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本书关于从生活各个方面学语文的

栏目:古籍资讯发布:2023-08-22浏览:4收藏

有没有一本书关于从生活各个方面学语文的,第1张

很偶然地在网上看到,有人谈到自己阅读《资治通鉴》的经历,说:

《资治通鉴》绝对是对我影响非常大的一本书。2001年3月,我跟同学闲聊古今中外,竟然扯到了《资治通鉴》。他说他家有三大本,我要的话,可以借给我。在这之前,我只看过语文课本上选的《赤壁之战》。我当时没想什么就借来看了。

那一年春天,我的时间全部花在这部书上。我连课都顾不上了。我当时还真是看不懂。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我读白话文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100来页没有问题,而我读《资治通鉴》,一个小时勉强只能读20来页。可见当年的水平有多差。后来因为功课一退再退,而且马上高三了,我不能再这样子持续的读课外书了,我也没有把这本书读完。只读了一大本。也就是停在三国时期。

这应该算是我读的第一部国学名著。读那本书,我的文言文水平提高了非常多,视野也大大地开阔了。

他说:“读那本书,我的文言文水平提高了非常多”,我非常相信这一点。读过《资治通鉴》的三分之一以后,文言文水平不可能不提高。而且我还相信,不仅是文言文的阅读能力会大大提高,白话文的阅读乃至写作能力也同样会大大提高。

实际上,语文能力的培养,就是这样简单。好好地读一本有分量的好书,甚至是好好地背诵几十篇好的古文,也就有了阅读与写作的能力。

黄药眠回忆自己当初的语文学习时讲:他读小学,读的都是古文,“《滕王阁序》、《进学解》、《赤壁赋》等等”。“在这个高等小学读了三年以后,我的古文写作基本过关”,“可以说,我的写作的基本功,在县立高等小学已完成了。” 

为什么现在却这么“麻烦”:读书读了十年,十几年,阅读与写作能力仍然很差?主要原因是学习不得法。

古人学习语文,直接面对的是篇章。今天,我们斤斤计较的却是“字”、“词”。我们总是认为,篇章的基础是“字”、“词”,因为文章是“字”、“词”组织起来的,所以,要学好文章,就需要打好基础,于是,我们把主要精力都放到字、词的积累、分析与研究上了。于是,我们指导学生积累字词,让他们掌握各个词的基本含义、引申义……考试主要也是考这些。

这是上了语言学家的当。

文章阅读与写作能力,固然得认识一些字,但主要是通过阅读好的文章才能提高。而且,这一过程恰恰又是进一步理解字词的过程。就是说,必须是通过文章阅读、背诵,才能掌握字词。这就好比是,锻炼身体,固然也表现为肌体的细胞的健康,但我们不能是一个一个地“锻炼细胞”。 

实际上,许多有识之士早就看出这个问题。周谷城先生就说过:

我们要知道,识字量不是用识字的方法所可以增加的。因为字不是单独可以识的,如此识法,即使识了,未必能读书看报。我还记得,在中学时代,因学英文,会把一部字典从头到尾读得烂熟,但是遇到了生字,还是不懂,反而愈弄愈糊涂了。因为一字一义的极少。任何字的真意义必须看他的上下文而定,所以就是已识的字,换了一个新的位置,也许意义与所识的大不相同。

他还说道:

我们可以说,识字不是文字教育的基本,而且识字与读书在心理上是根本不同的两种心理过程,甚至于会相互冲突。因为读书重了解意义,识字往往斤斤于形音的认识。读书时太重形音,则读不快,甚至于不易获得全篇意义。反过来说,一篇文中或一本书中有若干字不识,只须大意可懂,尽可以不去管他,至于字的音不识更不重要,技术字的形记的清楚,也情有可原。

“一篇文中或一本书中有若干字不识,只须大意可懂,尽可以不去管他,至于字的音不识更不重要,技术字的形记的清楚,也情有可原”,这是非常高明的读书方法,今日的学生,若果真这样读书,哪怕是只读一本有分量的好书,也就可以获得不错的阅读写作能力。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这样做,阅读与写作的能力是有了,但无法应付语文考试,因为现在的语文考试,几乎是专找那些你可能“不识”的字、词来出题。

语文学习的“大钻石”与“小破片”

古人学习语文,没有现在意义上的教材。当时,认识了两千来个汉字之后,就是读书。而且,老师也不讲解。书读多了,意思自然懂得。

现代语文教育,有了课本。但上个世纪前期,虽有课本,学生的语文学习却不以课本为限。许多人还是读书、读整本的书。而且,这也是当时许多学人的主张。

如胡适就明确说过:

单靠七八十篇的古文选本,决不能教到什么成绩。古文读本的大病就是没有兴趣,没有系统,所以不能引起学生的兴趣。像《汉高祖斩丁公论》,实在是毫无意思。我说与其读《范增论》,不如看《史记》、《项羽本纪》,给他们一些有系统有趣味的材料。像《史记》,《汉书纪事本末》一类的大部书,让他们自己去摸索,应该有更好的成绩。我们从前念书也没有什么人教,差不多完全是自己暗中摸索出来的。

教育家陶行之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说:

中国的教科书,不但用不好的文字做中心,并且用零碎的文字做中心,每课教几个字,传授一点零碎的知识。学生读了一课,便以为完了,再也没有进一步追求之引导。我们读《水浒》、《红楼梦》、《鲁滨孙漂流记》一类小说的时候,读了第一节便想读第二节,甚至从早晨读到夜晚,从夜晚读到天亮,要把它一口气读完了才觉得痛快。中国的教科书是以零碎文字做中心,没有这种力量。有人说,中国文人是蛀书虫。可是教科书连培养蛀书虫的力量也没有。蛀书虫为什么蛀书?因为书中有好吃的东西,使它吃了又要吃。吃教科书如同吃蜡,吃了一回,再不想吃第二回,连蛀书虫都养不成!

叔本华曾说:“一颗大的钻石如果打得细碎的话,这些小破片价值之总和,无法和它原本的价值相比拟;一支庞大的军队,若把它分成若干小部队,则威力必大减,发生不了什么作用。同样,伟大的精神,若使之中断、搅乱、破坏或转向,它和普通精神已无任何差异。”

这并非就书本与“课文”的关系立论,但书本与“课文”的关系却也如此。整本的书就是“大钻石”,课文就是“小碎片”。

多年以来,我们的学生接触的不是“大钻石”,而只是“小破片”。这是目前语文学习的最大的问题。

中国传统语文教育不教“字词”

近百年的语文教学,其重要的内容之一是“字词教学”。为此,我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古人是怎样做的呢?简单说,古人,也包括上个世纪前期家塾的语文教学,基本没有“字词教学”。

古人让孩子读书,并不讲其中字词的“意思”。字词的“意思”,儿童是在大量读书的过程中自然懂得的。

对此,赵元任讲过:“从前所谓‘念书’就是念书,先生不一定讲,学生也不一定懂,真是‘读书不求甚解’,可是过了一阵,甚至过了多少年,书里的意义渐渐地明白了。”

邓云乡也说:传统语文教学也有“讲”,但是——

这个“讲”,现在的读者要理解,不是一般讲解词句意思,这是靠熟读背诵当中自然理解,老实说是不必讲的。明清两代八股文教育中的所谓“讲书”“开讲”,都是讲《四书》中的每一句话如何发挥,如何写成一篇八股文。

对此,周振甫说得更明确、更细致。他写过一篇非常好的文章“我们怎样学习古文”,文章用“立体的懂”概括传统语文教育不讲“字词”的特点和优点。他说道:

不论唐代人或是近代人,他们从小就能读懂古文,不仅会读,还会写古文和旧体诗。为什么现在人读懂古文会成问题呢?这当跟读法有关。我曾经听开明书店的创办人章锡琛先生讲他小时的读书。开始读《四书》时,小孩子根本不懂,所以老师是不讲的。每天上一课,只教孩子读,读会了就要熟读背出。第二天再上一课,再教会孩子读,读熟背出。到了节日,如阴历五月初五的端午节,七月七日的乞巧节,九月九日的重阳节,年终的大节,都不教书了,要温书,要背书。如在端午节把以前读的书全部温习一下,再全部背出。到年终,要温习一年读的书,全部背出。……因此,像梁启超的“六岁毕业《五经》”,即六岁时已把《五经》全部背出了;所以他“九岁能日缀千言”。因此,《唐才子传》里讲的“六岁善辞章”,“七岁能赋诗”,……也就不奇怪了。

我向政协委员张元善老先生请教,问他小时怎样读书的。他讲的跟章锡琛先生讲的差不多,他说开始读时,对读的书完全不懂。读了若干年,一旦豁然贯通,不懂的全懂了,而且是“立体的懂”,它关键就在于熟读背出,把所读的书全部装在脑子里。假如不是熟读背出,把所读的熟书全部装在脑子里,读了一课书,记住了多少生字,记住了多少句子,这只是“点线的懂”。记住的生字的点,记住的句子是线。点线的懂是不够的。因为一个字的解释在不同的句子中往往因上下文的关系而有变化,一个字在不同的结构里会有不同的用法,记住了一个字的解释和一种用法,碰到这个字的解释和用法有变化时就不好懂了。……把一部书全部读熟就不同了,开始读时不懂,读多了渐渐懂了。比方读《论语》,开始碰到“仁”字不懂,“仁”字在《论语》中出现了104次,当读到十几次“仁”字时,对“仁”字的意义渐渐懂了,当读到几十次、上百次时,对“仁”的意义懂得更多了。因为熟读背诵,对书中有“仁”的句子全部记住,对有“仁”字的句子的上下文也全部记住,对于“仁”因上下文的关系而解释有变化也罢,对有“仁”字的词组因结构不同而用法有变化也罢,全都懂了,这才叫“立体的懂”。

可以说,周振甫已经把道理说得非常清楚了。

甚至,学习过汉字的日本人也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日本的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汤川秀树讲自己小时学习汉文典籍的经历时,就说:

入小学以前,就学了中国的各种古典,其实只是跟在祖父的后面吟诵,开始当然是不懂,但奇怪的是,虽然没有人教,后来竟也似懂非懂了。

我们常常给孩子讲字词的意思,也就是“解词”。其实,有经验的外国教育家也早就知道,解词教学徒劳无益。俄国的文学家也是教育家的托尔斯泰,自己的经历体会道这一点,他说:

我们应该承认,最近两个月来我们不止一次地对此作了实验,每次学生都表现出强烈的厌恶,这证明我们所采取的方法是错误的。通过这些实验我才确信,解释词和词语和言语的意义,是完全不可能的,甚至对天才的教师了是如此,至于平庸的教师所喜爱解释的“好多就是不小的一大群”之类的解释就更是不必说了。解释一个什么词,比如说“印象”这个词,你不是在要解释的词的位置上加进另一个也不懂的词,便是加进一系列像该词一样不明白其联系的词语。

总之,学习语文,关键是多读文章;文章读得多了,特别是能够将这些文章背诵下来。其中字词的意思自然就能够懂得。一时不懂,慢慢也肯定能够懂得。

我们的语文教学,之所以少慢差费。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此。我们的孩子没有多少时间读书,这些时间都用到“字词教学”上了。实际上,我们若是让孩子多读书,这些书籍的字词本来是早就可以认识、掌握的。

语文学习,须读“闲书”

近百年来,语文教育的一大问题的过于重视“教科书”,以为学习语文就是学习这些教科书中的“课文”。而实际上,这些课文没有多大的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是读“闲书”,主要是读整本的小说。

五四时期,胡适就积极倡导通过阅读小说来学习语文,说道:“按良心说,我们的成绩完全是从《三国演义》、《水浒传》、《新民丛报》等有系统有兴味的文章得来的。”

叶圣陶早年也主张读整本的书,主张用整本的教材做国文教材。他认为:单篇短章的教材将使学生眼花缭乱,心志不专,仿佛跑进热闹的都市,看见许多东西,可是一样也没有看清楚。并且读惯了单篇短章,老是局促在小范围之中,魄力也就不大,遇到了大篇,将会望而却步。如以整本的书为教材,虽然在短短数年读不了几部,但却可藉此养成读“书”在习惯和能力。

叶圣陶说的整本的书,主要也是小说。因为他说到:很有些人是因为“偷空看了《三国演义》”而获得了写作能力。

陶行知也主张阅读小说,他反对只学教科书,认为语文的教科书没有什么用处,不如读小说:

中国的教科书,不但用不好的文字做中心,并且用零碎的文字做中心,每课教几个字,传授一点零碎的知识。学生读了一课,便以为完了,再也没有进一步追求之引导。我们读《水浒》、《红楼梦》、《鲁滨孙漂流记》一类小说的时候,读了第一节便想读第二节,甚至从早晨读到夜晚,从夜晚读到天亮,要把它一口气读完了才觉得痛快。中国的教科书是以零碎文字做中心,没有这种力量。

余冠英也说:“我想大家都曾注意到一个现象,就是凡是写作和欣赏能力较高的学生都是爱看‘闲书’的。他们正因为多看‘闲书’才提高了写作和欣赏的能力。教本和教师的力量都不如‘闲书’(我们自己学国文的经验也可以印证。)”

季羡林小时候也非常爱看“闲书”。他说:

在我读小学时,小说被称为“闲书”,是绝对禁止看的。但是,我却酷爱看“闲书”。高级的“闲书”,像《红楼梦》、《西游记》之类,我们看不懂,也得不到,所以不看,我们专看低级的“闲书”,如《彭公案》、《施公案》、《济公传》、《七侠五义》、《小五义》、《东周列国志》、《说唐》、《封神榜》,等等。

他认为,正是这些水平并不高的“闲书”,培养了他的写作能力:

我觉得,我由文言文改写白话文而丝毫没有感到什么不顺手,与我看“闲书”多有关。我不能说,每一部这样的“闲书”,文章都很漂亮,都是生花妙笔。但是,一般说来,文章都是文从字顺,相当流利。而且对文章的结构也十分注意。

其实,西方人也是这样。如卢梭在《忏悔录》中就讲:

我母亲留下了一些小说,吃过晚饭我就和父亲读这些小说。起初,父亲不过是想利用这些有趣的读物叫我练习阅读,但是不久以后,我们就兴致勃勃地两个人轮流读,没完没了,往往通宵达旦。一本书到手,不一气读完是决不罢休的。有时父亲听到早晨的燕子叫了,才很难为情地说:“我们去睡吧;我简直比你还孩子气呢。”

他说,这种方法,不久便使他“获得了极端娴熟的阅读能力和理解能力”。

目前我们正在进行的所谓第八次语文课改,看上去轰轰烈烈,但实际上改革非常有限。还只是在“教科书”的框子里转。而且,已经编出的几套高中教科书,实际上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除了选篇稍有不同之外,其他都一样,原因很简单:教材都得送同一个专家组评审,都只能接受这一专家组的意见,原本有些特色的,也必须将特色“清除”,否则是不能通过的。这样的改革不是改革。

若能让学生用大量的时间阅读小说,通过阅读小说快速地获得了阅读能力、理解能力和写作能力,这才是真的改革。

当然,语文高考也得变。不变,大家纵然懂得阅读小说有千般好,也还是不敢读小说。

当年的文史大师怎样学语文?

二十世纪前期,虽然已经有了西式的学校教育,但当时的语文教育是“双轨”或“复调”的,特别是许多有文化的家庭,主要仍然是采用传统的语文教育方式。

传统语文教育大致是这样:前一两年是识字教育;用一年或两年时间,让儿童认识两千左右汉字之后,就开始阅读经典。读的范围,包括儒家经典“五经”及《论语》、《孟子》等,到南宋朱熹将《论语》、《孟子》与《中庸》、《大学》编在一起之后,儿童往往先读《四书》,一般是先读《论语》,再读《中庸》或《大学》,最后读《孟子》。《四书》读完,再读“五经”。

王运熙讲:“我五六岁时,他(父亲)即教我念一些唐代绝句,引起我对古诗的爱好。我在九岁时初小毕业,父亲叫我留在家里在他指导下学习,以读古书为重点。这样一直到15岁进高中前后五六年时间里,我先后读了“四书”、《诗经》、《尚书》、《左传句解》、《史记》(选本)、《楚辞》、《古文观止》、《六朝文挈》、《古文辞类纂》等文史古籍。父亲略做讲解,主要让我自己诵读,每篇诵读数十遍,达到能背诵或接近背诵的程度。这样学习,开始时囫囵吞枣,不懂的地方很多,感到枯燥,往后理解能力逐步提高,大体能懂,就深感兴趣了。”

现代文学理论家敏泽曾这样讲过:“我从五,六岁进入私塾,一学就是五年。……进入私塾之后,首先要学的是《百家姓》和《千字文》,待这两种蒙童读物读烂、背熟之后,接着就进入了《四书》、《五经》的学习。依次为《论语》、《孟子》、《中庸》、《大学》、《诗经》、《尚书》。对于古书的学习都是要求从头至尾背得烂熟之后,才可以丢掉不读,开始一种新古书的诵读的。”

程千帆先生所接受的也是这样的教育。他跟伯父学习,后来回忆说:“我们伯父对我们要求很严,虽然我们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但学习的起点很高。他认为当时一般私塾常读的书如《古文观止》等都是俗学,而教我们的则是为打好国学基础的一些经典著作。因此,我当时作为正课就读了《诗经》、《左传》、《论语》、《孟子》、《通鉴》、《文选》、《古文辞类纂》等书(显然不可能全然了解)。此外,还泛览了许多书籍,甚至像吕坤的《呻吟语》、曾国藩的《曾文正公家训》、袁枚的《小仓山房尺牍》之类,也认真看过。每天写大小字、作日记,每周作文,也有严格规定。”

这是非常严格的正规的古典训练。

不难看出,与当时的学校语文教育相比,私塾教育有其突出的优长之处,这就是高质高效。私塾教育所选的都是第一流的作品。程千帆的伯父教他的时候,所选的教材是《诗经》、《左传》、《论语》、《孟子》、《通鉴》、《文选》、《古文辞类纂》等书,这些著作,现在大学中文系学生也不是都读过。敏泽就说到:“五年私塾教育便是我最早接受的、并且给我终生留下的难以磨灭影响的语文和文化教育。这五年私塾所学到的东西,说实在的,比后来的正规大学中文系四年所学的东西都要多。”

这是符合实际的。

从学习方法说,古人的做法是,先不求理解,而是利用儿童记忆力强、理解力差的特征入手,先强调背诵记忆;让孩子记忆了大量的素材之后,在读熟了许多篇章之后触类旁通,并随着自身的成长,对所学内容渐渐地自然理解。这是非常富有智慧的做法。对此,敏泽这样说:“童蒙时期的心灵,像一张纯净无尘的白纸。他在此时所习所学,常常永生刻在他的心灵上,与他的生命相始终。……尽管早年我所背诵过的东西,并不是我能够理解的;但由于儿时的记忆特强,这些背诵过的东西到后来随着知识的增长和理解力的提高,以往不理解的东西理解了,并且像刻在心上一样忘不了,可以烂熟于心地背诵,这对我后来的学术研究工作,真可以说是受用无穷。”

应该承认,儿童接受这种教育的当初,并不一定都喜欢,但对将来确有重要意义。

接受私塾教育并不意味着拒绝学校教育,许多家庭是将私塾教育与学校教育结合起来的。这又有几种不同的情况。

一是先读私塾,后进学校。如美学家朱光潜先生,童年时在家里接受教育。他的父亲是一位受传统文化深刻影响的私塾先生,朱光潜从六岁到十四岁一直追随父亲学习。十五岁开始去读了小学,读了半年高小,便升上了桐城中学。程千帆在家学习数年之后,也考取南京金陵中学读书。霍松林四岁时,他的父亲即教他背熟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识字课本。接着循序渐进,从《论语》开始,熟读群经诸子和历代诗文名篇,并作对联、诗、词、散文。在家中读书直到12岁,他父亲才送他到新阳小学接受现代教育。

二是一边在学校就读,一边读私塾或家塾。如宋史专家徐规回忆说,他幼年入鹤浦小学学习,同时在父亲指导下,“课余熟读《千家诗》《唐诗三百首》《四书集注》《古文观止》等书;点读《御批通鉴辑览》,日写大字数纸,寒暑不辍;闲暇时,浏览《水浒》《三国》《红楼》《西游》《聊斋》等小说。”再如,著名古代园林专家陈从周十岁进入一所美国人开的教会小学上学,但他母亲为了让他有中文功底,却将他托付了一位老先生,让他学习古文,他每天放学后要读古文,陈从周将这种学习生活叫做“洋学堂外加半私塾”。

第三种情况比较特殊,是上“洋学堂”与读私塾交错。如王运熙五六岁时,他的父亲即教他读唐诗,后来上了小学,但小学毕业之后,父亲又让他留在家中,指导他重点学习古文。他用四五年时间先后读了《四书》、《史记》、《左传》、《诗经》、《楚辞》、《古文观止》、等古书。再后来他又上大学学习。历史学家蒙默的父亲是著名学家蒙文通,他为了让蒙默接受古典的训练,竟不时“打断”他正常的学校学习生活。蒙默讲他接受教育的过程时说,他大学毕业已经25岁,原因是,他父亲接受的是清代书院的经验,以读经为主,强调自学,提倡抄书、点书、做札记。“因此,他总认为,在新学制下学生读不到应该读的基础书,所以他总是不时地要我辍学来补读。”

孩子怎样读中国书——我家孩子的国学阅读经验 陈洁 吾家小儿,年方十岁,酷爱读书——我说这话,不是炫耀,而是诉苦。两年前,看了《三国》的电视剧,孩子着了迷,自行看起《三国演义》来,然后是各类话本,再由历史演义小说转向史书。书店里的“中国传统读物”往往放在一块儿,于是他又由“史”而至于“经”。这个过程,我真是辛苦得不行,也有诸多困惑,不能排解。 一、读史集的困扰 孩子看书的常态和本能,是吸收的多,反思的少。偏生我们传统对待国学的态度,也是只让人信,不让他疑。于是生出很多事来。看了《三国》,曹操就是坏蛋奸臣,我得翻出《短歌行》、《龟虽寿》,讲一大通以纠正。这还是小事,有远比评价单个历史人物严重得多的问题,渐次露出端倪来。 看完《三国》,孩子学会了一个“道理”,凡事要“用计”:利用人心,说话要有策略,挑动一个折腾另一个,明明这么想,偏偏那么干,两面三刀四面抹光等等,而且很快活学活用起来,话也不好好说了,和朋友玩频频生出幺蛾子来,时不时咬耳朵“我就告你一个人”,“且慢,我有一计”。那些曲里拐弯的“阴谋诡计”虽然拙劣,这种思路就很不好。如果计谋成为主要的游戏规则,那么这个游戏总是很糟糕的。但孩子不这么认为,很享受的沉溺其中,觉得自己很聪明,梦想着将人事玩弄于鼓掌之间。 看《水浒》那段时间,孩子张口闭口“奶奶的”、“洒家”,满口“鸟”字都出来了。对于充斥全书的血腥,连同“*行沙门”、“死尸血渌渌”,都好不欣赏快慰,而且渐渐酝酿出几个标准造型:单脚往椅子上一踏,一手叉腰,一手拍桌子,再作势拔刀,口道:“少废话,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红白刀子还常给念反了。这成了他一段时间的招牌动作。我问,就说三打祝家庄吧,时迁偷杀店家的鸡,还撒谎,还蛮横;后来血洗祝家,还灭了订约中心的扈家庄,这些是英雄所为吗?他们“争取”卢俊义的办法、对待战俘扈三娘的手段,还有人肉包子店,不恶心吗?小儿懒得跟我讨论,小手儿一挥,一言以蔽之曰:英雄好汉就是这样的! 俗话说,老不读《三国》,少不读《水浒》。大概是指,少壮时血气方刚,戒之在斗,看了《水浒》,怕引起反叛心、冲动好斗。及其年老也,阅历既多,城府已深,看了《三国》的权谋计较,会然于心,外损人、内伤心境。在我看来,血腥和计谋,分别是《水浒》和《三国》最不好的两样东西,果然都印在孩子身上了。 自然,孩子读书不免“水性杨花”,一时起兴,一时就过了,原不必太紧张。但我还是愿意给他掰持掰持,既是玩笑,也多少灌输点“质疑和反思”的阅读立场。 为了辩论,我还特意重读了《水浒》那本并不吸引我的“鸟书”,提了一个问题,如果梁山这班人真得了赵氏江山,情况会如何?我拉着他兵来将挡争论了很久,得出一致结论:是不是更坏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更好。梁山的口号就一个:“替天行道”。“天”和“道”是皇帝早就用烂了的,没有新东西,回头还不是重复?这还是“好”的结果。坏的结果就是书里写的:皇帝说,我就是天子你替我行道杀人去,他们就去杀老虎,杀方腊最后喝杯毒酒挂了,还要谢主隆恩。斗气和打架,不是被逼得和不下去,就是一心想“封妻荫子显祖宗”而不可得。依靠梁山还是朝廷达到目的,只是手段的区别。所以,他们真当道了,朝代会变,本质不变。我希望孩子能理解:其一,没有更高的理念和文化,单凭一腔义愤,两个拳头,对于社会和人类的进步,几乎无一例外是有害无益的。其二,暴力或许“很有用”但一定会滋生死亡,仇恨和对生命的不尊重。这些都是人类的毒素。 暴力却一直是个问题,读史之后更突出了。孩子刚开始读《史记故事》还恨恨地一拍书,大声骂道:“吴起这个坏蛋,要证明自己忠诚,离婚就行了,不至于杀妻嘛!”或掩书叹息:“什么人能狼心做人彘啊,做了还去看。”但渐渐就习惯了,见怪不怪,好像赵襄子给智伯的头盖骨涂上漆当杯子喝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读《资治通鉴故事》时他若无其事地问,董卓肚子里都是啥呀?他看《三国演义》时,还问过什么是点天灯,然后啧啧站栗说“好可怕”、“变态”,现在居然已经习以为常。我们聊天时说道北京城拆迁可惜,他插嘴道,可惜什么!阿房宫不都烧了,罗马也烧过呀。还好奇又兴奋地问,要是放火烧北京,不知道要烧多久?不要三个月吧?活脱脱的一个朱厚照的神情声色。他对于血醒和残暴已经免疫了,看了东厂监狱里的折磨手段,还能怪声怪色地描述。 人类从野蛮走来,各种文化传统里都有暴力存在,连《格林童话》都不能例外。孩子看历史书《古罗马一日游》,到了死刑和角斗士部分,就不给他看,由我来讲,还先给打点儿预防针:这算“十八禁”哦,血腥不对的哦。可见暴力实在是全世界的问题。但不管怎么说,对他人生命的漠视,对他人感受的迟钝麻痹,总是一个应该提醒注意的问题。 还有就是历史恐惧的滋生。就像看到贩卖黑奴的历史感到害怕一样,孩子知道了连坐和株连后,有段时间他天天算:表哥的侄子犯罪了,我得死吗?外婆妹妹的女婿犯罪了,隔壁小区人杀人了,会牵连我吗?对“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数量也很敏感。他算过,他们小学六个年级的学生加老师加校长,四百余人,也就是一次中等规模的龙颜之怒。“一般皇帝一辈子发多少次脾气呀?”他问。我能感到那种貌似玩笑,实则真实的恐惧,在无声地影响他的精神和思想观念。他曾表态:“我绝对不惹皇帝生气!”我问:“皇帝要你杀我呢?”他想了想,不好意思地道:“杀了你就死你一个,不杀我们俩都死。”让我很无语。依靠恐怖维持统治,正是专制的第一条原则,很成功! 后来孩子又零碎读了些白话和笔记小说,津津有味。我旁观在侧,却是不无隐忧,那种感觉,就像垂髫小儿莽撞吃鱼,妈妈在旁,不免怕他被刺卡了。刺卡了还能取出来,中了毒麻烦就大了。 看《西游记》的一天,孩子突然问,要做就做大妖精。什么意思?小妖怪修炼半天,“pia叽”一下 ,被孙悟空一棒子打死了。得跟神仙有关系,是他们的坐骑,小厮什么的,回头被收回去就是了。最后师徒好容易到了西天,啊难,迦叶素贿不成,只给了无字经书。孩子竟然评价说,活该,谁让他们“小气”,得罪了佛祖身边的人。这种思路不免让我警惕。他在幼儿园跟小朋友起冲突时,我就见过正义,公平,制度的规范等问题,我不希望他这么容易就抛开了。 《四库全书》的“丁部”里,我偏好诗词散文,孩子却喜欢小说,看了不少话本和演义。我建议他从虚构类作品转到非虚构的。传统的《鉴略妥注》内容不好,他也看不懂,吕思勉的《中国通史》,他又觉得人名太多,容易混淆。于是就放任自流,随他自己去读。

无论是读小说还是读史,我要解释的东西都太多,做父母真是需要耐心。君臣关系、阉割、小脚、妻妾以及嫡出庶出,尤其是古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孩子有太多不明白。真主怎么能要求易卜拉欣杀了亲生儿子来献祭,而易卜拉欣居然听从了?而且还成就了伊斯兰教盛大的古尔邦节!李益对不起霍小玉,霍小玉的报复是让李益之妻被杀、被虐待!柳毅英雄救美,劫难之后互相喜欢,正该结婚,为什么不答应?孩子想不通。

历史也有很多“匪夷所思”。就因为燕太子说了两句要保密的话,田光就抹了脖子?侯嬴送走窃符救赵的信陵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史书里有太多说死就死的故事,仆为主自杀,臣为君自尽,改朝换代时,王子皇孙忠臣都要自尽。他问,你不是说生命最宝贵最神圣吗?那是不是贪生怕死就不够高尚,不仁不义又不勇? 《史记》里的刺客不让他激动了,就因为别人对你好一点,给点面子送点礼,就算“知遇之恩”,可以指谁杀谁?豫让奇怪地追着刺杀襄子,杀不到就要人家赏件衣服,自欺欺人地刺几剑,然后自杀,简直滑稽。发臭的小脚让人陶醉,国破时先杀老婆再自杀,遇劫时母亲先杀女儿再自杀,古人都怎么想的?《列女传》里的女人被拉一下手就要砍自己的胳膊,她怎么下得了手?

对孩子来说,这些光怪陆离的故事或史实简直就是魔幻世界。太多的不可思议后,孩子得出一个结论:古人真怪。

这类“真怪”的问题,我当然也可以讲出道理来,但孩子没有理论,他只凭借常识来判断。这些常识,有些拜现代科学所赐,还有一些,则所幸在其“没教化”。愚民和价值限定,直至扭曲和遗失常识,本是专制统治的又一法宝。

我的办法是,或者推荐他看同类文章或相反的故事,让他知道历史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孩子习惯的是看“一个”又“一个”历史故事,讲“历史不是孤立的,而是系统的”这种抽象道理,也许等于白说,但让他知道有此一说,或许就此埋下一颗理解历史的种子。

读史令孩子头大,孩子缠着讨论让我头大。不过让人高兴的是,他开始有所思考。曹沫不杀齐桓公是好的,荆轲刺秦王也是好的?大国灭了小国统一是对的,小国反抗大国坚持分裂也对?这些思考没有答案,却是最好的。但这些问题都是我先提出来的,如果没有我跟踪他的阅读,指引思考,很难预测史集会把他的思想观念引向何方。我也不知道他还看了哪些、接受了哪些,是我不知道的…… 2.读经子的困扰 历史之“怪异”减损了孩子的兴趣,又因为我一句“读经如坐春风,读史血雨腥风”,他选择坐春风去了。坊间多的是互相克隆的“少儿国学启蒙经典”,有图有故事,孩子爱看。我也支持。虽然对于眼下火得不行的所谓“国学热”不以为然,但我也一贯以为,阅读上的寻根是极重要的,否则连“我所自来”都不明了,如何认识自己? 一般传统的启蒙读物,三、百、千等,我觉得都可以寓目。完全没必要背,但从《三字经》和《幼学琼林》了解常规的传统知识,从《弟子规》和《朱子家训》接触古代行为举止规范,懂点正经的仁义礼智信、恭敬谦和、磊落刚猛、天下己任,都很必要。 可是他读经,我得调整预警机制,注意剔除那些糟糕的潜在观念。而且,经的危害比别的都厉害,因为孩子能看出点史集的“怪”来,多少有所思考,而经是讲道理的,有问题孩子看不出来,跟着哇哇念,观念就渗透了。 《三字经》讲一大通励志故事鼓励读书,是好的,但那个“要好好读书”的理由,拙劣得让人羞赧。除了保持可疑的本性之善外,就是“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说来说去无非如此,小小年纪“身已仕”就是光辉榜样。当官做甚?还不是有权有势有钱,天下通吃?不读书,还不如女孩子,还“不如物”,这种性别意识暗示,这种赤裸裸的工具性引诱,将人的价值等同于物品的有用没用,没有丝毫的超验价值,让人害怕。(顺便说下性别意识。《镜花缘》是我们母子俩都满意的书,我欣赏里面的讽刺,他喜欢海阔天空的想象,可孩子的批评是“好事都让女的占了,不像话”。后来一细究,这“大男子主义”审美观和女性歧视,还就是从水浒、三字经里来的,以及旧小说里无处不在的“乾坤阴阳”。我不知道那些让女儿背《三字经》的家长是怎么想的,至少在我看来,“在家由父,出家从夫”、“女慕贞洁,男效才良”这种教育不只是影响女孩,也在教育男生以后的家庭结构、夫妻关系和自我身份界定,可不是小事情。) 功利化其实不是《三字经》独有的毛病,整个文化传统中重视读书的宣讲,本来就无一是真的重知识、文明和智慧,到底不过通过读书求仕途,读书永远只是改变命运的手段,是敲门砖,真正推崇的还是当官做老爷,“锦衣归故里,端的是男儿”《颜氏家训》所谓“立身扬名”是也。 能说出“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朱子家训》)这种话的人毕竟只是少数,而沿着朱熹的路子,你又会发现,古人从另一个层面不重视知识和学问。《弟子规》全书的格局,从“入则孝”“出则弟”开始讲,“谨”而“信”,“泛爱众”,到“亲仁”,最后才是“行有余力,则以学文”,遵循的正是孔夫子的“最高指示”。这种思路从好的角度理解,是重实践、重“行”,更在理论和“知”之上,但从论证读书目的性的角度,仍然有所偏废。对比一下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的一开篇:求知是人的本性。即使没有实用,我们也乐于使用自己的感觉。人类的探索源于对自然万物的惊异。求知本身让我们快乐、充实、幸福和饱满。他区分知识和智慧:智慧以自己为目的,令人自由。探索哲理只为摆脱愚蠢,不为任何其它利益。人生来自由,要为自己而生存,不为别人,哲学是唯一为自身而成立的学术。 也许是求全责备,但传统文化的求知诉求中,虽有“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一说,但总的来说缺乏这种“以自己为目的而非手段”的向度,我仍然认为是一种很大的遗憾。我也不讳言跟孩子聊这个。 当然,最坏的还是前面那种读书工具化、功利化的倾向。白居易说得多直白呀:营营何所求?无非利与名。科举功名几乎构成了中国后期全部的文化史。这种思路真有潜移默化的坏影响。今天的家长不还这样教育孩子吗,指着环卫工人大声说:“不好好读书,长大以后扫马路去!”没有对他人的尊重,也没有对孩子心灵的关怀。 之所以要警惕教育的功利化取向,是因为其害处简直无穷无尽:1,强化职业的等级制度,灌输“不平等”观念,自卑、自轻自贱、自负、狂妄自大,都从这里头来。自尊和对他人的尊重,都从这里泯灭。2,与之相关,以后只能在与他人的比较中获得快乐和成就感,从此迈出迷失自我的第一步。3,学习的功利性,脱离“纯粹知识的乐趣”,人生追求和生命境界从此下降。4,只以成败论英雄…… 我有时简直弄不明白,人怎么可以就那么点儿追求:普通一点的,艳羡的不过“世禄侈富,车驾肥轻”,好可怜;野心再大点的,以凌驾在他人之上为目标,“高冠陪辇,驱毂振缨”,好可怕。我常想,如果以为古中国的事都坏在狗官身上就错了。中国从来只有两种狗官:正在做狗官的,和暂时没有做上狗官的。到今天,受了村干部欺负的农民还教育儿子:发狠读书,以后当官!我们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吗,更高的追求:让个体生命更高贵,也让社会制度更合理?什么时候,我们人生的快乐和尊严才不再建立在财富和地位(对孩子来说是考试成绩)的基础上,让制度保障最卑贱的人也能像享受空气一样地享受尊严? 《百家姓》除了认字之外,我不觉得有太大的意义。背百家姓显然不如画“家族树”来得形象、真实、切身。《千字文》也很无趣,最多在正式学古文前读来垫底。里面的部分观念,“爱育黎首,臣伏戎羌”、“化被草木,赖及万方”的历史谎言,“孝当竭力,忠则尽命”的愚忠,“乐殊贵贱,礼别尊卑”的等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增广贤文》则更糟糕,充满低劣的价值观:“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工夫”、“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愚蠢的行为准则和规范:“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近来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凡事要好,须问三老”。我粗略算过,增广340多条,能讲给孩子而无害的连一半都不到。这些坏东西,不同书还都互相印证:无处不在的纲常等级、《弟子规》的“待婢仆,身贵端”等,是需要时时为孩子敲警钟的。 我尤其不能容忍孩子接触的,是《增广》里那些中国式陈腐的人情世故,什么“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久住令人贱,频来亲也疏”、“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无钱休入众,遭难莫寻亲”的老于世故听着就让人寒心,“杀人可恕,情理难容”则令人不寒而栗。这些价值和行为原则也许至今部分通行于中国的人际交往,虽然我们一直也在进步和扬弃,但这些东西不经过滤地灌输给孩子,岂不直接“秒杀”童心和童真,批量制造童颜皱纹心的小老头、小老太婆? 类似问题在孩子看旧小说时就有,他零碎读过《唐传奇》《拍案惊奇》,至今记得的无非“活见鬼”和“杀人的”故事。虽然走马观花,挂一漏万,却奇怪地记住了一条:从别人窗前过先咳嗽一声,如果别人正在说你的坏话,就会住嘴,这叫“耳不听为清”。老天,亏得我还没说“易輶攸畏,属耳垣墙”呢。我只能捧着他的脸说,我不要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成熟老道,我宁可他听到别人说坏话了,气得冲过去跟别人打一架,回家来再想想别人说的坏话有没有道理。即使他必然变得世故市侩,那也尽量晚一点儿吧。 这涉及到“童真”问题,我在挑着讲《弟子规》时发现的。其实对于我家性情机巧浮躁的孩子来说,课以谨、信,要求“房室清,墙壁净,几案洁,笔砚正”,也算对症下药。但他要真全盘做到“步从容,立端正”、“缓揭帘,勿有声”,我只怕要长歌当哭了,那还是孩子吗?传统教育中竟好像全然没有“童真”的立足之地,三字经说得直截了当:勤有功,戏无益。《小学诗》要求“一切要安详”、“形容须静正”,中国历来的观念是不可狭戏狎昵,以“十五贯”为代表,旧小说里“善谑跳脱”每每是惹是生非闹官司的由头,当事人也少不得吃苦遭冤,好像快乐玩笑是一种罪过。林语堂翻译“humour”,中国压根没这意思,只能音译做“幽默”。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是不能容忍天真烂漫、童真和孩子的民族,孩子理所当然会做的事(墙上涂画、蹦跳笑闹),会被家长理所当然地喝止,而习惯性喝止的很大一个原因,是家长担心别人认为孩子没教养,因而丢面子。也确实有太多的大人,不能欣赏也不能容忍孩子的顽皮和“闹”,规矩才是教养。孩子渐渐学会死气沉沉、蔫淘和闷骚。而我呢,我宁愿他玩时疯跑,在墙上撞破鼻子,或端着东西洒了一半,也不要他时时做到“宽转弯,勿触棱”、“执虚器,如执盈”。 一方面,传统的规范和规矩会教给孩子沉稳和教养,另一方面,也需要冲淡古书对他的一些负面影响。我曾和孩子讨论这个问题,他说,他们班女生都嫌男生幼稚,但他觉得幼稚比较好,小孩子那么成熟(他用的词是“早熟”)、就像大人一样,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觉得这样不好。孩子能这么认识,我很欣慰。但他待人接物、也真做过好些“没教养”、“不得体”的事。对我来说,注意规矩教养和童真天真之间的动态平衡,不可偏废,是我一直警惕、又一直把握得不太好的一根弦。 客观地说,《幼学琼林》、《弟子规》整体都还行。“父母教,须敬听”、“出必告,反必面”是要的,当然,到了“谏不入,悦复谏。号泣随,挞无怨”就过了,而且父母无论如何就是不纳谏呢?最后也没说怎么解决。我曾跟孩子分析,传统文化的不足之一,总是在说“如果这样就好了”,相对缺乏“如果不怎么能怎么办”的对策。很多道理都只讲一半,深入不下去。孔子教诲“无友不如己者”,可见朋友要比自己高明,那他跟你交往,不是“友不如己者”吗?《菜根谭》说“休与小人仇雠,小人自有对头”,貌似有道理,但仔细一想,要是人人都不与小人计较,那小人还不被纵容得独步天下、横行无忌了?经史子集都讲上报君,下忧民。且不论“民”是个复合名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需要,不能以一个“民”字总括。就说“忠君爱民”,要是君和民对抗上了呢?君要与民争利,或民要拥立新君呢?瞎了不是! 在这些问题上,我会提醒孩子加深思考,而不是听了道理的一面就完事。同时,仍然注意接受这些道理的合理一面。学道理和交朋友的原则是一样的,有优点就学习,见贤思齐、见而内自省。如果求全责备,那么人无完人,就交不到任何朋友了。可是不分好歹一切以朋友为判断核心,那是黑帮兄弟的“义气”。 最后还有一个关于“命”的问题,最是要命。不知怎么回事,从看旧小说开始,孩子对“命”的观念急剧强化。动不动就评价“这是命”,很泰然的样子。最早是读《三国》时,他叹息着想当“主公”,羡慕刘备遇事只要“仁慈”地流眼泪,自然有人豁出命来保护他供养他。可成为主公的办法只有一条,就是投胎转世。说到这里他一声长叹:“我的命不好啊。”逼得我道貌岸然地说教:影响人一生的因素很多,出身当然是其中之一。但让出身成为决定因素的,是最没出息的人,而主要依据出身构建的社会,或许稳定和谐,但一定不是好的现代社会。 顺带还打点预防针,说武侠小说是很好看,但里面也有两个毛病要注意,一个是绝世武功的来源,总来自武林秘籍或世外高人,几乎就没有新创的武功。难道什么都只能靠古代遗产,不能根据今天的需要独创新功?另一个就是很多人成为“大侠”,主要靠特殊的出身(父母分别是黑白两道的头)和机缘(碰到高人、秘籍、绝世武器等),其经历和成就都不可复制。依据这些东西来建构社会,是没有保障和常规的。 但没有用。孩子后来看史、经,“命”和“出身”好坏还是挂在嘴边,可以很方便地用来解释很多事情。毕竟书上说穿衣服都讲“上循分,下称家”,明黄或杏黄、龙五爪或四爪就是灭门的事儿。我们也曾讨论:关于被推崇主要在于他忠于主子,但管仲背叛公子纠、辅助齐桓公称霸也是美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该怎么看冯道和叛变?一个人应该死认君王、忠心耿耿,还是可以自己判断、选择明主?小儿认可后者,但这样一来,整个古代史的价值岂不就要崩溃?“那不是什么都不对了吗?”儿子问。孔子说的再明白不过,“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朱子家训》说“守分安命,顺时听天”,《红楼梦》也唱“自古穷通皆有定”。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而那君、父、夫,不是臣、子、妻能选定的,以不可选择的东西作为人生的根本,那不就是不自由吗?儿子之前知道哲学上“自由意志和决定论”的争论,也接受了自由意志和自由选择,现在却遇到了血缘和血统的强大挑战。“到底有没有命啊?”如今这成了他的一大困惑,也是我的一大恨事。 三、我的无奈对策 启蒙读物后,就是正经的四书五经和诸子了。可除了《论语》稍微可读一点外,我觉得让初中以下的孩子读经、子,根本是开玩笑。文字的障碍是其一,思想的困难是其二,《书》、《易》、《礼》、《道德》,大学教授都没多少人真搞得懂,就都敢去教孩子。即使是“弘扬传统文化”,元典也大可以晚些时候再涉足。少儿阶段需要的,是那些既能反映传统精髓,又能孩子符合阅读习惯和偏好的创造写本。 我曾问美国和欧洲的朋友,他们给孩子读“经典”吗?被问者无一例外惊诧莫名,经典?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人性论吗?头摇得如拨浪鼓,根本不看。注释本、图文本的《理想国》?No!“他是一个孩子!”朋友对我的问题感到匪夷所思。 那看什么呢?希腊神话、《圣经》故事,因为孩子看得懂。别的呢?阅读的基本原则是,孩子就读孩子的书。哲学?没问题,《写给孩子的哲学启蒙书》六种和《儿童哲学智慧书》四种,是已经引入国内的,类似的书很多,讨论最深刻的问题:生死、自由意志、物质和意识、形式和本质、实体,用的却是生动童趣的语言、有趣的插图。基本的人文主义观念、文化多元等价值取向,全在里头了。经济学、政治学,no problem,这些书都有,有大学教授专门写给孩子,他们已经吃透了文本的精髓,再用孩子能接受的方式写出来,完全不在乎和拘泥形式上的“精确”,他们怎么说都不离其宗,不至于陷于任意发挥,自陈个人心得。这就是有基本共识的文化体系的好处。 可惜,或许是涉猎不够的原因,我至今没发现这样真正的儿童版国学。别看古籍浩如烟海,简直没多少是为孩子写的,更无从谈“根据孩子的心灵写作”,少数几本启蒙书,完全是写给“微缩成人”的,连音韵启蒙里都毫无忌讳地“巫山云雨”,我夫复何言? 有时候,我甚至有“宁缺毋滥”的想法,在打“底子”(指基本的价值、原则、生命观)之前,除了诗词、讲故事、玩些“飞花令”、“迎春令”之类的雅致游戏外,或许暂时不让孩子碰国学了。一方面,基本的国学读本孩子大致都涉猎过了,另一方面,传统经典里当然有不少可取之处,但那些可取之处,诸如诚信、不撒谎、友善、孝顺、清洁、好学、关爱、刚毅、正直,其实是人类的共识,几乎所有的文化文明都在强调,未必需要格外通过中国典籍来教育。而中国典籍里特有的那些东西,却让我不能放心。 子夏曾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的解释,孔子的回答是“绘事后素”,这条原则适用于孩子教育。正义、公正、自由意志、生命珍贵和尊严、平等,这些都是素。在素底上彩绘中国文化才会好。我想先保证孩子能成为光明、自信、理性、独立、尊严的现代人,然后在锦上添加传统文化的花。 “绘事后素”可能不是好办法,但似乎是最不坏的办法。所以,唉,虽然我也期盼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后的伟大复兴,但现在,还是让孩子多读点“国际大奖小说”吧。

当然有用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部分几乎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优秀的文化了,只不过由于近代政治原因及国外文化冲击等人为原因才没落了,学习传统文化对一个人修身养性陶冶性情广博知识都是非常有用的。

对你说的看书方法的问题,我想说,应该还是先把基础打好,由易入难,逐渐掌握一些古文基础,比如字的常见古义,句型结构,以及段落等问题。所以这个我建议你可以先看一些古代通史,因为史书里的古文是最简单易懂的古文了,而且还可以增加你的历史常识,读起来故事趣味性强,可以先从这方面入手,比如从《二十四史》(当然如果不是从网上阅读而是买书的话这个花费估计不小),《史记》(经典中的经典了),《资治通鉴》等看起来,再辅以唐宋的一些散文杂文以及历代的笔记体书如《世说新语》(这个我最喜欢读了,有味道)、《荣斋随笔》、《梦溪笔谈》这一类的,因为散文来说我觉得是唐宋的最为容易了,先秦及汉代的文字就跟《左传》《易》《论语》等以及诸子百家的著作一样,精而简(读起来即使你查字典也很可能造成囫囵吞枣,难以深入进去的),所以对于新人来说这个困难不小,而到了明清的古文虽然有白话趋势,但我觉得相对于唐宋文反而变得晦涩了,所以优先推荐唐宋文,这个有本《古文观止》选得很好,它里面除了唐宋的部分外也都很不错,初学来说值得推荐。当然你有个习惯非常好,那就是喜欢自己查字典,这对于一个真心要学习的人来说十分重要。

等到自己觉得小有成就了的时候,前面说的通史最起码完完整整看下一两本来,史记基本能翻一遍了这时就可以进阶一部,去阅读下先秦两汉的的典籍了,像《论语》《楚辞》诸子百家西汉文赋这些。

古诗词也是一部分,但相对来说比较独立,而且不难,可以凭个人喜好直接入手阅读学习就好了。

上面这些这是我自己的一些意见,下面这个总结的初高中古文学习方法,还不错,看看吧,尽量去按着这些做一定会有所收益的。

第一,要有相关的历史知识。常言说,文史不分家。每个人都是生活在一个时代里的,这个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必定会对他产生影响。所以,我们只有了解了这个人所处的时代,才能了解他的作品的内涵。比如屈原,他力主改革,希望楚国强大,但楚王“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先疏远屈原,后把他流放汨罗江,使其改革之志不能实现,投江而死。了解了这段历史,我们在理解《离骚》时就容易的多了。

第二,具备相关的文化常识。中国古代文化博大精深,内涵丰富,并且有许多内容随着历史的发展不断地演变。如姓名和称谓,官职和科举,地理常识,宗法礼俗,服饰和器物,历法和刑法,古籍注释体例等八个方面所涉及的内容,古今有很大的差别。这些内容虽然不需要学生全部掌握,但平时学习中遇到的也应积累下来作为自己的知识储备,以便在文言文学习和考试中随时调用。

第三,学会以“今人之心,度古人之腹”。我们生活在当今社会,面对灾难,会团结一心,众志成城;面对丑恶,会抨击、鞭挞;我们会同心抵御外辱。其实这种思想感情是一脉相承的。面对外辱,文天祥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面对百姓的困苦,杜甫写下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所以我们在学习古文时,应善于把古人和今人的情感放在一起对比联想,从而揣摩古人的思想,准确的理解文言文所反映的实质。

第四,把握课本,扎实文言文基础。平时的文言文学习,一定要熟练掌握课本中所出现的知识点:①字音,包括多音字和异读字。②词义,包括古今异义、一词多义、词类活用。③文言句式,包括特殊句式和文言复句。

第五,在学习一篇文言文中应做到如下几点:首先,整体把握文章,理解文章的主要内容;其次,在整体把握课文上落实对段的理解;再次,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联系上下文进一步理解词句;最后,在前三个条件的基础上,进一步理解文章的深层含义。总之,平时的学习能做到以上几点就会为高考打下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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