辽阳饥,奉旨偕近侍速哥、左丞忻都往赈,忻都欲如户籍口数大小给之,仁祖曰:「不可,昔籍之小口,今已大矣,可偕以大口给之。」忻都曰:「若要善名,而陷我于恶邪!」仁祖笑曰:「吾二人善恶,众已的知,岂至是而始要名哉!我知为国恤民而已,何恤尔言。」卒以大口给之。俄除通奉大夫、将作院使。

成宗即位,尊大母元妃为皇太后,以仁祖善书,特敕书册文。复奉诏督工织丝像世祖御容,越三年告成。大德五年,再授翰林学士承旨、资善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以疾卒,年五十三。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追封洹国公,谥文贞。

子恕,初授奉训大夫、寿武库提点。至大中,迁翰林待制,后累迁至亚中大夫、侍仪使。

〇朵儿赤

朵儿赤字道明,西夏宁州人。父斡扎箦,世掌其国史。初守西凉,率父老以城降太祖,有旨副撒都忽为中兴路管民官。国兵西征,运饷不绝,无毫发私,时号曰满朝清。世祖即位,斡扎箦寝疾卒。遗奏因高智耀以进,请谨名爵、节财用,帝嘉纳焉。

朵儿赤年十五,通古注论语、孟子、尚书。帝以西夏子弟多俊逸,欲试用之,召于见香阁,帝曰:「朕闻儒者多嘉言。」朵儿赤奏曰:「陛下圣明仁智,奄有四海,唯当亲君子,远小人尔。自古帝王未有不以小人而亡者,惟陛下察焉。」帝曰:「朕于廷臣有戆直忠言,未尝不悦而受之;违忤者,亦未尝加罪。盖欲养忠直,而退谀佞也。汝言甚合朕意。」因问欲何仕,朵儿赤对曰:「西夏营田,实占正军,傥有调用,则又妨耕作。土瘠野圹,十未垦一。南军屯聚以来,子弟蕃息稍众,若以其成丁者,别编入籍,以实屯力,则地利多而兵有余矣。请为其总管,以尽措画。」帝可之,乃授中兴路新民总管。至官,录其子弟之壮者垦田,塞黄河九口,开其三流。凡三载,赋额增倍,就转营田使。秩满入觐,帝大悦,升潼川府尹。时公府无禄田,朵儿赤乃以官旷地给民,视秩分亩,而薄其税。潼川仕者有禄,自此始。

未几,台臣奏为云南廉访副使。时云南诸蛮叛,僚佐悉称故而去,朵儿赤独居守。又八月,省臣大惧,归符印欲遁,朵儿赤乃白于梁王,得檄而后出。迁山南廉访副使,未几,复调云南廉访使。会行省丞相帖木迭儿贪暴擅诛杀,罗织安抚使法花鲁丁,将置于极刑,朵儿赤谓之曰:「生杀之柄,系于天子,汝以方面之臣而专杀,意将何为小民罹法,且必审覆,况朝廷之臣耶!」法花鲁丁竟获免,寻复其官。夷与蛮相雠杀,时省臣受贿,助其报仇,乃诈奏蛮叛,起兵杀良民。朵儿赤奏劾,竟废之。年六十二,卒于官。

子仁通,为云南省理问。天历二年三月,云南诸王与万户伯忽等叛,仁通率官军抗之,没于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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