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明史 列传第四十 翻译、、、

栏目:古籍资讯发布:2023-08-18浏览:3收藏

求 明史 列传第四十 翻译、、、,第1张

董伦王景仪智子铭邹济徐善述王汝玉梁潜周述弟孟简陈济陈继杨翥俞山俞纲潘辰王英钱习礼周叙刘俨柯潜罗璟孔公恂司马恂

董伦,字安常,恩人。洪武十五年以张以宁荐,授赞善大夫,侍懿文太子,陈说剀切。太祖嘉之,进左春坊大学士。太子薨,出为河南左参议。肇州吏目兰溪诸葛伯衡廉,伦荐之。帝遽擢为陕西参议。又言儒学训导宜与冠带,别于士子。刘导始注选。三十年坐事谪云南教官。云南初设学校,伦以身教,人皆向学。

建文初,召拜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与方孝孺同侍经筵。御书“怡老堂”额宠之,又赐髹几、玉鸠杖。解缙谪河州,以伦言得召还。伦质直敦厚,尝劝帝睦亲籓,不听。成祖即位,伦年已八十,命致仕,寻卒。

其与伦同时为礼部侍郎者,有王景,字景彰,松阳人。洪武初,为怀远教谕。以博学应诏。命作朝享乐章,定籓王朝觐仪。累官山西参政,与伦先后谪云南。建文初,召入翰林,修《太祖实录》。用张紞荐,除礼部侍郎兼翰林侍讲。成祖即位,擢学士。帝问葬建文帝礼,景顿首言:“宜用天子礼。”从之。永乐六年卒于官。

仪智,字居真,高密人。洪武末,举耆儒,授高密训导,迁莘县教谕。擢知高邮州,课农兴学,吏民爱之。

永乐元年迁宝庆知府。土人健悍,独畏智,相戒不敢犯。召为右通政兼右中允。未几,迁湖广右布政使。坐事谪役通州。六年冬,湖广都指挥使龚忠入见。帝问湖湘间老儒,忠以智对。即日召之。既至,拜礼部左侍郎。十一年元旦,日当食,尚书吕震请朝贺如常,智持不可。会左谕德杨士奇亦以为言,乃免贺如智议。

十四年诏吏部、翰林院择耆儒侍太孙。士奇及蹇义首荐智。太子曰:“吾尝举李继鼎,大误,悔无及。智诚端士,然老矣。”士奇顿首言:“智起家学官,明理守正。虽耄,精神未衰。廷臣中老成正大,无逾智者。”是日午朝,帝顾太子曰:“侍太孙讲读得人未?”太子对曰:“举礼部侍郎仪智,议未决。”帝喜曰:“智虽老,能直言,可用也。”遂命辅导皇太孙。每进讲书史,必反复启迪,以正心术为本。十九年,年八十,致仕,卒于家。洪熙元年赠太子少保,谥文简。

季子铭,字子新。宣宗即位,以侍郎戴纶荐,授行在礼科给事中。九年秩满,帝念智旧劳,改铭修撰。正统三年预修宣庙《实录》成,迁侍讲,后改郕府长史。

郕王监国,视朝午门。廷臣劾王振,叫号莫辨人声。铭独造膝前,免冠敷奏。下令旨族振,众哗始息。景帝即位,力赞征伐诸大事。寻以潜邸恩,授礼部右侍郎。明年兼经筵官。帝每临讲幄,辄命中官掷金钱于地,任讲官遍拾之,号“恩典”。文臣与者,内阁高谷等外,惟铭与俞山、俞纲、萧鎡、赵琬数人而已。寻进南京礼部尚书。怀献太子立,加太子太保,召为兵部尚书兼詹事。

苏州、淮安诸郡积雪,民冻饿死相枕。沙湾筑河,役山东、河南九万人,责民间铁器数万具。铭请于帝,多所宽恤。因灾异,言消弭在敬天法祖,省刑薄敛,节用爱人。录《皇明祖训录》以进,深见奖纳。卒,谥忠襄。

铭少学于吴讷。天性孝友,易直有父风。长子海,锦衣卫百户。季子泰,举于乡,为礼科给事中。并以父恩授云。

邹济,字汝舟,余杭人。事母以孝闻。博学强记,尤长《春秋》。为余杭训导,师法严。累迁国子学录、助教,以荐知平度州。永乐初,预修《太祖实录》成,除礼部郎中。征安南,从幕府司奏记。还为广东右参政,再迁左春坊左庶子,授皇孙经。 中国古籍全录

济为人和易坦夷,无贵贱皆乐亲之。秩满,进少詹事。当是时,宫僚多得罪,徐善述、王汝玉、马京、梁潜辈被谗,相继下狱死。济积忧得疾。皇太子以书慰曰:“卿善自摄。即有不讳,当提携卿息,不使坠蓬蒿也。”卒,年六十八。洪熙元年赠太子少保,谥文敏。命有司立祠墓侧,春秋祀之。

子干,字宗盛,济卒时尚幼。仁宗监国,命为应天府学生,月赐钞米。举正统四年进士。景帝初,由兵部郎中超擢本部右侍郎,以才为于谦所倚。也先入寇,九门皆闭。百姓避兵者,号城下求入,干开门纳之。寻改礼部,兼庶子,考察山西官吏,黜布政使侯复以下五十余人。巡视河南、凤阳水灾,与王竑请振。又请令诸生输粟入监读书。纳粟入监自此始。成化二年振畿内饥,再迁礼部尚书,加太子少保。被劾乞休,卒,谥康靖。

徐善述,字好古,天台人。洪武中,行岁贡法,善述首贡入太学。授桂阳州学正。永乐初,以国子博士擢春坊司直郎。见重于皇太子,每称为“先生”,尝致书赐酒及诗。迁左赞善,坐累死。与邹济同日赠太子少师,谥文肃。立祠,春秋祀亦如济。

王汝玉,名璲,以字行,长洲人。颖敏强记。少从杨维桢学。年十七,举于乡。永乐初,由应天府学训导擢翰林五经博士,历迁右春坊右赞善,预修《永乐大典》。仁宗在东宫,特被宠遇。群臣应制撰《神龟赋》,汝玉第一,解缙次之。七年坐修《礼书》紊制度,当戍边。皇太子监国,宥之,以为翰林典籍。寻进左赞善,坐解缙累,瘐死。洪熙初,赠太子宾客,谥文靖,遣官祭其家。

梁潜,字用之,泰和人。洪武末,举乡试。授四川苍溪训导。以荐除知四会县,改阳江、阳春,皆以廉平称。永乐元年召修《太祖实录》。书成,擢修撰。寻兼右春坊右赞善,代郑赐总裁《永乐大典》。帝幸北京,屡驿召赴行在。十五年复幸北京,太子监国。帝亲择侍从臣,翰林独杨士奇,以潜副之。有陈千户者,擅取民财,令旨谪交阯。数日后念其有军功,贷还。或谗于帝曰:“上所谪罪人,皇太子曲宥之矣。”帝怒,诛陈千户,事连潜及司谏周冕,逮至行在,亲诘之。潜等具以实对。帝谓杨荣、吕震曰:“事岂得由潜!”然卒无人为白者,俱系狱。或毁冕放恣,遂并潜诛。潜妻杨氏痛潜非命,不食死。

子楘,由进士为刑部主事,善辨冤狱。用荐擢广西副使,进布政使。将士多杀良民报功,楘谕其帅,生致难民一人,准功一级,全活无算。田州土官岑鉴兄弟相仇,楘为解之,却其厚馈。抚服梗化女土官,民夷服其信义。终浙江布政使。

周述,字崇述,吉水人。永乐二年与从弟孟简并进士及第。帝手题二人策,奖赏之,并授翰林编修。寻诏解缙选曾棨等二十八人读书文渊阁,述、孟简皆与焉。司礼监给纸笔,光禄给朝暮馔,礼部月给膏烛钞人三锭,工部择近宅居之,一时以为荣。

述尝扈北巡,累进左春坊谕德。仁宗即位,命从皇太子谒陵南京。召至榻前,问所以匡弼储君者,对称旨。宣宗时,进左庶子。正统初,卒官。

孟简在翰林二十年,始迁詹事府丞,出为襄王府长史。有言宜留备顾问者,帝曰:“辅朕弟,尤胜于辅朕也。”述温厚简静,未尝有疾言遽色,文章雅赡。孟简谦退不伐,生平无睚眦于人。并为世所重云。

陈济,字伯载,武进人。读书过目成诵。尝以父命如钱塘,家人赍货以从。比还,以其赀之半市书,口诵手钞。十余年,尽通经史百家之言。成祖诏修《永乐大典》,用大臣荐,以布衣召为都总裁,修撰曾棨等为之副。词臣纂修者,及太学儒生数千人,繙秘库书数百万卷,浩无端倪。济与少师姚广孝等数人,发凡起例,区分钩考,秩然有法。执笔者有所疑,辄就济质问,应口辨析无滞。书成,授右赞善。谨慎无过,皇太子甚礼重之。凡稽古纂集之事,悉以属济。随事敷奏,多所裨益。五皇孙皆从受经。居职十五年而卒。年六十二。

济少有酒过,母戒之,终其身未尝至醉。弟洽为兵部尚书,事济如父。济深惧盛满,弥自谦抑。所居蓬户苇壁,裁蔽风雨,终日危坐,手不释卷。为文根据经史,不事葩藻。尝云:“文贵如布帛菽粟,有益于世尔。”其后有陈继、杨翥者,亦以布衣通经。用杨士奇荐,继由博士入翰林。而翥竟用景帝潜邸恩,与俞山、俞纲等皆至大官。自天顺后,始渐拘资格。编修马升、检讨傅宗不由科目,李贤皆出之为参议。布衣无得预馆阁者,而弘治间潘辰独以才望得之,一时诧异数焉。

陈继,字嗣初,吴人。幼孤,母吴氏,躬织以资诵读。比长,贯穿经学,人呼为“陈五经”。奉母至孝,府县交荐,以母老不就。母卒,哀毁过人。永乐中,复举孝行,旌其母曰“贞节”。仁宗即位,开弘文阁。帝临幸,问:“今山林亦有名士乎?”杨士奇初不识继。夏原吉治水苏、松,得其文,归以示士奇,士奇心识之。及帝问,遂以继对。召为国子博士,寻改翰林《五经》博士,直弘文阁。宣宗初,迁检讨。引疾归,卒。

杨翥,字仲举,亦吴人。少孤贫,随兄戍武昌,授徒自给。杨士奇微时,流寄窘乏,翥辄解馆舍让之,而己教授他所。士奇心贤之。及贵,荐翥经明行修。宣宗诏试吏部,称旨,授翰林院检讨,历修撰。正统中,诏简郕王府僚。诸翰林皆不欲行,乃出侍讲仪铭及翥为左右长史。久之,引年归。王即大位,入朝,拜礼部右侍郎。景泰三年进尚书,给禄致仕。明年卒,年八十五。翥笃行绝俗,一时缙绅厚德者,翥为最。既没,景帝念之,召其子珒入觐,授本邑主簿。

俞山,字积之,秀水人。由乡举为郕府伴读。景帝时,拜吏部右侍郎。而嘉兴俞纲由诸生缮写《实录》,试中书舍人,授郕府审理。景帝时,以兵部右侍郎入阁预机务。居三日,固辞,守本官。景帝将易东宫,山密疏谏。不听。怀献太子立,加太子少傅,山意不自安,致仕去。纲加太子少保。英宗复辟,山以致仕得免。而纲当景泰时,能周旋二帝间,故得调南京礼部。成化初致仕,卒。

潘辰,字时用,景宁人。少孤,随从父家京师,以文学名。弘治六年诏天下举才德之士隐于山林者。府尹唐恂举辰,吏部以辰生长京师,寝之。恂复奏,给事中王纶、夏昂亦交章荐,乃授翰林待诏。久之,掌典籍事。预修《会典》成,进五经博士。正德中,刘瑾摘《会典》小疵,复降为典籍,俄还故官。南京缺祭酒,吏部推石珤及辰。帝以命珤,而擢辰编修。居九年,超擢太常少卿,致仕归,卒。特赐祭葬。辰居官勤慎,晨入夜归。典制诰时,有以币酬者,坚却之。士大夫重其学行,称为“南屏先生”。

王英,字时彦,金溪人。永乐二年进士。选庶吉士,读书文渊阁。帝察其慎密,令与王直书机密文字。与修《太祖实录》,授翰林院修撰,进侍读。

二十年,扈从北征。师旋,过李陵城。帝闻城中有石碑,召英往视。既至,不识碑所。而城北门有石出土尺余。发之,乃元时李陵台驿令谢某德政碑也,碑阴刻达鲁花赤等名氏。具以奏。帝曰:“碑有蒙古名,异日且以为己地,启争端。”命再往击碎之。沉诸河,还奏。帝喜其详审,曰:“尔是二十八人中读书者,朕且用尔。”因问以北伐事。英曰:“天威亲征,彼必远遁,愿勿穷追。”帝笑曰:“秀才谓朕黩武邪?”因曰:“军中动静,有闻即入奏。”且谕中官勿阻。立功官军有过,命勿与粮,相聚泣。以英奏,复给予。仁宗即位,累进右春坊大学士,乞省亲归。

宣宗立,还朝。是时海内宴安,天子雅意文章,每与诸学士谈论文艺,赏花赋诗,礼接优渥。尝谓英曰:“洪武中,学士有宋濂、吴沉、朱善、刘三吾。永乐初,则解缙、胡广。汝勉之,毋俾前人独专其美。”修太宗、仁宗《实录》成,迁少詹事,赐麒麟带。母丧,特与葬祭,遣中官护归。寻起复。正统元年命侍经筵,总裁《宣宗实录》,进礼部侍郎。八年命理部事。浙江民疫,遣祭南镇。时久旱,英至,大雨,民呼“侍郎雨”。年七十,再乞休。不许。十二年,英子按察副使裕坐事下狱。英上疏待罪。宥不问。明年进南京礼部尚书,俾就闲逸。居二年卒,年七十五。赐祭葬,谥文安。

英端凝持重,历仕四朝。在翰林四十余年,屡为会试考官,朝廷制作多出其手,四方求铭志碑记者不绝。性直谅,好规人过,三杨皆不喜,故不得柄用。裕后累官四川按察使。 中国古籍全录

钱习礼,名干,以字行,吉水人。永乐九年进士。选庶吉士,寻授检讨。习礼与练子宁姻戚。既仕,乡人以奸党持之,恒惴惴。杨荣乘间言于帝,帝笑曰:“使子宁在,朕犹当用之,况习礼乎。”仁宗即位,迁侍读,知制诰,以省亲归。

宣德元年修两朝《实录》,与侍讲陈敬宗、陈循同召还,进侍读学士。英宗开经筵,为讲官。《宣宗实录》成,擢学士,掌院事。七年以故鸿胪寺为翰林院。落成,诸殿阁大学士皆至,习礼不设杨士奇、杨溥座,曰:“此非三公府也。”士奇等以闻。帝命具座。后遂为故事。

正统九年乞致仕。不许。明年,六部侍郎多阙,帝命吏部尚书王直会大臣推举,而特旨擢习礼于礼部。习礼力辞。不允。王振用事,达官多造其门,习礼耻为屈。十二年六月复上章乞骸骨,乃得归。习礼笃行谊,好古秉礼,动有矩则。家居十五年卒,年八十有九。谥文肃。

周叙,字公叙,吉水人。年十一能诗。永乐十六年进士。选庶吉士,作《黄鹦鹉赋》,称旨,授编修。历官侍读,直经筵。正统六年上疏言事,帝嘉纳焉。八年夏又上言:“比天旱,陛下责躬虔祷,而臣下不闻效忠补过之言,徒陈情乞用而已。掌铨选者罔论贤否,第循资格。司国计者不问耕桑,惟勤赋敛。军士困役作,刑罚失重轻,风宪无激扬,言官务缄默。僧道数万,日耗户口,流民众多,莫为矜恤。”帝以章示诸大臣。王直等皆引罪求罢。十一年迁南京侍讲学士。 中国古籍全录

郕王监国,驰疏言:“君父之仇不共戴天,殿下宜卧薪尝胆,如越之报吴。使智者献谋,勇者效力,务扫北庭,雪国耻。先遣辩士,卑词重币乞还銮舆,暂为君父屈。”因条上励刚明、亲经史、修军政、选贤才、安民心、广言路、谨微渐、修庶政八事。王嘉纳之。景泰二年又请复午朝,日接大臣,咨诹治道。经筵之余,召文学从臣讲论政事,并诏天下臣民直言时政缺失。帝因诏求言。 中国古籍全录

叙负气节,笃行谊。曾祖以立,在元时以宋、辽、金三史体例未当,欲重修。叙思继先志,正统末,请于朝。诏许自撰,铨次数年,未及成而卒。

同邑刘俨,字宣化。正统七年进士第一。历官太常少卿。景泰中,典顺天乡试,黜大学士陈循、王文子,几得危祸。详《高谷传》。天顺初,改掌翰林院事,卒官。赠礼部侍郎,谥文介。俨立朝正直,居乡亦有令德云。

柯潜,字孟时,莆田人。景泰二年举进士第一。历洗马。天顺初,迁尚宝少卿,兼修撰。宪宗即位,以旧宫僚擢翰林学士。《英宗实录》成,进少詹事。慈懿太后之丧,潜与修撰罗璟上章,请合葬裕陵。廷臣相继争。未报。潜曰:“朝廷大事,臣子大节,舍是奚所用心。”与璟皆再疏争,竟得如礼。连遭父母丧,诏起为祭酒,固乞终制。许之。未几卒。

潜邃于文学,性高介。为学士时,即院中后圃构清风亭,凿池莳芙蓉,植二柏于后堂,人称其亭为“柯亭”,柏为“学士柏”。院中有井,学士刘定之所浚也。柯亭、刘井,翰林中以为美谈云。

罗璟,字明仲,泰和人。天顺末,进士及第。授编修,进修撰。预修《宋元通鉴纲目》。累官洗马。孝宗为太子,简侍讲读。母丧归。璟与尚书尹旻子侍讲龙同娶于孔氏。旻得罪,李孜省指璟为旻党,调南京礼部员外郎。孝宗嗣位,王恕等言璟才,乃授福建提学副使。弘治五年召为南京祭酒。久之,卒。

孔公恂,字宗文,先圣五十八世孙也。景泰五年举会试,闻母疾,不赴廷对。帝以问礼部,具言其故,乃遣使召之。日且午,不及备试卷,命翰林院给以笔札。登第,即丁母忧归。

衍圣公孔彦缙卒,孙弘绪幼弱,诏遣礼部郎治丧,公恂理其家事。天顺初,授礼科给事中。弘绪已袭封,大学士李贤妻以女,公恂因得交于贤。贤言:“公恂,大圣人后;赞善司马恂,宋大贤温国公光后。宜辅导太子。”帝喜。同日超拜少詹事,侍东宫讲读。入语孝肃皇后曰:“吾今日得圣贤子孙为汝子傅。”孝肃皇后者,宪宗生母,方以皇贵妃有宠。于是具冠服拜谢,宫中传以为盛事云。

宪宗嗣位,改公恂大理左少卿。公恂言不通法律,乃复少詹事。成化二年上章言兵事,诸武臣哗然,给事御史交章驳之。下狱,谪汉阳知府。未至,丁父忧。服阕,商辂请复建言得罪者官,乃还故秩,涖南京詹事府。久之,卒。

司马恂,字恂如,浙江山阴人。正统末,由举人擢刑科给事中,累迁少詹事。宪宗立,命兼国子祭酒。卒,赠礼部左侍郎。恂强记、敦厚,与物无忤,居官无所表见。

赞曰:“建文之初,修尊贤敬老之节。董伦以宿儒见重,虽寡所表见,当非苟焉已也。仪智父子仍世以儒术进,从容辅导,盖其贤哉。邹济诸人,以宫僚被遇而谗构不免。陈济辈起布衣,列禁近而善始终,固有幸不幸欤。二周、王英、钱习礼、周叙、柯潜谦和直谅,各著其美,盖皆异于浮华博习之徒矣。

明史 -- 列传第一百四十 杨嗣昌 吴甡

杨嗣昌,字文弱,武陵人。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改除杭州府教授。迁南京国子监博士,累进户部郎中。天启初,引疾归。 中国古籍全录

崇祯元年,起河南副使,加右参政,移霸州。四年,移山海关饬兵备。父鹤,总督陕西被逮,嗣昌三疏请代,得减死。五年夏,擢右佥都御史,巡抚永平、山海诸处。嗣昌父子不附奄,无嫌于东林。侍郎迁安郭巩以逆案谪戍广西,其乡人为讼冤。嗣昌以部民故,闻于朝,给事中姚思孝驳之,自是与东林郄。

七年秋,拜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宣、大、山西军务。时中原饥,群盗蜂起,嗣昌请开金银铜锡矿,以解散其党。又六疏陈边事,多所规画。帝异其才。以父忧去,复遭继母丧。

九年秋,兵部尚书张凤翼卒,帝顾廷臣无可任者,即家起嗣昌。三疏辞,不许。明年三月抵京,召对。嗣昌通籍后,积岁林居,博涉文籍,多识先朝故事,工笔札,有口辨。帝与语,大信爱之。凤翼故柔靡,兵事无所区画。嗣昌锐意振刷,帝益以为能。每对必移时,所奏请无不听,曰:“恨用卿晚。”嗣昌乃议大举平贼。请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巡抚分剿而专防;以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是谓十面之网。而总督、总理二臣,随贼所向,专征讨。福建巡抚熊文灿者,讨海贼有功,大言自诡足办贼。嗣昌闻而善之。会总督洪承畴、王家桢分驻陕西、河南。家桢故庸材,不足任,嗣昌乃荐文灿代之。因议增兵十二万,增饷二百八十万。其措饷之策有四,曰因粮,曰溢地,曰事例,曰驿递。因粮者,因旧额之粮,量为加派,亩输粮六合,石折银八钱,伤地不与,岁得银百九十二万九千有奇;溢地者,民间土田溢原额者,核实输赋,岁得银四十万六千有奇;事例者,富民输资为监生,一岁而止;驿递者,前此邮驿裁省之银,以二十万充饷。议上,帝乃传谕:“流寇延蔓,生民涂炭,不集兵无以平寇,不增赋无以饷兵。勉从廷议,暂累吾民一年,除此腹心大患。其改因粮为均输,布告天下,使知为民去害之意。”寻议诸州县练壮丁捍本土,诏抚按饬行。

贼攻淅川,左良玉不救,城陷。山西总兵王忠援河南,称疾不进,兵噪而归。嗣昌请逮戮失事诸帅,以肃军令,遂逮忠及故总兵张全昌。良玉以六安功,落职戴罪自赎。

嗣昌既建“四正六隅”之说,欲专委重文灿,文灿顾主抚议,与前策牴牾。帝谯让文灿,嗣昌亦心望。既已任之,则曲为之解,乃上疏曰:“网张十面,必以河南、陕西为杀贼之地。然陕有李自成、惠登相等,大部未能剿绝,法当驱关东贼不使合,而使陕抚断商、雒,郧抚断郧、襄,安抚断英、六,凤抚断亳、颍,而应抚之军出灵、陕,保抚之军渡延津。然后总理提边兵,监臣提禁旅,豫抚提陈永福诸军,并力合剿。若关中大贼逸出关东,则秦督提曹变蛟等出关协击。期三月尽诸剧寇。巡抚不用命,立解其兵柄,简一监司代之;总兵不用命,立夺其帅印,简一副将代之;监司、副将以下,悉以尚方剑从事。则人人效力,何贼不平。”乃克今年十二月至明年二月为灭贼之期。帝可其奏。

是时,贼大入四川,朝士尤洪承畴纵贼。嗣昌因言于帝曰:“熊文灿在事三月,承畴七年不效。论者绳文灿急,而承畴纵寇莫为言。”帝知嗣昌有意左右之,变色曰:“督、理二臣但责成及时平贼,奈何以久近藉之口!”嗣昌乃不敢言。文灿既主抚议,所加饷天子遣一侍郎督之,本藉以剿贼,文灿悉以资抚。帝既不复诘,廷臣亦莫言之。

至明年三月,嗣昌以灭贼逾期,疏引罪,荐人自代。帝不许,而命察行间功罪,乃上疏曰:“洪承畴专办秦贼,贼往来秦、蜀自如,剿抚俱无功,不免于罪。熊文灿兼办江北、河南、湖广贼,抚刘国能、张献忠,战舞阳、光山,剿抚俱有功,应免罪。诸巡抚则河南常道立、湖广余应桂有功,陕西孙传庭、山西宋贤、山东颜继祖、保定张其平、江南张国维、江西解学龙、浙江喻思恂有劳,郧阳戴东旻无功过,凤阳朱大典、安庆史可法宜策励图功。总兵则河南左良玉有功,陕西曹变蛟、左光先无功,山西虎大威、山东倪宠、江北牟文绶、保定钱中选有劳无功,河南张任学、宁夏祖大弼无功过。承畴宜遣逮,因军民爱戴,请削宫保、尚书,以侍郎行事。变蛟、光先贬五秩,与大弼期五月平贼,逾期并承畴逮治。大典贬三秩,可法戴罪自赎。”议上,帝悉从之。

嗣昌既终右文灿,而文灿实不知兵。既降国能、献忠,谓抚必可恃。嗣昌亦阴主之,所请无不曲徇,自是不复言“十面张网”之策矣。是月,帝御经筵毕,嗣昌奏对有“善战服上刑”等语,帝怫然,诘之曰:“今天下一统,非战国兵争比。小丑跳梁,不能伸大司马九伐之法,奈何为是言?”嗣昌惭。

当是时,流贼既大炽,朝廷又有东顾忧,嗣昌复阴主互市策。适太阴掩荧惑,帝减膳修省,嗣昌则历引汉永平、唐元和、宋太平兴国事,盖为互市地云。给事中何楷疏驳之,给事中钱增、御史林兰友相继论列,帝不问。

六月,改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仍掌兵部事。嗣昌既以夺情入政府,又夺情起陈新甲总督,于是楷、兰友及少詹事黄道周抗疏诋斥,修撰刘同升、编修越士春继之。帝怒,并镌三级,留翰林。刑部主事张若麒上疏丑诋道周,遂镌道周六级,并同升、士春皆谪外。已而南京御史成勇、兵部尚书范景文等言之,亦获谴。嗣昌自是益不理于人口。

我大清兵入墙子岭、青口山,蓟辽保定总督吴阿衡方醉,不能军,败死。京城戒严,召卢象升帅师入卫。象升主战,嗣昌与监督中官高起潜主款,议不合,交恶。编修杨廷麟劾嗣昌误国,嗣昌怒,改廷麟职方主事监象升军,而戒诸将毋轻战。诸将本恇怯,率藉口持重观望,所在列城多破。嗣昌据军中报,请旨授方略。比下军前,则机宜已变,进止乖违,疆事益坏云。象升既阵亡,嗣昌亦贬三秩,戴罪视事。

十二年正月,济南告陷,德王被执,游骑北抵兖州。二月,大清兵北旋,给事中李希沆言:“圣明御极以来,北兵三至。己巳之罪未正,致有丙子;丙子之罪未正,致有今日。”语侵嗣昌。御史王志举亦劾嗣昌误国四大罪,请用丁汝夔、袁崇焕故事。帝怒,希沆贬秩,志举夺官。初,帝以嗣昌才而用之,非廷臣意,知其必有言,言者辄斥。嗣昌既有罪,帝又数逐言官,中外益不平。嗣昌亦不自安,屡疏引罪,乃落职冠带视事。未几,以叙功复之。

先是,京师被兵,枢臣皆坐罪。二年,王洽下狱死,复论大辟。九年,张凤翼出督师,服毒死,犹削籍。及是,亡七十余城,而帝眷嗣昌不衰。嗣昌乃荐四川巡抚傅宗龙自代。帝命嗣昌议文武诸臣失事罪,分五等:曰守边失机,曰残破城邑,曰失陷籓封,曰失亡主帅,曰纵敌出塞。于是中官则蓟镇总监邓希诏、分监孙茂霖,巡抚则顺天陈祖苞、保定张其平、山东颜继祖,总兵则蓟镇吴国俊、陈国威,山东倪宠,援剿祖宽、李重镇及他副将以下,至州县有司,凡三十六人,同日弃市。而嗣昌贬削不及,物议益哗。

当戒严时,廷臣多请练边兵。嗣昌因定议:宣府、大同、山西三镇兵十七万八千八百有奇,三总兵各练万,总督练三万,以二万驻怀来,一万驻阳和,东西策应。余授镇监、巡抚以下分练。延绥、宁夏、甘肃、固原、临兆五镇兵十五万五千七百有奇,五总兵各练万,总督练三万,以二万驻固原,一万驻延安,东西策应。余授巡抚、副将以下分练。辽东、蓟镇兵二十四万有奇,五总兵各练万,总督练五万,外自锦州,内抵居庸,东西策应。余授镇监、巡抚以下分练。汰通州、昌平督治二侍郎,设保定一总督,合畿辅、山东、河北兵,得十五万七千有奇,四总兵各练二万,总督练三万,北自昌平,南抵河北,闻警策应。余授巡抚以下分练。又以畿辅重地,议增监司四人。于是大名、广平、顺德增一人,真定、保定、河间各一人。蓟辽总督下增监军三人。议上,帝悉从之。嗣昌所议兵凡七十三万有奇,然民流饷绌,未尝有实也。

帝又采副将杨德政议,府汰通判,设练备,秩次守备,州汰判官,县汰主簿,设练总,秩次把总,并受辖于正官,专练民兵。府千,州七百,县五百,捍乡土,不他调。嗣昌以势有缓急,请先行畿辅、山东、河南、山西,从之。于是有练饷之议。初,嗣昌增剿饷,期一年而止。后饷尽而贼未平,诏征其半。至是,督饷侍郎张伯鲸请全征。帝虑失信,嗣昌曰:“无伤也,加赋出于土田,土田尽归有力家,百亩增银三四钱,稍抑兼并耳。”大学士薛国观、程国祥皆赞之。于是剿饷外复增练饷七百三十万。论者谓:“九边自有额饷,概予新饷,则旧者安归?边兵多虚额,今指为实数,饷尽虚糜,而练数仍不足。且兵以分防不能常聚,故有抽练之议,抽练而其余遂不问。且抽练仍虚文,边防愈益弱。至州县民兵益无实,徒糜厚饷。”以嗣昌主之,事钜莫敢难也。神宗末增赋五百二十万,崇祯初再增百四十万,总名辽饷。至是,复增剿饷、练饷,额溢之。先后增赋千六百七十万,民不聊生,益起为盗矣。

五月,熊文灿所抚贼张献忠反谷城,罗汝才等九营皆反。八月,傅宗龙抵京,嗣昌解部务,还内阁。未几,罗犭英山败书闻。帝大惊,诏逮文灿。特旨命嗣昌督师,赐尚方剑,以便宜诛赏。九月朔,召见平台。嗣昌曰:“君言不宿于家,臣朝受命,夕启行,军资甲仗望敕所司遄发。”帝悦,曰:“卿能如此,朕复何忧。”翊日,赐白金百、大红絺丝四表里、斗牛衣一、赏功银四万、银牌千五百、币帛千。嗣昌条七事以献,悉报可。四日召见赐宴,手觞三爵,御制赠行诗一章。嗣昌跪诵,拜且泣。越二日,陛辞,赐膳。二十九日抵襄阳,入文灿军。文灿就逮,嗣昌犹为疏辩云。

十月朔,嗣昌大誓三军,督理中官刘元斌,湖广巡抚方孔炤,总兵官左良玉、陈洪范等毕会。贼贺一龙等掠叶,围沈丘,焚项城之郛,寇光山。副将张琮、刁明忠率京军逾山行九十里,及其巢。先驱射贼,殪绛袍而驰者二人,追奔四十里,斩首千七百五十。嗣昌称诏颁赐。十一月,兴世王王国宁以众千人来归,受之于襄阳,处其妻子樊城。表良玉平贼将军。诸将积骄玩,无斗志。献忠、罗汝才、惠登相等八营遁郧阳、兴安山间,掠南漳、谷城、房、竹山、竹溪。嗣昌鞭刁明忠,斩监军佥事殷大白以徇。檄巡抚方孔炤遣杨世恩、罗万邦剿汝才、登相,全军覆于香油坪。嗣昌劾逮孔炤,奏辟永州推官万元吉为军前监纪,从之。

当是时,李自成潜伏陕右,贺一龙、左金王等四营跳梁汉东,嗣昌专剿献忠。献忠屡败于兴安,求抚,不许。其党托天王常国安、金翅鹏刘希原来降,献忠走入川,良玉追之。嗣昌牒令还,良玉不从。十三年二月七日,与陕西副将贺人龙、李国奇夹击献忠于玛瑙山,大破之,斩馘三千六百二十,坠岩谷死者无算。其党扫地王曹威等授首,十反王杨友贤率众降。是月也,帝念嗣昌,发银万两犒师,赐斗牛衣、良马、金鞍各二。使者甫出国门,而玛瑙山之捷至,大悦,再发银五万,币帛千犒师。论功,加太子少保。而湖广将张应元、汪之凤败贼水石坝,获其军师。四川将张令、方国安败之千江河。李国奇、贺人龙等败之寒溪寺、盐井。川、陕、湖广诸将毕集,复连败之黄墩、木瓜溪,军声大振。汝才、登相求抚,献忠持之,敛兵南漳、远安间,杀安抚官姚宗中,走大宁、大昌,犯巫山,为川中患。献忠遁兴安、平利山中,良玉围而不攻,贼得收散亡,由兴安、房县走白羊山而西,与汝才等合。嗣昌以群贼合,其势复张,乃由襄阳赴夷陵,扼其要害。帝念嗣昌行间劳苦,赐敕发赏功银万,赐鞍马二。罢郧阳抚治王鰲永,诏废将猛如虎军前立功。黄得功、宋纪大破贼商城,贺一龙五大部降而复叛。郑嘉栋、贺人龙大破汝才、登相开县。汝才偕小秦王东奔,登相越开县而西,自是二贼始分。

当是时,诸部士马居山谷,罹炎暑瘴毒,物故十二三。京兵之在荆门、云南兵之在简坪、湖广兵之在马蝗坡者,久屯思归,夜亡多。关河大旱,人相食,土寇蜂起,陕西窦开远、河南李际遇为之魁,饥民从之,所在告警。嗣昌以闻。帝发帑金五万,营医药,责诸将进兵。而陕之长武,川之新宁、大竹,湖广之罗田又相继报陷。嗣昌乃下招抚令,为谕帖万纸,散之贼中。七月,监军孔贞会等大破汝才丰邑坪。其党混世王、小秦王率其下降,贼魁整十万及登相、王光恩亦相继降,于是群贼尽萃于蜀中。嗣昌遂入川,以八月泛舟上,谓川地厄塞,诸军合而蹙之,可尽殄。而人龙以秦师自开县噪而西归,应元等败绩于夔之土地岭,献忠势复张,汝才与之合。闻督师西,遂急趋大昌,犯观音岩,守将邵仲光不能御,遂突净壁,陷大昌。嗣昌斩仲光,劾逮四川巡抚邵捷春。贼遂渡河至通江,嗣昌至万县。贼攻巴州不下,嗣昌至梁山,檄诸将分击。贼已陷剑州,趋保宁,将由间道入汉中。赵光远、贺人龙拒之,贼乃转掠,陷梓潼、昭化,抵绵州,将趋成都。十一月,嗣昌至重庆。贼攻罗江,不克,走绵竹。嗣昌至顺庆,诸将不会师。贼转掠至汉州,去中江百里,守将方国安避之去,贼遂纵掠什邡、绵竹、安县、德阳、金堂间,所至空城而遁,全蜀大震。贼遂由水道下简州、资阳。嗣昌征诸将合击,皆退缩。屡征良玉兵,又不至。贼遂陷荣昌、永川。十二月,陷泸州。

自贼再入川,诸将无一邀击者。嗣昌虽屡檄,令不行。其在重庆也,下令赦汝才罪,降则授官,惟献忠不赦,擒斩者赉万金,爵侯。翌日,自堂皇至庖湢,遍题“有斩督师献者,赉白金三钱”,嗣昌骇愕,疑左右皆贼,勒三日进兵。会雨雪道断,复戒期。三檄人龙,不奉令。初,嗣昌表良玉平贼将军,良玉浸骄,欲贵人龙以抗之。既以玛瑙山功不果,人龙愠,反以情告良玉,良玉亦愠,语载良玉、人龙传。

嗣昌虽有才,然好自用,躬亲簿书,过于繁碎。军行必自裁进止,千里待报,坐失机会。王鰲永尝谏之,不纳。及鰲永罢官,上书于朝曰:“嗣昌用师一年,荡平未奏,此非谋虑之不长,正由操心之太苦也。天下事,总挈大纲则易,独周万目则难。况贼情瞬息更变,今举数千里征伐机宜,尽出嗣昌一人,文牒往返,动逾旬月,坐失事机,无怪乎经年之不战也。其间能自出奇者,惟玛瑙山一役。若必遵督辅号令,良玉当退守兴安,无此捷矣。臣以为陛下之任嗣昌,不必令其与诸将同功罪,但责其提衡诸将之功罪。嗣昌之驭诸将,不必人人授以机宜,但核其机宜之当否,则嗣昌心有余闲,自能决奇制胜。何至久延岁月,老师糜饷为哉?”先是,嗣昌以诸将进止不一,纳幕下评事元吉言,用猛如虎为总统,张应元副之。比贼入泸州,如虎及贺人龙、赵光远军至,贼复渡南溪,越成都,走汉州、德阳、绵州、剑州、昭化至广元,又走巴州、达州。诸军疲极,惟如虎军蹑其后。十四年正月,嗣昌知贼必出川,遂统舟师下云阳,檄诸军陆行追贼。人龙军既噪而西,顿兵广元不进,所恃惟如虎。比与贼战开县、黄陵城,大败,将士死亡过半。如虎突围免,马骡关防尽为贼有。

初,贼窜南溪,元吉欲从间道出梓潼,扼归路以待贼。嗣昌檄诸军蹑贼疾追,不得拒贼远,令他逸。诸将乃尽从泸州逐后尘。贼折而东返,归路尽空,不可复遏,嗣昌始悔不用元吉言。贼遂下夔门,抵兴山,攻当阳,犯荆门。嗣昌至夷陵,檄良玉兵,使十九返。良玉撤兴、房兵趋汉中,若相避然。贼所至,烧驿舍,杀塘卒,东西消息中断。郧阳抚治袁继咸闻贼至当阳,急谋发兵。献忠令汝才与相持,而自以轻骑一日夜驰三百里,杀督师使者于道,取军符。以二月十一日抵襄阳近郊,用二十八骑持军符先驰呼城门督师调兵,守者合符而信,入之。夜半从中起,城遂陷。

献忠缚襄王置堂下,属之酒,曰:“吾欲断杨嗣昌头,嗣昌在远。今借王头,俾嗣昌以陷籓伏法。王努力尽此酒。”遂害之。未几,渡汉水,走河南,与贺一龙、左金王诸贼合。嗣昌初以襄阳重镇,仞深沟方洫而三环之,造飞梁,设横互,陈利兵而讥诃,非符要合者不得渡。江、汉间列城数十,倚襄阳为天险,贼乃出不意而破之。嗣昌在夷陵,惊悸,上疏请死,下至荆州之沙市,闻洛阳已于正月被陷,福王遇害,益忧惧,遂不食。以三月朔日卒,年五十四。

廷臣闻襄阳之变,交章论列,而嗣昌已死矣。继咸及河南巡按高名衡以自裁闻,其子则以病卒报,莫能明也。帝甚伤悼之,命丁启睿代督师。传谕廷臣:“辅臣二载辛劳,一朝毕命,然功不掩过,其议罪以闻。”定国公徐允祯等请以失陷城寨律议斩。上传制曰;“故辅嗣昌奉命督剿,无城守专责,乃诈城夜袭之檄,严饬再三,地方若罔闻知。及违制陷城,专罪督辅,非通论。且临戎二载,屡著捷功,尽瘁殒身,勤劳难泯。”乃昭雪嗣昌罪,赐祭,归其丧于武陵。嗣昌先以剿贼功进太子少傅,既死,论临、蓝平盗功,进太子太傅。廷臣犹追论不已,帝终念之。后献忠陷武陵,心恨嗣昌,发其七世祖墓,焚嗣昌夫妇柩,断其尸见血,其子孙获半体改葬焉。 中国古籍全录

吴甡,字鹿友,扬州兴化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历知邵武、晋江、潍县。天启二年征授御史。初入台,赵南星拟以年例出之,甡乃荐方震孺等,而追论崔文升、李可灼罪,遂得留。后又谏内操宜罢,请召还邹元标、冯从吾、文震孟,乃积与魏忠贤忤。七年二月削其籍。 中国古籍全录

崇祯改元,起故官。温体仁讦钱谦益,周延儒助之。甡恐帝即用二人,言枚卜大典当就廷推中简用,事乃止。时大治忠贤党,又值京察,甡言此辈罪恶非考功法所能尽,宜先定其罪,毋混察典。御史任赞化以劾体仁谪,甡论救,而力诋王永光媚珰,请罢黜。皆不纳。出按河南。妖人聚徒劫村落,甡遍捕贼魁诛之。奉命振延绥饥,因谕散贼党。帝闻,即命按陕西。劾大将杜文焕冒功,置之法。数为民请命,奏无不允。迁大理寺丞,进左通政。

七年九月,超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西。甡历陈防御、边寇、练兵、恤民四难,及议兵、议将、议饷、议用人四事。每岁暮扼河防秦、豫贼,连三岁,无一贼潜渡,以闲修筑边墙。八年四月上疏言:“晋民有三苦:一苦凶荒,无计糊口;一苦追呼,无力输租;一苦杀掠,无策保全。由此悉为盗,请蠲最残破地十州县租。”帝即敕议行。户部请税间架,甡力争,弗听。其秋,我大清平察哈尔国,旋师略朔州,直抵忻、代,守将屡败。总督杨嗣昌遣副将自代州往侦,亦败走。甡镌五级,嗣昌及大同巡抚叶廷桂镌三级,俱戴罪视事。先是,定襄县地震者再,甡曰:“此必有东师也。”饬有司缮守具,已而果入。定襄以有备,独不被兵。山西大盗贺宗汉、刘浩然、高加计皆前巡抚戴君恩所抚,拥众自恣。甡阳为抚慰,而密令参将虎大威、刘光祚等图之,以次皆被歼。甡行军树二白旗,胁从及老弱妇女跪其下,即免死,全活甚众。在晋四年,军民戴若慈母。谢病归。

十一年二月,起兵部左侍郎。其冬,尚书杨嗣昌言边关戒严,甡及添注侍郎惠世杨久不至,请改推。帝怒,落职闲住。十三年冬起故官,明年命协理戎政。帝尝问京营军何以使练者尽精,汰者不哗,甡对曰:“京营边勇营万二千专练骑射,壮丁二万专练火器,廪给厚而技与散兵无异。宜行分练法,技精者,散兵拔为边勇,否则边勇降为散兵,壮丁亦然。老弱者汰补,革弊当以渐,不可使知有汰兵意。”帝然之。又问别立战营,能得堪战者五万否,甡对:“京营兵合堪战。承平日久,发兵剿贼,辄沿途雇充。将领利月饷,游民利剽敚,归营则本军复充伍。今练兵法要在选将,有战将自有战兵,五万非难。但法忌纷更,不必别立战营也。”帝顾兵部尚书陈新甲,令速选将,而谕甡具疏以闻。赐果饵,拜谢出。

十五年六月,擢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周延儒再相,冯铨力为多,延儒许复其冠带。铨果以捐资振饥属抚按题叙,延儒拟优旨下户部。公议大沸,延儒患之。冯元飙为甡谋,说延儒引甡共为铨地,延儒默援之,甡遂得柄用。及延儒语铨事,甡唯唯,退召户部尚书傅淑训,告以逆案不可翻,寝其疏不覆。延儒始悟为甡绐。延儒欲起张捷为南京右都御史,甡力尼之。甡居江北,延儒居江南,各树党。延儒引用锦衣都督骆养性,甡持不可。后帝论诸司弊窦,甡言锦衣尤甚,延儒亦言缇骑之害,帝并纳之。

十六年三月,帝以襄阳、荆州、承天连陷,召对廷臣,陨涕谓甡曰:“卿向历岩疆,可往督湖广师。”甡具疏请得精兵三万,自金陵趋武昌,扼贼南下。帝方念湖北,览疏不悦,留中。甡请面对,帝御昭文阁,谕以所需兵多,猝难集。南京隔远,不必退守。甡奏:“左良玉跋扈甚,督师嗣昌九檄征兵,一旅不发。臣不如嗣昌,而良玉踞江、汉甚于曩时,臣节制不行,徒损威重。南京从襄阳顺流下,窥伺甚易,宜兼顾,非退守。”大学士陈演言:“督师出,则督、抚兵皆其兵。”甡言:“臣请兵,正为督、抚无兵耳。使臣束手待贼,事机一失,有不忍言者。”帝乃令兵部速议发兵。尚书张国维请以总兵唐通、马科及京营兵共一万畀甡,又言此兵方北征,俟敌退始可调。帝命姑俟之。甡屡请,帝曰:“徐之,敌退兵自集,卿独往何益?”逾月,延儒出督师,朝受命,夕启行。蒋德璟谓倪元璐曰:“上欲吴公速行,缓言相慰者,试之耳,观首辅疾趋可见。”甡卒迟回不肯行。部所拨唐通兵,演又请留,云关门不可无备。甡不得已,以五月辞朝。先一日出劳从骑,帝犹命中官赐银牌给赏,越宿忽下诏责其逗遛,命辍行入直。甡惶恐,两疏引罪,遂许致仕。既行,演及骆养性交构之,帝益怒。至七月,亲鞫吴昌时,作色曰:“两辅臣负朕,朕待延儒厚,乃纳贿行私,罔知国法。命甡督师,百方延缓,为委卸地。延儒被纠,甡何独无?”既而曰:“朕虽言,终必无纠者,锦衣卫可宣甡候旨。”甡入都,敕法司议罪。十一月,遣戍金齿。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驰疏救,不从。

明年,行次南康,闻都城变。未几,福王立于南京,赦还,复故秩。吏部尚书张慎言议召用甡,为勋臣刘孔昭等所阻。国变后,久之,卒于家。

赞曰:明季士大夫问钱谷不知,问甲兵不知,于是嗣昌得以才显。然迄无成功者,得非功罪淆于爱憎,机宜失于遥制故耶?吴甡按山右有声,及为相,遂不能有为。进不以正,其能正邦乎?抑时势实难,非命世材,固罔知攸济也

刘晏,字士安,曹州南华人。年七岁,举神童,授秘书省正字。累授夏县令,有能名。历殿中侍御史,迁度支郎中、杭陇华三州刺史,寻迁河南尹。时史朝义盗据东都,寄理长水。入为京兆尹,顷之,加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判度支,委府事于司录张群、杜亚,综大体,议论号为称职。无何,为酷吏敬羽所构,贬通州刺史。复入为京兆尹、户部侍郎,判度支。时颜真卿以文学正直出为利州刺史,晏举真卿自代为户部,乃加国子祭酒。宝应二年,迁吏部尚书、平章事,领度支盐铁转运租庸使。坐与中官程元振交通,元振得罪,晏罢相,为太子宾客。寻授御史大夫,领东都、河南、江淮、山南等道转运租庸盐铁使如故。时新承兵戈之后,中外艰食,京师米价斗至一千,官厨无兼时之积,禁军乏食,畿县百姓乃挼穗以供之。晏受命后,以转运为己任,凡所经历,必究利病之由。至江淮,以书遗元载曰:

浮于淮、泗,达于汴,入于河,西循底柱、硖石、少华,楚帆越客,直抵建章、长乐,此安社稷之奇策也。晏宾于东朝,犹有官谤,相公终始故旧,不信流言,贾谊复召宣室,弘羊重兴功利,敢不悉力以答所知。驱马陕郊,见三门渠津遗迹。到河阴、巩、洛,见宇文恺置梁公堰,分黄河水入通济渠;大夫李杰新堤故事,饰像河庙,凛然如生。涉荥郊、浚泽,遥瞻淮甸,步步探讨,知昔人用心,则潭、衡、桂阳必多积谷,关辅汲汲,只缘兵粮。漕引潇、湘、洞庭,万里几日,沦波卦席,西指长安。三秦之人,待此而饱;六军之众,待此而强。天子无侧席之忧,都人见泛舟之役;四方旅拒者可以破胆,三河流离者于兹请命。相公匡戴明主,为富人侯,此今之切务,不可失也。使仆湔洗瑕秽,率罄愚懦,当凭经义,请护河堤,冥勤在官,不辞水死。

然运之利病,各有四五焉。晏自尹京入为计相,共五年矣。京师三辅百姓,唯苦税亩伤多,若使江、湖米来每年三二十万,即顿减徭赋,歌舞皇泽,其利一也。东都残毁,百无一存。若米运流通,则饥人皆附,村落邑厘,从此滋多。受命之日引海陵之仓以食巩、洛,是计之得者,其利二也。诸将有在边者,诸戎有侵败王略者,或闻三江、五湖,贡输红粒,云帆桂楫,输纳帝乡,军志曰:“先声后实,可以震耀夷夏。”其利三也。自古帝王之盛,皆云书同文,车同轨,日月所照,莫不率俾。今舟车既通,商贾往来,百货杂集,航海梯山,圣神辉光,渐近贞观、永徽之盛,其利四也。

所可疑者,函、陕凋残,东周尤甚。过宜阳、熊耳,至武牢、成皋,五百里中,编户千余而已。居无尺椽,人无烟爨,萧条凄惨,兽游鬼哭。牛必羸角,舆必说輹,栈车挽漕,亦不易求。今于无人之境,兴此劳人之运,固难就矣,其病一也。河、汴有初,不修则毁淀,故每年正月发近县丁男,塞长茭,决沮淤,清明桃花已后,远水自然安流,阳侯、宓妃,不复太息。顷因寇难,总不掏拓,泽灭水,岸石崩,役夫需于沙,津吏旋于泞,千里洄上,罔水舟行,其病二也。东垣、底柱,渑池、二陵,北河运处五六百里,戍卒久绝,县吏空拳。夺攘奸宄,窟穴囊橐。夹河为薮,豺狼狺狺,舟行所经,寇亦能往,其病三也。东自淮阴,西临蒲坂,亘三千里,屯戍相望。中军皆鼎司元侯,贱卒仪同青紫,每云食半菽,又云无挟纩,挽漕所至,船到便留,即非单车使折简书所能制矣,其病四也。惟小子毕其虑奔走之,惟中书详其利病裁成之。

晏累年已来,事缺名毁,圣慈含育,特赐生全。月余家居,遽即临遣,恩荣感切,思殒百身。见一水不通,愿荷锸而先往;见一粒不运,愿负米而先趋。焦心苦形,期报明主,丹诚未克,漕引多虞,屏营中流,掩泣献状。

自此每岁运米数十万石以济关中。

又至德初,为国用不足,令第五琦于诸道榷盐以助军用,及晏代其任,法益精密,官无遗利。初,岁入钱六十万贯,季年所入逾十倍,而人无厌苦。大历末,通计一岁征赋所入总一千二百万贯,而盐利且过半。累迁吏部尚书。大历四年六月,与右仆射裴遵庆同赴本曹视事,敕尚食增置储供,许内侍鱼朝恩及宰臣已下常朝官咸诣省送上。八年,知三铨选事。十二年三月,诛宰臣元载,晏奉诏讯鞫。晏以载居任树党,布于天下,不敢专断,请他官共事。敕御史大夫李涵、右散骑常侍萧昕、兵部侍郎袁傪、礼部侍郎常衮、谏议大夫杜亚同推,载皆款伏。初,晏承旨,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缙亦处极法,晏谓涵等曰:重刑再覆,国之常典,况诛大臣,得不覆奏?又法有首从,二人同刑,亦宜重取进止。”涵等从命。及晏等覆奏,代宗乃减缙罪从轻。缙之生,晏平反之力也。

十三年十二月,为尚书左仆射。时宰臣常衮专政,以晏久掌铨衡,时议平允,兼司储蓄,职举功深,虑公望日崇,上心有属。窃忌之,乃奏晏朝廷旧德,宜为百吏师长,外示崇重,内实去其权。及奏上,以晏使务方理,代其任者难其人,使务、知三铨并如故。李灵曜之乱也,河南节帅所据,多不奉法令,征赋亦随之;州县虽益减,晏以羡余相补,人不加赋,所入仍旧,议者称其能。自诸道巡院距京师,重价募疾足,置递相望,四方物价之上下,虽极远不四五日知,故食货之重轻,尽权在掌握,朝廷获美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得其术矣。凡所任使,多收后进有干能者。其所总领,务乎急促,趋利者化之,遂以成风。当时权势,或以亲戚为托,晏亦应之,俸给之多少,命官之迟速,必如其志,然未尝得亲职事。其所领要务,必一时之选,故晏没后二十余年,韩洄、元琇、裴腆、包佶、卢征、李衡继掌财赋,皆晏故吏。其部吏居数千里之外,奉教令如在目前,虽寝兴宴语,而无欺绐,四方动静,莫不先知,事有可贺者,必先上章奏。江淮茶、橘,晏与本道观察使各岁贡之,皆欲其先至。有土之官,或封山断道,禁前发者,晏厚以财力致之,常先他司,由是甚不为籓镇所便。

晏理家以俭约称,而重交敦旧,颇以财货遗天下名土,故人多称之。善训诸子,咸有学艺。任事十余年,权势之重,邻于宰相,要官重职,颇出其门。既有材力,视事敏速,乘机无滞,然多任数,挟权贵,固恩泽,有口者必利啖之。当大历时,事贵因循,军国之用,皆仰于晏,未尝检辖。

德宗嗣位,言事者称转运可罢多矣。初,杨炎为吏部侍郎,晏为尚书,各恃权使气,两不相得。炎坐元载贬,晏快之,昌言于朝。及炎入相,追怒前事,且以晏与元载隙憾,时人言载之得罪,晏有力焉。炎将为载复仇,又时人风言代宗宠独孤妃而又爱其子韩王迥,晏密启请立独孤为皇后。炎因对易攵流涕奏言:“赖祖宗福祐,先皇与陛下不为贼臣所间。不然,刘晏、黎干之辈,摇动社稷,凶谋果矣。今干以伏罪,晏犹领权,臣为宰相,不能正持此事,罪当万死。”崔祐甫奏言:“此事暧昧,陛下以廓然大赦,不当究寻虚语。”朱泚、崔宁又从傍与祐甫救解之,宁言颇切,炎大怒,故斥宁令出镇鄜坊以摧挫之。遂罢晏转运等使,寻贬为忠州刺史。炎欲诬构其罪,知庾准与晏素有隙,举为荆南节度,以伺晏动静。准乃奏晏与朱泚书祈救解,言多怨望,炎又证成其事,上以为然。是月庚午,晏已受诛,使回奏报,诬晏以忠州谋叛,下诏暴言其罪,时年六十六,天下冤之。家属徙岭表,连累者数十人。贞元五年,上悟,方录晏子执经,授太常博士;少子宗经,秘书郎。执经上请削官赠父,特追赠郑州刺史。

第五琦,京兆长安人。少孤,事兄华,敬顺过人。及长,有吏才,以富国强兵之术自任。天宝初,事韦坚,坚败贬官。累至须江丞,时太守贺兰进明甚重之。会安禄山反,进明迁北海郡太守,奏琦为录事参军。禄山已陷河间、信都等五郡,进明未有战功,玄宗大怒,遣中使封刀促之,曰:“收地不得,即斩进明之首。”进明惶惧,莫知所出,琦乃劝令厚以财帛募勇敢士,出奇力战,遂收所陷之郡。令琦奏事,至蜀中,琦得谒见,奏言:“方今之急在兵,兵之强弱在赋,赋之所出,江淮居多。若假臣职任,使济军须,臣能使赏给之资,不劳圣虑。”玄宗大喜,即日拜监察御史,勾当江淮租庸使。寻拜殿中侍御史。寻加山南等五道度支使,促办应卒,事无违阙。迁司金郎中、兼御史中丞,使如故。于是创立盐法,就山海井灶收榷其盐,官置吏出粜。其旧业户并浮人愿为业者,免其杂徭,隶盐铁使,盗煮私市罪有差。百姓除租庸外,无得横赋,人不益税而上用以饶。迁户部侍郎、兼御史丞,专判度支,领河南等道支度都勾当转运租庸盐铁铸钱、司农太府出纳、山南东西江西淮南馆驿等使。

乾元二年,以本官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初,琦以国用未足,币重货轻,乃请铸乾元重宝钱,以一当十行用之。及作相,又请更铸重轮乾元钱,一当五十,与乾元钱及开元通宝钱三品并行。既而谷价腾贵,饿殣死亡,枕藉道路,又盗铸争起,中外皆以琦变法之弊,封奏日闻。乾元二年十月,贬忠州长史,既在道,有告琦受人黄金二百两者,遣御史刘期光追按之。琦对曰:二百两金十三斤重,忝为宰相,不可自持。若其付受有凭,即请准法科罪。”期光以为此是琦伏罪也,遽奏之,请除名,配流夷州,驰驿发遣,仍差纲领送至彼。宝应初,起为朗州刺史,甚有能政,入迁太子宾客。属吐蕃寇陷京师,代宗幸陕,关内副元帅郭子仪请琦为粮料使、兼御史大夫,充关内元帅副使。未几,改京兆尹。车驾克复,专判度支,兼诸道铸钱盐铁转运常平等使。累封扶风郡公。又加京兆尹,改户部侍郎,判度支。前后领财赋十余年。鱼朝恩伏诛,琦坐与款狎,出为处州刺史,历饶、湖二州。入为太子宾客、东都留司。上以其材,将复任用,召还京师,信宿而卒,年七十,赠太子少保。

子峰,峰妇郑氏女,皆以孝著,旌表其门。 中国古籍全录

班宏,卫州汲人也。祖思简,春官员外郎。父景倩,秘书监。宏少举进士,授右司御胄曹,后为薛景先凤翔掌书记,又为高适剑南观察判官,累拜大理司直,摄监察御史。时青城山有妖贼张安居以左道惑众,事觉,多诬引大将,冀以缓死,宏验理而速杀之,人心乃安。既而郭英乂代适,以厌人望,奏署秘书郎,兼雒令,以疾免。大历三年,迁起居舍人,寻兼理匦使,四迁至给事中。时李宝臣卒于其位,子惟岳匿丧求位,上遣宏使成德问疾,且喻之。惟岳厚赂宏,皆不受,还报合旨,迁刑部侍郎,兼京官考使。时右仆射崔宁考兵部侍郎刘乃上下,宏驳曰:“夷荒靖难,专在节制,尺籍伍符,不校省司。夫上行宣美之名,则下开趋竞之路;上行阿容,下必朋党。”因削去之。乃知而谢曰:“乃虽不敏,敢掠一美以徼二罪乎?”寻除吏部侍郎,为汪蕃会盟使李揆之副。

贞元初,仍岁旱蝗,上以赋调为急,改户部侍郎,为度支使韩滉之副。迁尚书,复副窦参。参初为大理司直,宏已为刑部侍郎,及参为相,领度支,上以宏久司国计,因令副之。且曰:“朕藉参宰相以临远,众务悉委于卿,勿以辞也。”参以先贵,常私解悦之曰:“参后来,一朝居尚书之上,甚不自安,一年之后,当归此使。”宏心喜,岁余,参绝不复言。宏性刚愎,为人间之,且怒食言,公事多异。扬子院,盐铁转运委藏也,宏以御史中丞徐粲主之,既不理,且以贿闻,参欲代之,宏执不可。参又选诸院吏,未尝访宏,乃疏参所用者过恶以闻,事辄留中。无何,参以使劳加吏部尚书,而宏进封萧国公,怨参以虚号宠之,间恶愈甚。每奉诏营建,宏必极壮丽,亲程课役,又厚结权幸以倾参。

张滂先善于宏,宏荐为司农少卿,及参欲以滂分掌江淮盐铁,询之于宏,宏以滂嫉恶,虑以法绳徐粲,因曰:“滂强戾难制,不可用。”滂知之。八年三月,参遂为上所疏,乃让度支使,遂以宏专判,而参不欲使务悉归于宏,问计京兆尹薛珏,珏曰:“二子交恶,而滂刚决,若分盐铁转运于滂,必能制宏。”参乃荐滂为户部侍郎、盐铁使、判转运,尚隶于宏以悦之。江淮两税,悉宏主之,置巡院,然令宏、滂共择其官。滂请盐铁旧簿书于宏,宏不与之。每署院官,宏、滂更相是非,莫有用者。滂乃奏曰:“班宏与臣相戾,巡院多阙官。臣掌财赋,国家大计,职不修,无所逃罪。今宏若此,何以辑事?”遂令分掌之。无几,宏言于宰相赵憬、陆贽曰:“宏职转运,年运江淮米五十万斛,前年增七十万斛,以实太仓,幸无过。今职移于人,不知何谓?”滂时在侧,忿然曰:“尚书失言甚矣!若运务毕举,朝廷固不夺之,盖由丧公钱、纵奸吏故也。且凡为度支胥吏,不一岁,资累钜万,僮马第宅,僭于王公,非盗官财何以致是?道呼喧喧,无不知之,圣上故令滂分掌。公向所言,无乃归怨于上乎、”宏默然不对。是日,宏称疾于第,滂往问之,宏不见,憬、贽乃以宏、滂之言上闻。由是遵大历故事,如刘晏、韩滉所分。滂至扬州按徐粲,逮仆妾子侄,得赃钜万,乃徙岭表。故参得罪,宏颇有力焉。勤恪官署,晨入夕归,下吏劳而未尝厌苦,清白勤干,称之于时。贞元八年七月卒,年七十三,废朝,加赠,谥曰敬。

王绍,本家于太原,今为京兆万年人。旧名与宪宗同,永贞年改焉。少时,颜真卿器重之,因绍旧名,字之曰德素,奏授武康尉。萧复为常州刺史,辟为从事;包佶领租庸盐铁,亦以绍为判官。时李希烈阻兵,江淮租输,所在艰阻,特移运路自颍入汴。绍奉佶表诣阙,属德宗西幸,绍乃督缘路轻货,趣金、商路,倍程出洋州以赴行在。德宗亲劳之,谓绍曰:“六军未有春服,我犹衣裘。”绍俯伏流涕,奏曰:“包佶令臣间道进奉数约五十万。”上曰:道路回远,经费悬急,卿之所奏,岂可望耶?”后五日而所督继至,上深赖焉。

贞元中,为仓部员外郎。时属兵革旱蝗之后,令户部收阙官俸,兼税茶及诸色无名之钱,以为水旱之备。绍自拜仓部,便准诏主判,及迁户部、兵部郎中,皆独司其务。擢拜户部侍郎,寻判度支。后二年,迁户部尚书。德宗临驭岁久,机务不由台司,自窦参、陆贽已后,宰臣备位而已。德宗以绍谨密,恩遇特异,凡主重务八年,政之大小,多所访决。绍未赏泄漏,亦不矜炫。顺宗即位,王叔文始夺其权,拜兵部尚书,寻除检校吏部尚书、东都留守。元和初,迁检校尚书右仆射、徐州刺史、武宁军节度,复以濠、泗二州隶焉。时承张愔之后,兵骄难治,绍修辑军政,人甚安之。六年,征拜兵部尚书,兼判户部事。九年卒,年七十二,赠左仆射,谥曰敬。

李巽,字令叔,赵郡人。少苦心为学,以明经调补华州参军,拔萃登科,授鄠县尉。周历台省,由左司郎中出为常州刺史。逾年,召为给事中,出为湖南观察使,锐于为理。五年,改江西观察使,加检校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巽持下以法,吏不敢欺,而动必察之。顺宗即位,入为兵部侍郎。司徒杜佑判度支盐铁转运使,以巽干治,奏为副使。佑辞重位,巽遂专领度支盐铁使。榷筦之法,号为难重,唯大历中仆射刘晏雅得其术,赋入丰羡。巽掌使一年,征课所入,类晏之多岁,明年过之,又一年加一百八十万贯。旧制,每岁运江淮米五十万斛抵河阴,久不盈其数,唯巽三年登焉。迁兵部尚书,明年改吏部尚书,使任如故。

巽精于吏职,盖性使然也。虽在私家,亦置案牍簿书,勾检如公署焉。人吏有过,丝毫无所贷,虽在千里外,其恐栗如在巽前。初,程异附王叔文贬窜,巽知其吏才明辩,奏而用之,宪宗不违其请。异勾检簿籍,又精于巽,故课最加衍,亦异之助焉。巽为吏部尚书,卧疾,郎官相率省问,巽初不言其病,与之考校程课,商略功利,至其夕而卒。然性强很狡恶,忌刻颇甚,乘德宗之怒,谋杀窦参,物论冤之。初,参为宰相,不悦于巽,自左司郎中出为常州刺史,仍促其行。不数月,参贬郴州司马。久之,巽自给事中为湖南观察使,郴即属郡也。宣武军节度使刘士宁以擅袭父任,物议不可,朝廷不得已而授之。及参之贬,士宁尝以绢数千匹赂参,巽在湖南具奏其事,言参与籓镇交通,德宗怒,遂赐参死,议者冤之。巽廉察江西,徇喜怒之情,而无罪被戮者多矣。元和四年四月卒,时年七十一,赠尚书左仆射。

史臣曰:历代操利柄为国计者,莫不损下益上,危人自安,变法以弄权,敛怨以构祸,皆有之矣。如刘晏通拥滞,任才能,富其国而不劳于民,俭于家而利于众。或问曰:郑子产吏不能欺,宓子贱吏不忍欺,西门豹吏不敢欺。三子者,古之贤人也,吏皆怀其欺而不能、不忍、不敢也。晏之吏,远近自不欺者何也?答曰:盖任其才而得其人也。晏殁,故吏二十余年继掌财赋,不其是哉!《史记货殖》云:“平粜齐物,关市不乏,治国之道也。”晏治天下,无甚贵甚贱之物,泛言治国者,其可及乎!举真卿才,忠也,减王缙罪,正也,忠正之道,复出于人,呜呼!本秀于林,风必摧之,常衮见忌于前,杨炎致冤于后,可为长叹息矣!时讥有口者以利啖之,苟不塞谗口,何以持重权?即无以展其才,济其国矣。是其术也,又何讥焉。第五琦促办应卒,民不加赋,而国丰饶,亦庶几矣。然铸钱变法,物贵身危,其何陋哉!凡利国者,农商之外,不可为也。宏、滂争权树党,皆非令人。绍之谨密干事,巽之皦察精辨,亦足可称。

赞曰:丰财忠良,晏道为长。琦、宏、滂、巽,咸以利彰。

《王斗讽齐王好士》选自《战国策 齐策》

原文:

先生王斗,造门而欲见齐宣王。宣王使谒者延入。王斗曰:“斗趋见王为好势,王趋见斗为好士,于王何如?”使者复还报。王曰:“先生徐之,寡人请从。”宣王因趋而迎之于门。

与入,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庙,守社稷,闻先生直言正谏不讳。”王斗对曰:“王闻之过,斗生于乱世,事乱君,焉敢直言正谏。”宣王忿然作色,不说。

有间,王斗曰:“昔先君桓公所好者五,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天子受籍,立为大伯。今王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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