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勘记的方式
运用多种校勘方法对古医籍中的异文和疑误进行比勘分析之后,会取得许多成果。如何将这些校勘的成果表达出来,前人采用了多种不同的方式。校勘的目的不同,校勘记的书写要求也将随之而异。
校勘的方式多种多样。戴南海《校勘学概论》将其分为:存真、校异、订讹三类。钱玄《校勘学》将其分为:定本式、底本式、札记式三类。张灿玾《中医古籍文献学》将古医籍的校勘体裁分:留真式、校异式、底本式、佳本式、定本式等五类。综合以上各家,概述如下:
(1)留真式
是为保留珍善本原貌而别出校记的一种校勘方式。对于一些珍贵的古本或孤本医籍进行校勘时,因其文物或文献学价值较高,为保留其原貌,一般要对书籍的外形,包括书的行款、版式、字画的差异、纸质,旧本上的圈点、收藏图章等情况要进行描述。此即戴南海《校勘学概论》所谓求古本之真。此类校勘,多为收藏家所为。如清代黄丕烈对宋刻《伤寒总病论》,从影抄至校勘翻刻均采用了此法。其校勘记的处理方式,一般是别书校记。如黄丕烈重雕宋刻《伤寒总病论》札记云:观诸家抄本,多有异同,或未见宋刻,传写互异;或依据张书,增补失真。故今将宋刻庞《论》翻雕,未敢辄改原文,即有抄本义长者,亦第摘取备考,别疏为札记附于后。日本江户医学馆刊行的《医心方》,亦取此法,并将校勘札记附于卷后。
(2)校异式
是不改动原文,不断其正误,只将不同版本及他校的异文在校勘记中详细列出的一种校勘方式。藏书家校书,多采用取法。校书人亦有取用此法者,如清代陆润庠家藏抄本《针灸甲乙经》,取《黄帝内经素问》与《灵枢经》相校,即取此法。肖延平校《黄帝内经太素》,大多校文亦取此法。这种方法,只校异文不改其错,虽可避免妄改之弊,但难以达到正谬误的校勘目的。对一般读者而言,会感到无所适从,徒增其不便。但其校文对研究人员而言,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3)底本式
是不改动原文,但对底本中的衍、脱、误、倒之处在校记中加以说明的一种校勘方式。如郭霭春先生《黄帝内经灵枢校注语译·序例》云:本书校文,是以人民卫生出版社一九六三年排印本作为底本,另外根据十四种刊本对校,其它医籍或古籍,凡是引用《灵枢》而有异文的,作为它校。它校引用的医籍,限至宋代以前。正文有了衍误,一律不加改动,分在校文内说明。校文下面,有时加按语,说明个人看法。但遇到义可两存,或是难以确定的,为了慎重,只列校文。故该书校勘一项,只列校文,其当改处亦仅在校记中加按说明。此法可保存底本原貌,避免有妄改之失,但不能为读者提供佳本。与校异式相比,此法只对正文的疑误之处加以分析说明,而非全录异文,可缩减出校的数量。与留真式相比,此法只存底本原文之旧,而非行款、版式等原貌之旧,可用于一般善本或经校本的校勘处理。
(4)定本式
是依据校勘的结果,将底本中的衍、脱、误、倒之处全部改正,并出校记说明的一种校勘方式。此法是古今校勘者采用最多的一种方式。如清·孙星衍、孙冯翼《补农本草经》辑本,以《大观本草》为底本,另据别本或别书校改,并加校记说明。人民卫生出版印行刘衡如先生所校《灵枢经》、《针灸甲乙经》、《本草纲目》等书,亦属此类。这种方式虽无法保存底本原貌,但可为读者提供能直接使用的佳本。因其有校记说明校改的理由,保存底本原字,万一误校,尚可回改,以免迳改之弊。
以上几种校勘方式,目的不同,各有所长。留真式详述古本原貌,多系收藏家所为;校异式只详罗列一书的不同异文,可供研究人员使用;底本式只对疑误之处出校说明,但不改动底本,态度谨慎;定本式校改讹误,且出校说明,便于读者使用。
西汉刘向、刘歆校理群籍,奠定了校勘学,完成了《别录》一书,做出了大贡献。刘氏父子的成果确定了校勘的规范、明确了古籍整理的程序和校勘的位置,即:①兼备众本,②审理篇目,③校勘文字,④确立书名,⑤厘定部居,⑥录成专书。此后。校勘之业盛久不衰。
东汉郑玄博通五经、并遍注群经,网罗众家,删繁裁芜,刊改漏失.佼后之学者略知所
U。西晋劲励,依刘向成例校订典籍,也作出f成绩c 清代校勘学达于鼎盛,名家辈出。《书目答问》附录清代学问家,列校勘名家者就有三十一人。有:何焯、惠栋、卢见曾、全祖望、沈炳程、沈廷芳、谢塘、姚范、卢文弨、钱大昭、钱东垣、彭元瑞、李文藻、周永年、戴震、王念孙、张敦仁、丁杰、赵怀玉、鲍廷博、黄五烈、孙星衍、秦思复、阮元、顾广圻、袁廷梼、吴鼒、陈路、钱泰吉、曾剑、汪适原。
这些校勘大家,具有广博的知识和求实的学风,凡经他们校勘的书籍可称善本,最负盛名者当数卢文弨、顾广圻、戴震、惠栋、王念孙、段玉裁、阮元、孙星衍等人:如卢文弨刊刻的《抱经堂丛书》、孙星衍的《平滓馆丛书》、阮元的《十三经注疏》都有较高的文献价值,倍受世人推崇。
清代校勘大家,各有家法。清末叶德辉《藏书十约》第七《校勘》,曾提出校勘之法有二:曰死校,曰活校。他说:“今试其法,曰死校,曰活校。死校者,据此本以校彼本,一行几字,钩乙如其书;一点一画,照录而不改;虽有误字,必存原文。顾千里广圻,黄尧圃丕烈所刻之书是也。活校者,以群书所引,改其误字,补其阙文;又或错举他刻,择善而从,别为丛书,板归一式。卢抱经文弨,孙渊如星衍所刻之书是也。斯二者,非国朝校勘家刻书之秘传,实两汉经师解经之家法。郑康成注《周礼》,取故书、杜子春诸本,录其字而不改其文,此死校也。刘向校录中书,多所更定;许慎撰《五经异议》,自为折衷,此活校也。其后隋陆德明撰《经典释文》,胪载异本;岳珂刻《九经》、《三传》,抉择众长,一死校,一活校也。明乎此,不仅获校书之奇功,抑亦得著书之捷径也已。”
还应当特别强调的是明代《永乐大典》,清代的《四库全书》的编纂,都是校勘典籍的巨大成果的重要体现。
清人的校勘成果写成专书的名著如阮元的《十三经注疏校勘记》和卢文弨的《群书拾补》。但清人校勘成果主要的流传形式不是写成专著,而是通过以下两种途径:一是写成校勘记,随刻本流传,也称校记、考异或考证.如清殿本《十三经》、《廿四史》、《九通》就都附有考证。二是把校勘所得写在研治经史诸子的学术著作中。著名的王念孙的《读书杂志》80卷,王引之的《经义述闻》32卷,钱大昭的《二十二史考异》100卷,王鸣盛的《十七史商榷》,俞椒的《群经平议》、《诸子评议》各35卷等。
近人对校勘享有建树的应首推陈垣。1931年他的《元典章校补释例》即《校勘学释例》问世,初步建立了校勘学的理论体系。《释例》全面总结了校勘一种古籍的理论、方法、原则和通例,初步建立了校勘学体系。它不仅贯通的继承了古代校勘学尤其是清代校勘学的传统,而且突破了以经典古籍为主的传统,把校勘学运用于中古白话古籍,并广泛涉及民族语言,使校勘学更具有普遍的概括性。
校勘是古典文献学中最基本的一门学问,也是民族古典文献整理工作中最重要的内容,不懂校勘方法,就很难读懂古代文献。
古代把校勘工作视为文献整理工作的主体,所以校勘学有时被人们当作文献学的代名词。因为文献的校勘,是保证书籍质量的关键。大多数古代遗留下来的各少数民族古典文献,无论是档案资料,还是古籍、经卷,大部分都是抄本,其间“衍、夺、脱、讹”等情况在所难免(衍指原稿本无而传写、刻印、排印误增的文字称衍文,又称羡文、衍字。;脱文指献文字在传写中脱去一字或数字,也称夺文或阙文。从脱文的多少看,有脱字、脱句、脱简、脱行、脱页等多种;讹又称“误文”,就是文献原有文字写错了)所以,校勘已成为一项必不可少的重要工作。
任何一种古文献,经过反复传抄和版刻,不免会有文字上的纰缪、词语的脱落、橘子的增衍和缺漏等错误。一般来说,古籍文献没传抄或版刻一次,旧的错误改正了,又有新的错误发生,有时则原来的错误还未克服,又增加新的错误。错误的东西以讹传讹,反复多次后,是原著与重负多次的抄本之间面目全非。所以无论对具体的古籍文献解读、翻译工作而言,还是从整个民族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出发,对文化典籍和文献资料进行严格的校勘都是非常必要的。
除了之前提到的传抄过程出现的错漏外,各民族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方言差异,抄录者往往按其方言语音,以自己习用的同音假借字和异体字抄写,使得文献面目
校勘学·什么是校勘·校勘释义
校勘的本义应该是考核与审定,《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云:
至武帝之初七十年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 “人给家足”,都鄙廪庾尽满,而府库余财,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
对于这“校”字,颜师古解释说:“谓计数也。”(引自王先谦《汉书补注》)而“计数”,即“核对”、“考核”之意。至于“勘”字,据顾野王所撰《玉篇》解,是 “复定也”,即再一次核准、审定。如果根据“校”“勘”两字的意义,大致可以给校勘下一个这样的定义:“通过一书的不同版本(包括唐以前的写本、刻本、抄本等),他书有关记载及一书前后有关文字的对比,发现并尽可能地清除这部书在流传过程中所产生的讹误、衍脱、倒置、错简及其它诸类问题,以恢复古籍和有关记载的本来面目,这就是校勘。”从过去的记载考察,早在南北朝,“校”和“勘”二字便连在一起使用了,但当时不是“校勘”而是“勘校”。魏收所撰《魏书》卷六七《崔光传》提到崔光上表言及石经从汉代创作以来,经历了数百年,其间屡遭戎乱人毁,致使经石弥减,文字增缺,请求朝廷遣国子博士一人,处理此事,“料阅碑牒所失次第,量厥补缀”。于是朝廷下诏曰:“此乃学者之根源,不朽之永格,垂范将来,宪章之本,便可一依公表。”崔光“乃令国子博士李郁与助教韩神固、刘燮等勘校石经,其残缺者,计料石功,并字多少,欲补治之”。《北史》卷四四《崔光传》所载亦基本相同。这里的“勘校”虽重点在于拾遗补缺,但从其工作性质和“勘校”的字面而言,已与我们后来所说的“校勘”基本上是一致的。宋代的馆阁,就已增设“校勘”一职,可见,“校勘”一词到宋代已普遍通行。
本文2023-08-06 23:51:59发表“古籍资讯”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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